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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章你，相信吗？
书名：花褪残红：隐隐柔情绕 作者：司颜 更新时间：2016-12-11 18:44 字数：3458
“你是一只便跟着我，从我离开蓟城。”我肯定的看他。
“不是一直跟着，墨吟。”他摸着我的脸，“你要记住，只是从未离开过。”
他继续道：“每个人都会拥有过去，我不该那样在你面前流露而忽视你的感受，是我不对。但是，跟我回去好不好？”
“姬职，你的骄傲呢？”
他想了许久，静静开口：“至少现在，不需要骄傲。”
我们相互瞪视，好久好久——终于，两人一同大笑。
这个男人，为此，放弃了自己的骄傲。是我太过幸运？还是他不幸要多一点？我伏在他怀里，不愿多做他想。
翌日。
天大亮，我睁开眼，入鼻还是淡淡麻香，只是已不见姬职身影。案上是碗温热的粥，窗畔的身影闲闲倚着竹制窗架慵懒靠跨着。头颅微倾不知看向何处——
我赤脚下床，听到声音他终转过头，忽而问道：“你真不想回去？”我抬头看他，脑海中是华原、花濡雪妙曼的身影。坚定地摇头。“你自己答应的事情，难不成竟是要反悔？”
他笑，拉我到洗漱的地方，帮我支好洗漱的架子：“我也没说要走呀！”
行客。眠未得。欲寄与暗怀，难附飞翼。停歌月出，鹦鹉洲横动寒色。历历晴川草树，轻浪卷一江风急。待晓发、鸡唱也，满帆霜白。
近日中时，我同姬职去酒肆吃饭，那里，我又见了昨日同我说话的锦衣少年。只不过身畔倒是多了三五随客。酒肆虽小，但吃饭的人却不在少数，自然而然我们同他几人挤到了一处。
那锦衣少年看看我，又看看我身边的姬职：“你夫君？”
我正犹疑如何开口，却听到了姬职从容的一声“是”，我自是懒得多去解释，毕竟姬职如此，定当是有他的用意。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锦衣少年身侧一名随客冷冷开口。我看到那少年瞬间不悦的脸，他扭头看过身侧的几人：“既然你们什么事情都这么自觉，不若这个位子要我让给Ta来坐好了！”他又回过头看着我道：“其实昨天您说的极是，若这帝王心淡了，这天下便是真的完了，只有时候，怕是帝王本无心。”他起身，无视身后几人的面面相觑，拂袖离去。那几人诧异的看了看我，忙跟了上去。
我并不很明白那少年的话，转而看向姬职。
“墨吟，你可认得他？”
我摇头，“只昨天见过一次，怎么？”
姬职复杂的看我，终于开口：“天子、姬延。”
周天子？“职，秦国如今国主什么名字？”
“秦王名驷。”
惠王嬴驷——那么、这姬延——便是这东周历史上最后一位天子。
我愣了愣，复笑。想不到他竟然还只是一个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少年，眉清目秀的样子倒是少了一份身为帝王的戾气。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收笑，抓着姬职的衣袖：“看来王镐也不过如此，不如——我们回燕国？”出来本就是赌气，现在么、继续呆在这里的确没了意义。姬职又是燕国国主、总也是要回去的。
“好。”
徘徊了一圈，终是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不安。的确，若是那是知晓会有接下来的一连串事情，无论如何，我也不愿回来。
我与姬职步行，沿着蓟城繁华的街道。路过那条男人出入频繁的街巷时、一并停下。
她看着姬职，含笑开口：“你终于回来了。雒邑之行看来也不大好玩，是不是？”前面一句对着姬职、这最后一句，却是说我。
我嗤笑：“好不好玩，也不该是你来评断。”不知为何，每遇见他多一次、心内对她的排斥便要多出一分。这便是“妒忌”？我皱眉，拽着姬职的手臂：“我要回家——”姬职看我一眼，没有说话，任我拉着向前。
“阿职，我倒是可以考虑去王宫里，不过——我要住姐姐生前住的那处殿里。”
这次僵住的，是我自己的脸色。我回头，看见花濡雪站在原处的娇柔身姿和得意面容，然后听见身后姬职传来轻轻地一声好！
明明知道那人是故意，想要我极怒下的愤然离去，只自己还是忍不住松开姬职。只下一刻，他却是仿若知道般反手抓住我：“先跟我回去！”他没顾忌我是否愿意，一路拖着我，将我拉了回去。
“理由，姬职。给我一个理由。”寝宫居中的红松长势甚好，枝繁叶茂。我站在树下，一圈圈的描摹着树干纹络。
“濡雪是忆年唯一的妹妹，不管如何，她，我都深深爱过。濡雪生活在那种地方，绝对不行。”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姬职，去琴台吧。我想给你奏一曲。”
琴台。
我轻抚着暗红色楠木古筝，吸了口气，挥动手指。幽幽的琴音响起，幽深而绵长，带着丝怅惘。我赌！
姬职，你信不信我？
一曲终了，他探究的看我：“濡雪新做的《凤求凰》？
“我若是说这支曲子本不是花濡雪所作，姬职，你相信吗？”你，相信吗？
我若没有看错，他眼里的神色，该是——失望。是的，失望……
“墨吟，你都知道的，何必如此？你，不该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相信你、又有谁来信我？”他果是不信我，他竟是以为我因妒忌同那花濡雪争些什么！他动了动嘴角，终是什么都没说——
翌日，花濡雪的行李拉进王宫，搬进早年忆年住过的小院。她竟还同华原相处的甚是不错，两人经常往来，时常都能碰到，示威么？呵呵、
期间，赵雍同安期在未来过，我也不再踏入姬职宫里。
这不正是如她所愿？
很久不曾出去过，随意抓了些细软出了王宫，街上行人匆匆，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脸、不知何时被人抓住了胳膊。回头，是燕则逐渐放大的脸。多日不见，他倒是又高了一些，也黑了许多。身着戎装铠甲。若不是他瞧见我，我定然认不出他。
“你后不后悔？”他凝视着我，紧抿着唇。我忽然便忆起之前在他家里，怕是我到了这里过的最为开心的时刻。我笑：“后悔什么？”
“我定比姬职好，墨吟、他必不如我。”燕则倒是难得的笑，“墨吟，你可会想我？”
“想你什么？”
他往西方望了许久，又回头看我：“若有一日，我功成名就之时，你可愿跟我？”
我看他往过的方向，想起不日前去过的洛阳：“阿则，你可是要去雒邑？”
他眼中闪过些许失落。我也的确有意回避诸如此类的话题。他伸手拂过我耳边的头发：“我并不姓燕，也非燕国人士。不过倒与那姬职颇有些渊源。天下如今不安，我也当有我该要做的事情，要说去雒邑倒也不怎么错，我却是要先去雒邑。若有一日，你烦弃了王宫、烦弃了姬职，带着这东西去“临月楼”，会有人带着你来找我。我会等你。”说罢，自怀里摸出一枚月牙状玉质刻印，等我回过神来，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波面铜花冷不收，玉人垂钓理纤钩。月明池阁夜来秋。江燕话归成晓别，水花红减似春休。西风梧井叶先愁。
他站在我屋子的廊下，似株屹立千年的铁树。我止住步子，等他转身看我。沉默的气氛有那么一些诡异。
“你来这儿做什么？”我不着声色的将手中的刻印塞进袖子里向门口移去。他忽伸手拦我。我扭头看向他，他亦看着我。
月色朦胧，模糊了他的神色。如风的声音侵入耳膜，在我还处于定格状态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已被他圈进了微凉的怀里。
他说：我好想你。
姬职也好，燕王也罢。从来都不是善于表露自己感情的人，若说不震撼，倒是骗人——
“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不允许。”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砸向心底。“以后——我不再做要你难过的事，所以、说话。好吗？”
这是在向我示弱？我是该感动还是要仰天大笑？
我轻轻地推开他，直望进他的眼底：“好。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便彻底的离开你。”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来我话里的绝望。他怔仲看我，沉默不语。
我忽拉过他的手，便笑了：“原来堂堂燕王陛下也会那么容易被骗到？我骗你的。”
他低头无奈的笑，我皱眉推搡着他：“今天玩儿得有些累，你先回去好不好？明日你再过来，我也恰好有事同你说。”
我们都明白，却又在同样的装糊涂！
他缓了缓：“我让暮染来照顾你。”
“不用了，房里不是还有小婢？况且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终是离开，只关上房门、自己却越发不安。我开始后悔，刚刚不该那么早赶他离开。我再是等不到明天，忽的拉开房门。只入眼的，出了偶尔摇晃的宫灯、入眼的便是大片大片的漆黑。
我跑的极快，可讶异的却是姬职寝宫内孤独摇曳的烛火，不见姬职身影。
“找阿职么？”极具媚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不回头也听得出来是谁，况这燕王宫内，这般称呼姬职的也只此一人。
“你怎么在这里？”我虽强烈鄙视妒妇般的自己，可也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去说服自己平静的对待花濡雪。
“自然是等你，不然，你如何得知那里去找姬职？”
“你有这么好心？”我嗤笑。
她起身，冷冷开口：“信不信随你，他在凉亭。不过——我劝你可要快一点，不然么——”
阴云飘过，月色更加清亮。虽隔着夜色，一切却很是清明。景物一览无余的入眼。包括凉亭、以及，里面的两人。
华原勾着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风情万种、姿态妩媚。我几乎不敢想象这便是传说中的名门淑媛。而姬职——没有拒绝。他没有拒绝——
他的手，甚至还在华原的腰里！
而我同他，相对而立。我笑着看华原的玉指伸进姬职胸前，沿着衣襟深入。我转身，泪落。离开……
姬职？在你心里，我究竟算得上是什么？任你这般挥之则来、挥之即去……
我拎高手中的月牙刻印，透过玉身，察觉同姬职间越来越远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