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一看,少年神色不定,心中不由担忧,这少年该不会救人心切,干傻事吧?
“小公子啊,你可别做傻事儿,你诚心的去找城主,城主一向心善,会答应你的。”笑轻圣不言,只是对着老中医笑了笑,微微一颔首,转身朝里间走去,只余下老中医,摇头叹息,熬药去了。
她玩得起这是世外之城中,老医师的药庐,房内,简约至极的装饰,穿过,拉开青竹制的门,不大不小的房中,几木桌,几木椅,室边木架上,晾着,带着淡绿的药草。
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清幽的药香。笑轻圣的平淡,闲适的目光,缓缓落在窗边的木床上,暖暖的阳光,溜了几缕进室内,辉映得满室亮堂,这使得,寂静无声的室内,忽地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不过,这般生动的早晨,床上的人,却是脸色苍白,宛若河面浮冰,白得透明。
笑轻圣移动脚步,走到床前,坐在床边,目光落在男子的脸上,无波无澜。
床上的男子,火红色的发色依旧,昔日,那张精致到妖魔化的脸上,带着嚣张,狂妄,懒散,痞气,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微微半闭的眸子,总是不经意的流泻一丝危险,深沉的光可现在,奄奄一息,若病西施,若丧家犬。
他这样还真是难看呢笑轻圣深邃,莫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白皙的手,伸出,挑起一两缕,火红的发丝,突地,她悠悠的笑了。
那笑,笑得饶有趣味,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笑轻圣忽地,轻声道:“把你折腾成这样的是我,当初见死不救的也是我,可最后,要救你的,还是我。”
若是,说实话,笑轻圣不可否认,自己在对待帝释湮的一向态度都是,淡漠,忽视。她除了初见时,因为自身势力不济,微微的对他还有一些忌惮外,后来的她,对眼前这个,狂妄的小子,完全就是挑衅。
她挑衅他,利用他,更因为曾经,他想杀她,而一直折腾他,她的心一向很小,小到睚眦必报,稍微得罪她的人,她追到地狱,也会让他生不如死……笑轻圣从不认为她这种待人方式有错。
她从来就不管,一个人的得罪是有心还是无心,是夹杂了祸心,还是一些特殊的情意,她也从来不接受,犯错后的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得罪了,就该罚,一报还一报,算得清清楚楚,那才是她笑轻圣一向的风格,以至于,眼前的帝释湮,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已经忽视了他,可是,在她潜意识的操纵下,她依旧不放过折腾他,比如,明知,他收到妖毒的影响,对她存了不该有的心,还存心撩拨他,让他心煎熬,比如,魅姬下手试探之时,第一次,她救了他,第二次,她就可以漠然看着他被吸血,让他恨她入骨,让他尊严被践踏,比如,发现,苍土对他施放的噬魂术后,毫不留情的揭穿,直接让他尝尝被抛弃的刻骨之痛,让他一无所有,而现在,这个人居然说,他不恨他,他爱她,他要追随她,诚然,对于笑轻圣这种心性冷酷的人来说,第一次碰上这种愚蠢的人,说心中不震动,那是假的,她心底惊诧,但同时,那颗淡漠的心,忽地又感到有趣,这样的人,还真是很少见呢,若是养在身边,无论是养虎为患,还是养了一条忠犬,以后究竟是,受到背叛,还是得到忠诚,这一场,时日挺长的,心机游戏,对于笑轻圣来说,莫不是一种调剂生活的趣味?
世上,长有那么一种人,活得无聊了,就常常折腾其他人,而笑轻圣大概就是其中最无聊的人。
再说,笑轻圣白皙,冰冷的手拂过,帝释湮的脸,乌黑的眼底忽地淡漠尽失,陡然,像是一股风暴迭起,一簇熊熊的火焰,燃烧,燃烧,她的脸上突然的浮现一种睥睨天下的笑意,她从来不是一个醉心权势的人,但她也不是一个藐视权势的人,若是,她愿意,若是,有必要,她其实也是会玩尽手腕儿,把一切她能抓在手里的权势,力量,紧紧的拽在手里,而眼前,笑轻圣上一世,时刻处在危险中,养成的对危险的一种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危险,正在向她靠近,而她却根本就没办法逃避。
这种等死的感觉,尤为不好。
她习惯了掌控全局,习惯了深思熟虑,然后谋划,找出突破口,一击致命。
所以,她需要强大,不止自身的强大,她需要无数生命,纠结成一股强悍的力量,她想要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这股势力,足以撼动天下,傲视九州!
而势力的汇聚,需要无数的天之骄子,人才必不可缺。那么,帝释湮,就是很好的一个人选,这也是她救他的原因之一。
晨光中,笑轻圣眉眼之间,尽是,柔和的笑意,拍了拍某人的脸,她轻声道:“你真该庆幸你还有一副不错的好脑子,不错的潜力。”
复又想到,这小子说得话,爱她?呵,管它是否是真,她笑轻圣从来都是有资本,玩得起。为奴为仆又是一个朝阳初升,花开燕过。红瓦绿墙,湖边一座寂静的阁楼上,一扇打开的窗户在风中轻晃。窗户旁,木床上,一个人安静的躺着。阳光探进去,像是母亲手的一般,抚摸着那张脸。那脸,精致绝美,几近妖魔化。长睫毛一挑,帝释湮睁开眼,映入眼帘就是明丽,辉煌的阳光,抬手不适的遮挡了阳光,只微微一动,他蓦地浑身一颤。
他没死么?睁大了,眼前似乎又闪过那一抹决然离去的雪影。他微闭了眼,细细的感受身上的变化,又是一颤。浓厚的巫力静静的在身体内流淌,无一丝损耗,较之以前,似乎还浓厚了几分。
再感受,帝释湮心中更是惊诧,怎么……他的身体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完好得像是吃了仙丹妙药。
谁救了他?帝释湮心头疑惑,昏迷前的心中的惆怅,苦涩,忽地又浮现在心中,他甩了甩头,暗自告诫自己,先看看环境。求爱不得,对方还见死不救,帝释湮不觉得痛不欲生,要死不活,他认为,只要还有命在就可以。
有命就有资本,不爱,他可以让她爱上。
下了床,帝释湮一眼扫过房间中简约的装饰,目光投到窗外,看到花红柳绿,斜飞燕子,不远处,碧波微荡,他着实吃惊了一把。
这是断魂山脉?还是远离断魂山脉的小城?细细的看了,帝释湮突地皱了皱眉,不像。凭他的眼力,他还是看出,这个地方太过诡异。
这里,太干净,太空灵,没有断魂山脉的阴冷煞气,也没有一般小城的俗气喧哗。这里,繁华,和谐,一如传说中的仙境。帝释湮曾经也是为了历练,闯遍了大半个大陆,放眼巫唐大陆,他还没加过,这么美丽的地方。
心中疑惑,下楼,穿过树林,朝花开得灿烂,空气清醒,阳光正好,这里无处不充满着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踏过青石板路,眼前,渐渐显了人烟,依旧是红瓦绿墙。
几个衣冠朴素的年轻女孩子携着花篮,欢欣的走过,看见帝释湮,干净纯洁的眼眸一亮,但转瞬脸颊一红,捂嘴笑着,窈窕婀娜的身子便消失在重重绿树花影后。
帝释湮怔了怔,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一副清幽的水墨画。他看了看自己,这时他才注意,他身上穿的已经不是平常爱穿的火红衣袍,而是一件琉璃白的宽袖曳地长袍。
微风一吹,他的衣袍掀起,飘飘欲飞,不染纤尘的样子,到十分像心中深刻的某人。帝释湮心中突地一跳,刚还淡定的心,咚咚的跳动了起来。
此处鸟鸣风响,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还有那一股如同江水决堤,轰隆隆一拥上脑门的震动。
是她吗?
救他的是她吗?
像是有一股沸腾的水在他的心中翻腾,帝释湮本来还从容的眼,突然染上几分焦急,眼光往四下乱看,他似乎辨不明方向,往何处去才能找到她?
他恨不得立刻找到她。
他急切的想要验证这个猜想,若是她救了他,那是不是代表他还有机会?是不是表示着,她被感动?
那么,他可以在她身边,他可以时刻的看着她,守着她,帝释湮只觉越想,呼吸越是急促,心中的冲动不可遏制,他有些慌乱,有些惊喜,同时有些担忧,若是不是她,帝释湮摇了摇头,一翻身跃上高树,极目望去,忽见远处一片梨花林。
梨花若雪,姿态飘然,万树聚集,胜若天边白云。
身形一跃,帝释湮狂风般的掠了过去,当看到那片梨花林,他突然有一种明确的直觉,她就在那里天上,地下,一片梨花白,空气中一股醉人的清香。
当帝释湮的焦灼的目光定在梨花树上的人影上是,他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脑海中不在轰鸣,心头不在翻滚,仿佛找了心灵的依靠。
一身琉璃白的少年,一只手撑着下巴,慵懒躺在梨花树一根粗壮的枝桠上,雪白的衣袍垂了下来,发丝轻扬。漫天梨花飘飘扬扬,飘落了少年一身,那头绸缎般光亮,柔软的发丝上,缀满了梨花。
而少年眸半闭,肤雪白,几欲透明,唇,殷红,胜若娇花。姿容绝世,清冷带傲,温顺中藏着锋芒。那个人就那样的悠闲的卧在树上,美丽得像是梨花妖精,让帝释湮一瞬就看傻了眼,这一刻,他怎么忽然觉得,她怎么如此的像女子,梨花下的她,少了锋芒,多了些娇美,那份美,显得她似乎天生就是一个女子,这样的美,一瞬轻易的蛊惑了帝释湮,本来眼前的人就是他心心念着的人,此刻如此的夺人眼球,他情不自禁了靠近,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张绝世的脸,想要拥抱那清冷的身体。
笑轻圣唰的就睁开了,犹如宝剑出鞘一般,锐利,肃杀。
望着距她脸不过0。01毫米的手,她面不改色,眼淡然从容,盯着帝释湮淡淡道:“你就是这般对待你的主人的?”
帝释湮心头一咯噔,惊道:“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