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竹叶在一步一步的踩踏下,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这片遍天遍地的绿色,是那么的清幽而神秘,蓦地,离歌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好在一个踉跄就站稳了。回过身去看,原来是一个外形像四、五岁的小孩子的东西,为什么说像孩子而不是孩子呢?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只见那东西面貌像老虎,嘴尖像鸟喙,身上有鳞片片和甲壳,毛发稀少,头顶还有个凹槽。
这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离歌琢磨着,忽然,他想起来了,自己在剑阁内看到过记载,叫什么“河童”吧。
不由的一身冷汗,如果没错的话,他记得这东西会吸血!
那东西缓缓地把头偏向离歌所在的位置,微弱的求救声让离歌不知所措,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河童可是种喜欢恶作剧的坏妖怪,那么现在,眼前的东西是不是在恶作剧呢?然后趁自己放松警惕时吸食尽自己的血?
“你是河童吗?”离歌试探着问。
“嗯,救救……救救……”
离歌盘算着,既是河童,那定是很怕金属器具的,如此一来,离歌可放心试探了。如果真的需要自己的帮助,那面对金属器具,它应该只会恐惧,然而却无力逃脱的,反之,自己就不必帮助它了。
离歌刷地抽出断砂剑,边走向河童边观察,在宝剑出鞘的那一刻,离歌便观察到了河童那无光彩的双眼中倏地闪烁出一丝恐惧,而随着自己的愈加逼近,那丝恐惧逐渐放大,直至满溢出眶,最后竟皮肤颤抖起来。
原来河童真的很怕金属器具呢,在另一方面,离歌确定了自己完全可以帮助它。
他是这样想的,即便是妖怪,也和人类一样,有善亦有恶,也是有感情的,不能一棒子打死呢!
那么现在急需的是水,离歌从行李中拿出水壶,向着河童头顶的凹槽灌水。
河童渐渐地有了些生气,对着离歌不住地轻轻点头致意,同时将那像鸟一般的喙指着离歌的右方竹林深处,暗示着离歌什么。
离歌转过头去望了一眼,随即把头转回来,很快就明白了河童的意思。
他背起河童,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虽说有些纳闷,竹林内并无骄阳,河童怎么会缺水而倒在地上呢?不过不管了,先把它送到目的地再问吧,而且自己也要快快解决,去救回师妹呢。
走着走着,展现在离歌面前的是一所田园式的小居,莫不是世外高人?离歌如是想。
此时,河童不知怎的一下子恢复了精神,它跳下了离歌的背,向着屋内跑去。
“启墨先生,启墨先生。”离歌听到它叫喊。
启墨?莫不是药圣?离歌一惊。
启墨,莫不是药圣?
离歌向着门内探去,碧色的竹帘随着青竹扇的上扬而轻启,随即一抹白色的身影闪现在自己眼前:面如冠玉,眉似墨画,目若秋波,身长八尺,白衣翩翩,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惊为天人!
启墨望着呆呆愣在竹篱门前的离歌,不禁觉得好笑至极而失态笑了起来。
这个人,即便是笑得如此失态,也还是那么美呢。离歌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是“色胜春晓之花”了。
启墨强止住笑意,款款向离歌走来。
离歌看见方才被自己所救的河童紧紧地跟在启墨后面,如此说来,这真是启墨先生了?不过未免也太年轻了吧,在离歌的潜意识中,启墨先生应该是一个耄耋老人才对啊!
“谢谢这位兄台救了我家香绣。”启墨打断了离歌的惊讶。
“啊,没什么,应该的。”离歌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请进来歇歇吧。”启墨将身子侧向一边,“鄙舍虽寒,但环境清幽,也不失为一处清净之地。”
“啊,好,谢谢。”离歌随着启墨走进内室。
但见室内卷帙浩繁,一方小几古色古香,上置古琴一架,清雅而不失大方之气。
“请坐。”启墨微笑着说,随即看了一眼香绣,香绣会意,一跳一跳地向着后门跃去。
离歌不客气地坐下,看着启墨望着后门,问道:“它叫‘香绣’?”
“是啊,奇怪吗?”启墨缓缓地回过头来说道。
“香绣是河童吧?”
“原来你知道啊,不过无论如何,你救了她的命呢。”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淡淡的茶香飘来,离歌顺着茶香的位置一眼就瞧到了后门口小心翼翼地捧着茶托的香绣。
香绣慢慢的走到两人所坐的茶几前,一人一杯茶地各自摆在面前,随即自己也顺势一下子扑到启墨怀里,而启墨也似乎早已做好了接住它的准备。
“见笑了,香绣很喜欢撒娇呢,不过她也只是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别见怪啊。”启墨抚摸着香绣,笑着对离歌说。
“啊,没关系,它很可爱啊。”离歌望了一眼正在启墨怀里撒娇的香绣,接着问道:“不过,我救它时是在竹林内,并无骄阳,它怎么会那么无力呢?”
“这个啊,我也想问问她呢。”启墨轻轻拍了拍香绣的后脑勺。
香绣随即抬起头来,一下子蹦出启墨的怀,在茶几前开始了绘声绘色的演说。
总之,两人明白了,香绣清早出门去取水,当然,它头顶的凹槽内也蓄着来回行程自己所需的水,而不巧的是偏偏碰上了两个行为莽撞的蒙面人,一路飞奔地把它撞飞了一段距离,害的凹槽内的水都洒了,那还不算,偏偏这两个人还满身盔甲,单手持刀,香绣被金属这强大气场愣是夺走了全部生气。直到后来,离歌出现并救了它。
两人都恍然大悟,而在离歌大悟之时,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两个男人是不是劫走自己妹妹的歹徒。
“那两个男人身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女人?”离歌问香绣。
“嗯,好像有,不过我也没看清是不是女人。”香绣手托着下巴,做出回忆状。
“怎么会没看清呢?那么大一个人!”离歌有些激动。
香绣显然是被这突然而来的愤怒吓着了,忙慌慌张张地钻进启墨怀里。
“这位兄台,你冷静点,香绣最怕的就是金属器具了,她没看清也很正常啊。”启墨微笑。
真是输给这绝美的笑容了,离歌想,不过也对,自己居然忘了河童最惧金属器具。
见离歌冷静了下来,启墨问:“兄台尊姓大名?”
“免尊,鄙人姓楚名离歌。”
“嗯,原姓易名翎风。”启墨淡淡地说,眼睛却温柔地看着怀中的香绣。
“你怎么知道?”离歌一惊,眼前人不过和他萍水相逢而已。
“我只是看到了你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而已。”启墨依旧波澜不惊地说,“顺便提一下,鄙人擅长阴阳五行之术,另外,对药学有所研究。”
知道是秘密还要道破,这人是在我面前炫耀吗?离歌在心里咬牙切齿。
“那你真是药圣启墨先生了?”话说“先生”这词离歌还真不想说,明明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
似乎是看出离歌的不甘心,亦或是启墨本就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称呼,“你就叫我启墨好了,叫同龄人‘先生’,想你也觉得不妥吧?另外,‘药圣’就免了,只是我的副业。”
给了自己一个台阶,离歌对这启墨先生倒有些敬意了,且对两人同龄深信不疑,毕竟对方精通阴阳之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