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自己就算是个特例了,现在的泽濋定是不愿和自己早早地回去啦!
“老板,你们这里在中元节时,晚上一直都有这么多人?”启墨对着捧了两碗面的老板如是问询。
老板动作轻轻地放下面:“二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想必对我们这文井镇的习俗不太了解呢!”
笑容满面地搓搓手,老板继续道:“我们这儿啊,河灯结束后,都要到吃完宵夜才离去呢。也不知是从那代传下来的了,不过大家也都习惯了。”
听此,启墨觉得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那你们这镇上就没发生什么怪异的事?”
“没有啊,客官为何如此问?”老板一脸疑惑。
然而咕噜着眼转了几下,老板还真就想起了,怪异的事,还真就有,只是……细细瞥了一眼眼前的启墨,老板觉得此人竟如天人一般,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气息,然而却是一股令人尊崇的气息,这一点,老板倒和泽濋想到一块儿了。
也许眼前的这位“天人”能帮助小镇的百姓呢!老板如是想。
“这位客官。”无比敬重的语气令启墨心里明白了些什么,“要说怪异,还真是有,只是……”
“老板,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泽濋迫不及待地边吞面边说道。
没想到先生的朋友竟如此不羁,老板顿觉眼前的两人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啊。
“只是小的也不知到底算不算怪异。”
“老板,你这算什么话。”泽濋仍旧吞咽着面条,不失时宜地插上一句。
“泽濋。”启墨回过头,“你吃你的。”随即又看着老板,“老板,你继续说。”
听先生语气不像是开玩笑,泽濋虽有些委屈,但还是继续埋头和面条较劲。
“是这样的,我们这小镇啊。”老板略显无奈,“一旦有人死去,必是死状惨不忍睹,怎么说呢,简直就像是尸体被动物啃咬一样啊。”老板不由地捂住脸,悲叹道,“可却身边分明又没什么猛兽。”
“是这样吗?”启墨暗示老板继续说下去。
“其实见多了,大家也稍微习惯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啊,想起来都怪后怕的。”老板继续道,“只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大家也就认为小镇受到咒诅了,在或者,就怕是什么传染病了。”
“传染病怕是不大可能。”启墨悠悠道。
“是啊,总之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老板无奈地闭上双眼,旋即睁开,“这文井镇本就不大,稍微有钱的人家再因这莫名的事搬走,越发显得荒凉了。”
“先生既然观察到这小镇有怪异事,想必是有解决办法的吧?”老板小心翼翼地探询。
“还不能肯定,不过,有必要好好调查一番。”启墨如是说。
“还真是害人不浅啊。”启墨轻声嘟囔着,不知正转身离去的老板听到没。
然而泽濋还是朦朦胧胧地听到了什么:“先生,您在小声地说着什么呢?”
“没什么。”见泽濋早就吃完了那碗面,启墨将自己的面推到泽濋手边,“我这碗也给你,快吃吧。”
“这……”泽濋不好意思道,“先生?”
“我不饿。”启墨微闭着双眼淡淡地说,“泽濋,你吃吧。”
先生并不是喜欢客套的人,泽濋暗想,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表示先生真不饿啦。
于是,不客气地再次开动。
忽然间,一个身影欢快地闯入眼帘,启墨想起自己还有事尚未办成。
“泽濋,在这儿等我一下。”匆匆地撂下一句话,启墨便拂袖而起,向着小吃摊外不紧不慢地走去。
“先生”二字并未说出口——此时的泽濋嘴里塞满了一团面。
只能是眼巴巴地瞅着先生向那人影相对多一些的地方走去,泽濋不知所然。
不过勿需担心的是,先生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泽濋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小二哥。”启墨徐徐来到那欢快的身影边,“你家掌柜的嘱托我见着你交代一声,让你尽早回客栈。”末了,斜睨着双眼,微笑着看着小二身边的陌生人,“掌柜有事要找你。”
“那,张东哥。”陌生人听此,抱拳道,“阿星就改日再找你聊。”
“噢,好的,那阿星路上小心啊。”小二道别道,目送着叫“阿星”的那个人走了一段距离,方回过神来,“若小的没记错的话,您是今天黄昏时刻前来住店的客官吧。”客气地说道,“欸,还有一位呢?”
“那位啊。”启墨意味悠长地说道,嘴角的笑意扩展得更为深远,“沉浸在面条的世界中呢!”
随即又一本正经地盯着小二:“小二哥,你还是快回去吧。”略显戏谑地说道:“还不知客栈内有宵夜提供否?”
“哎呀,我都忘了!”小二很是惊慌地拍着脑门道,“那多谢先生了,小的就先告辞了。”说着,转身便向客栈的方向跑去。
启墨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小二匆忙消失在不远处的身影,很是无奈地摇着头笑了笑。
而此时的小二却很是纳闷:自己怎么会叫那位客官“先生”呢?虽是尊称,未免太过头了吧——毕竟那位客官还很是年轻啊——但却无意识地觉得“先生”这一称呼和那位客官还真是相配!
小二在心底无限感慨着。
“泽濋。”另一边,早就将面条消灭得干干净净的泽濋于百般无聊中听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声音,“泽濋。”又是一声。
“欸!”泽濋不假思索地大声答道,完全没有在意这声音有何异样。
在一边忙碌着的老板倏地顿了一下手中的活,脸上满是恐惧,然而泽濋不曾察觉。
继续着手中的活,老板无奈而又惋惜地沉沉叹了口气,“唉——”眼内愈发苍凉。
这位客官是第几个了呢?老板在心里叹息道,真是没有想到啊,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二十年后,竟再次有人遇上这种事!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幕,老板仍旧心有余悸。
然而令老板困惑的是,二十年前从外地来到镇里的那位大师不是已经铲除妖孽了吗?今日又怎生再次出现呢?
“老板,结账!”未及多想,泽濋便招呼着老板前来。
“这位客官。”老板满是同情地说道,然而粗心而又心急的泽濋并未察觉,“这两碗面小的请客。”将死之人了,老板暗自想到,自己还真不好意思再向人家收钱。
“欸,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泽濋不满道,“是瞧不起我们是从外地来的?”
“不不,客官误会了”老板忙挥手想要解释,“怎会瞧不起……”
“那不就得了,那,我也不知道该付多少。”泽濋未等老板说完便将两个碎银往桌上一放,转身便向着外面跑去。
“客官!客官……”老板拿起碎银,向着泽濋招手,无奈人已跑远。
“欸——”盯着手中的碎银,老板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暗想着这位客官还真是个有原则的人,可惜啦,可惜啦……
“老板,我朋友呢?”启墨适巧赶来,却只见老板一人站在已空的桌边无奈叹气。
“先生,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听得出来,老板的语气中有尊敬亦有愠怒。
面对眼前与自己并不太熟小吃老板竟对自己发脾气,启墨有一股不妙的预感。
“泽濋呢?”略显焦虑的语气连启墨自己也没有想到。
“你朋友他……”老板撇过头,不愿说下去,“早点回来不就好了嘛。”暗自嘟囔着,“凶多吉少了!”满是叹惋。
“莫非。”启墨有种预感,“有东西叫了他的名字?”
不言而喻!老板略显震惊:“是啊!你朋友答应了。”
“这小子。”启墨皱了皱眉头,想不到自己自进镇以来一直有的担忧居然成为了现实!果然当初就应该提醒泽濋啊,启墨暗自责备自己,看来是自己掉以轻心了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老板。”微笑着说完这句话,启墨转身优雅地离去。
还忘了告诉先生关于他朋友的去向呢!对了,还有这钱!老板登时想起来,而不知何时,先生早已离开自己的视线。
也没关系吧!老板再一次盯着手中的碎银,先生似乎对此很是了解,不,说精通也不为过呢!
抬头望向泽濋方才离开的方向,老板略微放心了,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先生也是从这方向离开的吧!那位小兄弟搞不好还有救哩!
转身,老板若有所思地继续忙乎。
从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向外、再向外,泽濋不经意间来到一片完全陌生的野地。
周围很是荒芜,连天空都愈发沉寂下来,黑压压的,好似要将自己吞噬。
一阵寒意,泽濋不禁打了个冷战。
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泽濋认认真真地向着四野张望着。
哪里可见先生的身影?
“先生,你在哪啊?”泽濋开始大声呼喊,“先生。”
荒野中回荡着的声音令泽濋无意识地压低自己的呼喊。
“泽濋。”身后的声音——是启墨先生!“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
大喜过望!
“先生,您怎么在我身后啊?”泽濋很是疑惑,“您不是在我前面吗?”
“边走边说。”启墨悠悠来到泽濋身边,微微偏过头来向着泽濋说道,“走吧。”
“我在你身后令你感到不解?”启墨直视着前方,继续前行。
“啊,是的。”泽濋略微加快步子,赶上启墨。
“这没什么可以疑惑的。”启墨悠然道,“我只是中途停了一下,去那边的林子里取了一小段木条而已。”
说着,启墨止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荒原不远处的那一小片林子。
暗黑的剪影,有些摇曳地在荒原中晃动着,并不太明显。
泽濋开始责备自己了,竟在一慌神间,连周围的事物都未曾在意了——江湖的忌讳啊!
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泽濋似乎明白了当初父亲不同意自己独自出门的理由了,自然,生病是一方面,而这另一方面,就是自己的主观因素了。
然而,先生刻意去取木条所谓何事?
“先生。”泽濋抬起头来望着启墨,“恕泽濋多言,先生取木条所谓何事?”
“这自然是有用处的。”启墨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随即不再说话,依旧是抬起步子向前走去。
泽濋见此,也自觉不能再多问,便也紧随着启墨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