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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章春花出嫁当天
书名：杨家有女初长成 作者：伊薇妮 更新时间：2016-12-12 16:09 字数：2355
一番折腾后，杨阳终于肯就睡。她躺在杨清玉和玩嫣中间微微打呼。一两个小时过后，王嫣听得“哇”的一声醒来。只见杨阳面前的被子污了一大块。这呕吐物是未消化的细小花生粒子，杨阳的嘴边还残留一些。杨阳似在睡梦中吐出来，此刻还咕哝着几句梦话。若仔细听，便能听见她说，“还。你。花生。”王嫣叫醒杨清玉和杨阳，收拾一番后再睡去。翌日清早，杨清玉去东家上工，王嫣去河边将昨晚染了污秽的衣服被单清洗干净。杨阳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小方凳子上，看着杨老母编织草帽。杨春花在屋内扶着一把大扫帚，清扫灰尘垃圾。一切都显得平静正常，一家人看似和睦亲密。自从知道杨阳那异于常人的能力后，杨老母一直揪着心。虽然她在别人眼里是个没心没肝的人，对于杨阳的异能颇为介怀，开始多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杨阳。加上她本来重男轻女的思想，对杨阳只是尽做祖母的责任，没有给予爱和心。嘴上叫着孙女的名字，心里却在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推测王嫣娘家祖上做了亏心缺德事，受到上天报应，才得了个如此的女儿。这猜测使她更加恨起王嫣，时时给王嫣脸色。杨春花是个单纯的女孩，无论哥哥家的女儿如何模样，她都能接受这个侄女。对于杨阳，她做到姑姑的责任，提供姑姑的爱，时刻护着她。王嫣是爱杨阳的，但是她每每看着其他孩子憨厚的有点脏黑的脸庞，略带狡猾的乌黑的眼睛，听到他们只关心零食和玩具的话语都羡慕不已。再看到自己孩子那张白得不正常的脸蛋，和一双淡琥珀色的淡漠的眼睛，听到她时不时蹦出些吓人的话，她的一颗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挠着。杨阳还有一个折腾人的癖好，那就是有些严重的洁癖。若是她不小心看到自己的衣服上有一块豆大的污渍，她便大哭，直到被换上干净的衣服。
若是外面曾经下了雨，泥土还未干透，她是不会让脚沾地，一路上都让人抱着。在旁人看来，她还得了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的倔强脾性，时刻娇气得像被众星捧着的月亮。一次，她口渴了，王嫣用一只洁白无瑕的瓷杯给她盛了一杯水来。她却不肯碰杯子，硬是说杯子上有一只黑手印。王嫣仔细将杯子检查了一遍，凭良心说的确是洁白无瑕。可无论她怎么哄着，杨阳都始终将自己跟杯子隔离，唯恐自己被传染了致命疾病似的。王嫣无奈，换了一只旧杯子给她，她却喝得“吧嘚吧嘚”的。若是父母没有这般好耐心，早已经抓头大叫了。不过，与她相处时间久了，杨清玉一家人都已经习惯了她的脾气性子。比如她会突然对着空气跟家里人介绍这是谁谁谁，众人皆假装跟空气打招呼。
她的词汇量猛增，都是他们没有听过的。听她说得津津有味，一家人假装自己很感兴趣，时不时夸夸她，最后还不忘警告她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起这些事情。一转眼杨阳三岁了，这年冬天，杨阳的姑姑杨春花出嫁。婚嫁吉日，杨清玉家热闹非凡，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聚集于此。一大清早，杀猪祭天，张罗午宴，接待宾客，杨清玉家人都忙得脚不离地。杨阳则是被交给了杨文凡家的媳妇谢宝香照看着，她在谢宝香怀里盯着满屋红彤彤的大喜字。
杨清玉的四个结拜兄嫂们也在各个岗位忙得满头大汗。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对于女人来说，人生最大的喜事莫过于嫁人和得子了。这一天，对于杨春花来说意义非凡，却也最紧张最兴奋。她躲在里屋，被人簇拥着，微笑听着各色吉祥话。村里一个福禄子孙家人皆全的老婆子给杨春花梳着头，杨春花的伴娘们给她戴上了火红的珍珠小花。只见她一身全新的火红短袄，火红长裤，乌黑的发髻整整齐齐地贴在头顶，脸上有两片红晕飞了出来，将这冷肃的季节生生地染上了喜庆的印记。杨清云从宝山上被接了下来，安置在大圆桌旁坐着。他呆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每个人。旁人也不太注意他，只顾自己的本职。外头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新婿上门来。一群孩子和年轻人们迎了出去，喜气洋洋地向新婿讨要烟草糖果。
新婿身边的伴郎们拿出一个大黑袋子来，从里面掏出一些烟草和糖果，递给众人。众人接过，均说了一些祝福的吉祥话。新婿突破层层关卡，终于如愿来到了新娘的房间里。客人们饱了眼福，得了甜头，都安坐桌前，拾筷夹菜，倒酒添汤，喜宴开始。一会儿，新婿和新娘出来跪拜长辈，接受长辈们的祝福和人情红包。有些长辈大大方方地端坐在上，受过这对新人的三个大礼，送出了红包，说了一些祝福的话。有些长辈却是扭捏之态，自己的脸比新娘的嫁衣还红，送出的红包皱得像干菜。有些年轻的长辈见新人过来行礼，远远地逃了。他们虽然长新人一个辈分，但年龄只比新人大几岁，受得这般跪拜大礼，可得折寿。众人劝了，都叫这对新人代为鞠三个躬意思意思即可，解了两方的难为之情。
杨春花和新婿赵金诚走过杨阳身旁，准备给她旁边的叔婶之辈行礼，杨春花的胳膊却被杨阳抱住。杨春花低头恰对上这小人儿亮晶晶的眸子，鼻头竟然有些发酸。谢宝香见状，笑着对满桌的人说，“瞧这小杨阳舍不得她姑姑呢。”有人附声道，“新婿已过九十九关，不料最后杀出个小杨阳。过了这一关，倒成就了百年好合，十全十美。”见杨阳的手还搂着杨春花的胳膊，桌上的人们便开始起哄，“新婿，发喜烟，发喜糖啦。塞她手里，她才松手呢，也让我们这桌子沾沾光。”赵金诚听罢，接过身后伴郎手中的纸箱子，掏了两大把喜糖出来，一把递给杨阳，一把放在桌子上，并拆了一包好烟来，给桌子上每个人都递了一根。杨阳被五彩的糖纸所吸引，就松开了杨春花的胳膊。
小小的手儿紧紧抓着几颗喜糖，剩下的都放在了桌子上。一桌子的人分了喜糖，都说了会客套话。新婿新娘继续行礼，杨阳则是玩着手中的喜糖，嘴里吃着谢宝香夹来的美食。全场气氛融洽，满屋喜气洋洋，爆竹声再次响起，新婿新娘上路。孩子们追了出来，村子里的人听见响声后纷纷出来看这对新人。狭窄的泥路两旁，零零散散地站着看热闹的人。一路上，一辆辆三轮卡车有序缓缓地行驶着，满载着贴了大红喜字的嫁妆和一对盛装的新人，带上了亲人朋友们的祝福，向着新婿之家，向着未来之家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