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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0章熊熊大火
书名：君醉红颜 作者：微微小语 更新时间：2016-12-12 16:11 字数：3179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冷宫熊熊的烈火中。那么，她现在是死了吗？怎么人死了之后还会有知觉？侧头看看了四周，浑身一种沉重之感。怎么是个陌生的房间，还有床前这女子是谁？混乱沉重的脑袋慢慢将事情串联起来，眼前的景物还有身体真真切切的感知明确告之她，她还活在人世间，那场火并没有吞噬她残存的生命。在昏迷之前看见的高大身影原来不是星野光的幻觉，她该是被他救了，但是他是谁？还有，念秋呢？她记得她被木柱压住了，逃不了，难道。“呃。你。”想要开口叫醒床边的女子，自己却是先吓了一跳，这声音怎么有点撕裂的感觉，低低沉沉的沙哑，喉咙干裂般的痛。
这个难听的声音是她的吗？正当东闾凝月还在为自己的声音惊疑时，丫鬟玉梅睡醒了一觉，睡眼朦胧地看着床上的人，眼睛眨巴眨巴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人家正是睁着眼睛望着她。玉梅杏眼圆睁看着她照顾了五个昼夜的东闾姑娘醒了过来，一时大喜过望，愣了一下后便是惊呼一声。“东闾姑娘，你终于是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会不会感到饿？”玉梅兴奋得一连串发问，哪管的上东闾凝月根本没得插得上半句话，只是愣愣地盯着她。“哎呀，看我这性子，高兴起来说话就急了，东闾姑娘可别见怪。看见你醒过来可真好。”她用手背拭去眼角的一丝泪光。
玉梅也就十五六岁，性格率真得很，当初看见东闾凝月好好的一个姑娘被火烧伤了，心里别提那就是难过。她还记得大夫说，东闾姑娘的求生意志不强，少爷当即一脸凝重。如今，悉心照料了五天五夜她终于是醒了，激动也是固然的。“谢、谢、你。照顾、我。”喉咙的干涩感，还有沙哑的嗓音都让她一时无法适应，语速便是慢极了。玉梅只是做好了份内事，没想到要什么感激的，现在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加之情绪激动，鹅蛋般圆圆的脸上飞上了两抹浅红。“我、的声音、怎么了？”“大夫说，姑娘因为吸入太多浓烟损坏了声带。”玉梅看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就觉得于心不忍，虽然她不知道她以前的声音是怎样的，但这么美的一个女子必然也有天籁般的嗓音吧。她赶紧又道：“不过，大夫也说了好好调理还是能恢复个差不多的。”看见玉梅一脸焦虑的安慰自己，东闾凝月轻轻牵动嘴角：“声音怎么也就是用来说话，没关系的。”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还是难过的，她说着话都替听的人难受，这声音低沉沙哑得好难听。
“啊，我要马上去通知少爷。”话还是说了半阙，她已经一溜烟地飞奔出去。“东闾姑娘，你先歇会，少爷定会高兴坏了。”东闾凝月还想劝住她，这大半夜的还是不要惊扰他人，话犹在喉，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不到半盏茶时间，玉梅与她口中的“少爷”便心急火燎地回到房中，男子文质彬彬，温润如玉。他一脸欣喜：“东闾姑娘，你终于醒了。”他救回东闾凝月后，对府上的人谎称她是故人之后，遭受奸人逼害，于是一直称其为“东闾姑娘”。东闾凝月定睛看了看，认出他是公孙仲文，他俩曾见过一面。公孙仲文上任廷尉正后，曾在棠芸殿觐见她，以谢其知遇之恩。如此看来，世上的因果循环真是玄妙，当日她举荐一人，今天竟然救回自己一命。“公孙大人，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东闾凝月感激道。闻言，公孙仲文微愣，曾经如依依春水般清甜动听的嗓音，如今竟是紧绷绷的撕裂沙哑。虽然，大夫早已给他说过，但是初闻她的声音还是不禁一愣，随即便是惋惜，然而更让人惋惜的何止如此。“姑娘言重，只可惜我还是来迟了一步。”他低头轻摇，流露出一丝丝愧疚。“你的意思是说，念秋她。”那个“死”始终说不出口，多么的心痛，多么的内疚，要不是因为她念秋何至于此。只见公孙仲文轻轻颔首，道：“念秋死了，你请节哀。”
再多安慰的话也是说不出，心里很是沉重。念秋这宫女他也就在棠芸殿见过一次，透过洛奕扬知道她一直为东闾凝月的事尽力着，她是个忠心的好奴仆。或许对东闾凝月而言，从来没把她看作奴仆，她们的感情该是不同于一般主仆。如此可想，东闾凝月必定很难受，说起来念秋算是因她而死。“念秋。我对不起你。”东闾凝月难掩哀恸，掩脸痛哭起来。“你千万别自责，实在是因为谋害你的人太狠了，你刚醒过来别动气伤了身。”谋害她的人定是西妃！东闾凝月从哀痛中回过神来，只觉悲愤难当，又夹杂着几许后怕：“公孙大人，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也是走在黄泉路上了。当时你怎么会在那里呢？”公孙仲文并未即时回答她的问题，毕竟她的身份还是个秘密，他们不宜随意议事。
“玉梅，你照顾了东闾姑娘这么多个昼夜也是累了，现在她醒过来就好，你也去休息吧。”公孙仲文把玉梅遣了出去，才放心说话：“那天，我伪装成太监去冷宫本想与你商量对策，却不想到了那里只见一片火海，找到你时已是奄奄一息，而念秋已经没了气息。”至于将她带回府上后，大夫说她吸入大量浓烟要是再迟个半刻怕是神仙也救不活，而且她的求生意识薄弱，大夫也说不准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这些情况他就省去不说了，免得让她听着难受后怕。“原来如此。皇宫的守卫森严，你怎么可以将我带出皇宫？”他进宫尚且要伪装成太监，那么要是再带上她出宫，又是谈何容易呢。
“这就是娘娘自己种的善果了。”公孙仲文的话倒是让东闾凝月疑惑了。见她一脸不解，他又说道：“你还记得曾经在国舅爷手下救过的两个侍卫吗？”东闾凝月沉思半会点头，公孙仲文遂道：“我在冷宫中救出你后，也是一时没了主意，带你出皇宫这事之前完全没有预想到。我在御花园就被那两名侍卫抓住，但当他们看清我救出的是娘娘你，顿时沉默了，估计两人也是相当矛盾。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帮我们离开皇宫，于是趁着宫门侍卫交班时掩护我们离开了。”东闾凝月沉思着，想到她竟是让这么多人费尽了心思，心中萌生了感动与愧疚，她何以值得他们如此为她。
“我是窃取西煌军机的间谍，要是发现他们放走了我，那可怎么办？”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这你大可放心，我探听到，宫中的人都以为你葬身火海了。他们在冷宫搜得六具尸首，该是把念秋错当是你的了。”一个宫女的失踪根本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最多也就以为她逃出宫中或是被哪个主子处私刑了。如此一来，世上就没了东闾凝月这个人。他说这话，也就是让她好好想想此后的路该是如何走。宫中的争斗于她而言过于可怕了，她完全可以换个身份重新生活。只见她沉默不言，发生这么多事一时半刻也是没了主意吧。他复又说：“娘娘别想太多了，先调养好身体再作打算吧。在下不打扰你作息了。”她突然想起昏迷之前感觉脸庞火热刺痛，伸手抚摸脸颊果真贴着药膏片子，包着厚厚的纱布。
在公孙仲文合上门离开之前叫住了他：“我的脸怎么了？”公孙仲文顿了一下，才说：“只是受了点伤，你放心，好好调理很快就能痊愈的。”“这样嘛。”她捂着受伤的脸蛋，萌生了莫名的不安。“嗯，娘娘放心，会痊愈的。我先告辞了，你好好休息。”他带上门后不禁叹息，真相他始终说不出口。其实，她的容貌已经被烧毁了，大夫也说了不可恢复。不久前，她才从宠妃的位子上狠狠摔下，如今更是失去了傲人的绝色容貌。今后的她该是何去何从，他亦不免为其担忧。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此前一年梦一场。
夜深沉，风起花落间，凄然惆怅。梦犹存，红泪偷垂，尘缘易绝昔亦空。风卷紫薇，从敞开的窗户飞入屋子，飘零在每一个角落，碎落人间，卷尽红尘万丈愁。紫薇花瓣如蝴蝶轻舞，如漫天纸帛，冷冷清清，凄凄戚戚，带着几丝夜雨的孤清落在伏在桌上的那个明黄的身影上。星野光惊然醒来，又一次，梦见她，又一次，承受失去的痛，为何即使是梦境他也留不住她！每一夜，在梦中寻着她的倩影，每每夜半乍醒，怔觉伊人已逝，凝泪无可落，唯见心滴血。脸上丝丝湿润，伸手抓下，双指捏住一片微沾雨露的花瓣，双眸瞬即深沉。物是人非，犹记得，东闾凝月初入宫中正值紫薇盛开。那个在花簇间荡秋千的明艳女子，他永远也不能再见了。星野光望着四周熟悉无比的环境，心狠狠地揪住。然而伤到极致便不会痛了，自大火那夜落泪后他没有流过一滴泪，甚至无法感知心中的痛，哀莫大于心死。曾经以为，她的背叛便是最痛，如今方知，真正的失去她才是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