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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深沉的暗色
书名：蓬山路断 作者：铭溪 更新时间：2016-12-12 00:46 字数：3477
想来，江湖传言，“药圣”启墨乃是无比聪明之人，其实啊，不过如此嘛！萧然想笑，启墨竟是会栽在自己手中呢！传出去，该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不过，萧然交叉手指，现在还是不能将此事传出，毕竟，自己一旦是将此事真相暴露的话，离歌就会来找自己为启墨复仇了呢。如此麻烦而又功亏一篑之事，作为一个聪明人，是不会做的。
不过想来也还是有些可惜呢！萧然有那么些许感慨，对于自己先前与启墨的谈话，虽是谎言连篇，但自幼对启墨的敬慕还真是有过的，只是呐，那份敬慕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而渐渐兑化为妒忌、敌视。不过，若是当时趁着谈话，向启墨请教一番该是多好啊。萧然为自己一瞬间的想法感到不自在，狠命地摇了摇头，不！敌终究是敌！
安逸地依靠在座椅上，还真是要好好犒劳离歌呢！若不是那小子傻的可以，自己的计谋恐是无法实现得如此顺利呢！
离歌恐是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自己竟成了萧然的棋子！
借刀杀人！
正如萧然所言，当晚算到离歌要潜入，于是施术于后院，而这一切，萧然也是如此地向启墨说了，只是，启墨所不知道的，萧然、离歌都未曾告知，那即是离歌在这天井中见着的启墨！
自然而然地，启墨成了离歌的怀疑对象，有时，一个人的警觉度，或者是说疑心呢，超过了一个度便也是不好的情况了。譬如离歌，而这，萧然早已是知晓。
只是这家伙还真有那么点聪明呢！萧然微微仰起头，还真是没有想到，离歌竟会想出那么一个聪明的法子将启墨置于死地，且亦是借刀杀人！这次呢，人已被杀，“刀”也自断。
或许自己小看了离歌呢，萧然正襟危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得尽快除去离歌，否则……预感告诉自己，将是会后患无穷！
今夜，离歌定是会来飞檐庄！萧然笑了，招呼了仆人进来，吩咐了几句，仆人合上了书房的门，匆匆离去了。
离歌，今夜，你是插翅难逃！
月黑风高，注定是多舛的夜。
离歌向着飞檐庄快速靠近，依旧是严密守护着的飞檐庄，一如往常般，看不出有任何的怪异之处，只是离歌未见着，那在暗处潜伏着的敌人虎视眈眈。
第三次依着原路进入飞檐庄，第三次，依旧是那般的顺顺利利，离歌没有一丝怀疑，谨慎地在连廊中穿行，连廊对面，隔着庭院，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言胭！
顾不得思考，离歌越过连廊的栏杆，向着对门跑去。
一瞬间，灯火通明，回过神来，努力睁开双眼，离歌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被团团包围，只是如今，惊讶似乎是多余的，镇定下来，面对越来越小的包围圈，离歌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厮杀，无法避免，一瞬间，刀光剑影，惨绝声不绝于耳，就像是在不久前的那个夜晚，在那怪异的天井中，那充斥着血腥的腐烂中，一具具残骸应声倒下，在遍地的血泊之中，离歌回想起了那个夜，在那夜色中恐惧的自己，渐渐由恐惧变为冷漠，对着那熟悉的残骸，狠命地挥下手中的宝剑，毫不留情，竟是那般的惬意，就像现在一般，自己似乎爱上了这鲜红的、粘稠的液体，爱它的色彩，爱它的味道，更爱它喷薄而出的姿态！如此的艳丽！光泽的色彩。计划落空！萧然未曾料到离歌的剑术已是达到如此这般！望着遍地的残骸，却无一人是离歌，怒火中烧，命令下人将残骸收拾干净，萧然独自向着后院深处那隐秘的小屋走去，愤愤地敲了敲门，女子将门打开。
“言胭！”萧然皱着眉头，“你不是说离歌的剑法不过是那般回事嘛！怎的将我那些得力手下杀尽！”
女子漠然地望了萧然一眼，“先进来。”
萧然径直向着屋内走去，言胭向着门外望了望，关上了门，二人在桌边坐下。
“萧然，我所说的是我所知道的离歌，至于在我同他们离开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言胭依旧是漠然。
“你……你怎么不早说！”萧然显然是不满。
“与其抱怨，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解决。”言胭起身，向着门走去，打开门，“萧庄主若是没他事，就请离开吧。”
萧然起身，狠狠地望了言胭一眼，迈步出门。
孤残月色，同是冷漠的心，言胭打开窗子，望着不远处那惨淡月色下孤凄的树影，消散了白日里的色彩、以及活力。
独自坐在窗头，抬头望着天空，那般的深沉，那般的静谧，如同深水一般，浸透着自己此刻的心境。
很久了呢！很久未曾像现在这般，能有如此的惬意之心，观摩着、把玩着这样美妙的夜空。
言胭回想起小时，同自己的父亲、母亲，自己的师兄弟们，生活得是那般欢心，只是可惜呐，人果真只有在失去后方知悔恨当初未曾珍惜吧！
言胭想起了同是师兄的离歌，不禁心生出恨意，那般咬牙切齿的恨。谁有能想到呢，自己最最依赖的师兄——这自己错认为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的人，竟是自己真正的敌人！
回想起不算长久前的际遇，言胭感到一丝欣慰，而又感到一丝矛盾，说来这次遭遇，怎生就又矛盾？言胭叹了一口气，望着深色的云彩将那本是不亮的月光一点又一点地遮掩，这次遭遇，使自己感到欣慰的是，将整件事的真相展现在自己眼前，而另一方面，这血淋淋的真相彻彻底底地将自己与他人孤立。既是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无法信任了，这世上，究竟还有人可信任吗！
当初，同离歌初渉江湖，本着复仇的信念，然而却在夜间的客栈被莫名劫走，当时的自己，江湖上并不知晓，既是如此，为何偏偏就将自己劫走了呢？
模模糊糊地醒来时，已将近正午，只是阳光在那洞穴之中是那般的怪异呢。言胭挣起身来，却见自己豪发无损地躺在床上，床边！那熟悉的身影！父亲！依旧是沉沉地趴在床沿，很是疲惫的样子，似乎是一夜未曾合眼。“父亲！父亲！”言胭有些紧张，却依旧是轻轻地尝试着将自己的父亲摇醒。
“嗯？”言池惺忪着双鱼眼，见言胭已是醒来，不由地留下泪来，“胭儿。”
“爹，您不是……”言胭想着在剑门亲眼见着的父亲的尸体，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胭儿呐，爹还活着。”言池哽咽着，“爹知道，这很奇怪，只是你见着的那具尸体并不是爹的，还记得不？那尸体已是面目全非了。”
“是啊！”言胭恍然大悟，“那母亲……”言胭焦灼地向着洞穴四周张望。
“莲儿她……不在了。”言池撇过头来，“莲儿她为了让那帮歹人确信那是我的尸体，自刎了。”
“娘！”言胭恸哭，原是以为破镜终究是能重圆了，没想到，依旧是残缺不全，只是为何如此奇怪，父亲既是将自己接来，为何不将照顾着自己的师兄离歌也接来呢？“爹，为何不将师兄也带到此地？”
“诶！胭儿呐。”言池貌似犹豫了一下，继而紧闭着双眼，轻声而又模糊地说，“离歌他……他背叛了师门呐。”
“什么？师兄他……”言胭以为自己没有听清。
“离歌他背叛了师门！”言池狠下心来说道，“这剑门之灾，乃是离歌暗中串通五毒教之人所造成的啊！”
“师兄……背叛……”言胭蒙了，只觉得自己头脑一阵晕乎，师兄还同自己说呢，要为自己向着敌人复仇，而如今，这敌人，竟就是……
“胭儿呐，爹有事想要拜托你。”
“爹，您别这样，怎么会是拜托呢？女儿知道是要为剑门众人复仇！”言胭下床，站起身来，斩钉截铁。
“胭儿，你能明白爹的苦心就好啊。”言池握着女儿的手，泣不成声，“来，胭儿，这是无言剑法——剑门的传世剑法——的招式和心诀，你好好拿着，认真学，将来好为剑门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呐。”
“是，父亲！”言胭郑重地接过言池手中的两本古书，紧紧揣在怀中，“爹，我们走吧。”
“不。”言池拒绝道，“胭儿，不能让离歌起疑心啊。”
“这，女儿知道了。”言胭向着父亲磕了三个响头，“接下来女儿知道该怎么做，父亲，放心吧，您好生保重！”
“嗯，胭儿，爹等你。”言池苦涩地微笑着。
言胭将书籍揣入怀中，告别了父亲，向着洞穴口走去。
儿女情长已然是不再需要的了，若是存在，便只能成为累赘！言胭独自走在荒芜的大地上，思忖着，无言剑法，就让自己向你的名字一般吧，对这世间凡尘无言！
深色的云彩飘然而过，月光再一次照耀着黑夜，虽是微弱的光，在言胭看来，却是那般的厌恶的明亮，言胭瞥了一眼，或许是自己的眼睛早已是适应了黑暗吧。
跃下窗来，紧紧合上窗门，言胭向着床走去，时候已是不早了，该好好睡一觉了呢！
月华，照耀着大地，只是谁又能发觉，那些在月光阴影下所潜伏着的那蠢蠢欲动的黑暗。
暗月，笼罩着天明，飞奔至住处，已是微明。
离歌疲惫之至地撑着身子，将柴门推开，桌边，依旧未眠的四人。
“离歌，你去哪儿了？”岚心抬起头来，甚是不满。
“抱歉，我去了飞檐庄。总觉得先生的死同那地方有莫大的联系。”离歌理直气壮，其实想来，自己也并没有说错，启墨的死难道不是同那地方有关？
然而说着有意，听者无心，谁都不曾在意到离歌那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
“天色不早了，大家快睡吧。”暮烟将仍旧是开着的窗户轻轻关起，站起身来。
“是啊，先生的事虽是不能放松，然而我们还是要在正常的休眠后才能为先生复仇呢。”泽濋似乎在经历了此事后成长了很多。
岚心不再瞧众人，径直向着内室走去，所有人都相视一笑，各自安眠。
不安的夜，抑或说是不安的凌晨呢？离歌不能知晓，然而可以肯定的事，只有那么一件，即是此地不宜久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