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果然让人觉得温暖,尤其是在圣诞节的北方城市。这里被冰雪覆盖,好像是一幅静态的画面。那些让人温暖的火苗还在炉中跳跃。这家咖啡厅我几年前就来过,那是我离开这里的那年,也是一个寒冷的冬季。真多年,这里的楼房变了,这里的街道变了,但是这间咖啡馆依旧没变,甚至连我最后一次来这里的靠窗的位置也没变。一张实木的小圆桌,桌上摆着一点小广告,那些都是这家小店宣传的小食和咖啡。
耳边萦绕着舒缓的音乐,它们让人觉得放松。窗外的行人在雪地里穿梭,街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房檐上的冰锥晶莹剔透,就像是北方冬季特有的宝石,装饰着每个原本光秃的房檐。
周末,摆上一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衬着这样的冬日美景,展开一本小说,快乐的享受这着午后的悠闲。而今天我来此还有一个原因,见见我多年未见的同窗好友。
猴子(本名李小鹏,因形象得名)进门时带入了北方的寒冷气息,它们混在着些暖暖的室内空气中逐渐的被稀释了。猴子将帽子摘掉顺便抖着表面占的雪,同时向室内张望,寻找我的位置。
我看到他进来,放下手里的书,朝他挥手,吸引他的注意。很快他就发现了我,跟迎上来的服务生低语几句后便被其带路,来到了我的对面。
坐定前将大衣放在旁边空着的座位上。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服务生礼貌的问询。
“我看看。”猴子一边翻看着这里的菜单,一边说着。“长毛(本名许坤,因腿毛较长得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这不是回来立刻跟你们联系了么。”我帮他吧掉在地上的一只手套捡起来,放在桌上另一只的旁边。“昨天回来太晚了,所以就今天早上才给你打的电话。”
“嗯,这个,给我拿一杯‘美式纯咖’。”猴子打发了服务员,终于坐稳了。“你昨天打电话也行啊,只要你能挺得住,我们晚上可以去KTV啊。”
“是的,是的。不过大半夜的还是休息一下比较重要。”
“你还联系谁了?”
“雪儿(王雪,肤白如名),说她等会到,估计差不多了。”
“你怎么找到她啦?”猴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就好像刚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我倒是被弄得一脸的莫名。
“她刚离婚,这妹子伤心了很久,她男人去了趟外地,回来就带了个女人。”猴子说话的音调也带了几分同情。“其实他在外面早就有人了,这带回来也是因为那边有了孩子,事情不好收场了。”
“原来还有这个情况,我竟然一点都不知情。”我觉得自己对老同学关心的太少了。
其实,人已经找了,不管时机是否合适,她也同意来了,既然本人都不觉得为难,我们也不必太担心了。我这么想着,安慰着莽撞的自己。
服务员端上咖啡后,我们俩就将这些年自己遇到的事情谈了起来。
正在我们聊得起劲时,门口的铃铛又叮叮当当的响了,这是有新客人进来时推门的声音。我伸长脖子向门口张望,看到一个女人正在努力的将身上的雪抖掉,那些雪花格外的白,衬着她红润的面孔更是美丽。尽管岁月蹉跎,但是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雪儿。
我兴奋得几乎叫出来,喜出望外的情绪差点将桌子也撞倒,幸好只是发出一声“咣当”。雪儿看到我和猴子,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亲自将座位从桌下拉出,示意雪儿坐在这里,并将她的大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雪儿入座,回头跟服务员打招呼:“服务员。”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服务员谦卑的答应着。
“一杯拿铁,谢谢。”雪儿并没有看单子,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一样。“哦,对了,再拿一份水果的拼盘,这个桌子太冷清了。”
几年不见了,从前面添的雪儿已经不见了踪迹,这个面前坐着的跟雪儿一样外表的人还是不是她呢?
“我前几天找你,你怎么不出来?这长毛一联系你,你就出来,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前几天?!我在外地,怎么回来?”从雪儿说话时的神态,丝毫看不出她是一个刚刚感情收到挫折的女人,更像是一个轻浮的女人。也许这么说有些过分,但是真的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了。
不过老同学的叙旧并不会受到这么多年变化的影响。不多时一个很大的水果拼盘和一杯热拿铁被一齐端上来。
“还记得么,我们大三下半年的那个事情?”我必须承认雪儿找到了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因为这件事是当时轰动了整个系的特殊事件。
(下面是雪儿的陈述)
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冬季,白雪皑皑的北方银妆素裹,大学的教室里却格外的暖和。同学们都在埋头自习,为了迎接下个月的考试周,很多同学都选择增加晚自习的时间。不过总会有些例外,那些按耐不住寂寞的人总会找到一些方法排解这种无聊。
我当时喜欢选择教室前面,靠近窗户的地方,一个是我不喜欢经过很多人才能走到座位,再有坐在窗边可以贴着暖气(北方冬季的公共取暖设施)坐,对于像我这样怕冷的人来说这个位置简直太合适了。
记得当天是周三,是每周课程最多的一天。李大牙(李保键,因其突出特征得名)特别喜欢在上自习的时候听歌,他买了一部非常好的随身听,在那个年代已经有MP3了,但是他却觉得卡带的音质比较好,我不是音乐发烧友,对此我没有判断。
李大牙总是喜欢坐在第一排靠近教室前门的位置,理由么当然简单,出入方便,课桌推开就能“离席”。这天他依旧坐在那里,因为当天太冷,我穿的厚大衣在进门时不小心刮掉了他的本子。李大牙竟然一声不吭的弯腰到桌下,伸手艰难地将掉在前面的本子捡起来。
我当时吓了一跳,平时这个李大牙从没有这么客气过啊。
不过,我还是回敬微笑,表示抱歉,然后快速的来到自己的座位,开始复习了。
“好像那天自习课上还发生了一件事情。”猴子若有所思,好像也在努力回到当时的环境一样。我也竭尽全力的进入意境。
(雪儿继续陈述)
那天王老师在自习课期间近来找郑峰(号“高个”,也有叫他“疯子”的,疯子的叫法源自峰子,一种北方的称呼方式),就是那个活动委员。王老师一进到教室的时候就显得气势汹汹,不过因为顾及自己的老师身份,还是压低声音问询就坐在门口的李大牙。“李保键,你看到郑峰了么?”
“刚才他还在,我看到就在那个座位,空着的那个。”一边说着,李大牙的手指向在他身后第五排的一个空位上。“刚才好像出去了。”
“干什么去了?”王老师继续问。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爸!”显然李大牙对这种追问显得很不耐烦,他几乎跟所有的老师关系都不乐观。
“你这是怎么跟老师说话呢!?这是学生跟老师说话的态度么?”王老师竟然也有了火气,看来真是生气了。
老师跟李大牙理论了几句,最后竟被顶撞得完全没有回敬的力量,只能气愤至极的让李大牙到黑板前面站着,并且让他带着纸笔,在那儿一边站着一边些检查。
李大牙当然不服了,就将桌上的东西收进背包,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教室。到此郑峰也没回到教室,老师也就出去另寻其踪了。
“你说到这里,也不见跟那天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啊?”猴子好像有点迫不及待的要听结局,不过雪儿似乎正有难为他的意思。
“别捣乱,继续听!你就不能老实点,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在动物园一样啊!?”
(雪儿继续说着)
自习课到下半截的时候,也就是七点左右(那时我们最长时间可以在教室自习三个小时),我发现我的“邓论”没带,这可就麻烦了,里面还有很多重点需要尽快熟记。
我打算回寝室将书取回,当时不是也有很多人在寝室自习么?(我们点头回应)这时回去,“大小水”都应该在寝室。(大小水是两个女生,因为名字中都有一个淼字——祁淼和王思淼,所以同学们就按生日名其大水和小水。)我就将大衣拉紧,那天可真是够冷的。
教学楼外冰天雪地,哪怕是这楼道里也因为没有刺骨的北风显得温和了不少。从三楼的自习室,直至走到门前我都在犹豫是否真的要闯入这刺骨的寒风中。甚至在厚厚的棉布门帘被掀开的瞬间,我都觉得真应该放弃回去拿书的主意。不过教学楼和我当时住的一寝并不远,回去也并不会真的特别冷,我就这么暗暗的对自己说。
我朝一寝的方向走去。
即便是将考试了,即便是这严冬之寒,也阻挡不了情侣们的热烈。学院里的各条路径上都有他们的身影,又是在归寝的时间段,所以很多情侣都是才从外面回来不多时,依然在学院内避光的地方缠绵呢。
在一寝的门口遇到正从小卖店走出来的辉煌(王大江,因其一篇《我走在辉煌的路上》发表而得此名),买了一些零食,但是这天他并没有带着他的小女朋友,他们总是形影不离的。我顺便跟他招呼,“嗨,大江。”不过他似乎并没听到,拿着一大包东西走向自习楼——是的他是迎着我的面走过的,但是并没有注意到我。
我也加快脚步,尽快进入一寝的大楼,逃避这刺骨般的寒冷。
到寝室跟大小水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在大堆的复习资料中找到“邓论”,便加快脚步向自习室赶去。从一寝刚出来,就被撞倒在雪地里了,我抬头一看,正是李大牙紧张的面孔,我现在回想,甚至觉得能看到他脸上的汗珠,当时的天气那么寒冷,无论如何人是不会出汗到如此程度的。我猜想这是因为他很紧张所致。
李大牙,撞倒我以后,竟然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就朝三寝(当时的男生宿舍楼)的方向跑了。我就觉得纳闷,平时这李大牙虽然学习不努力,老师们也不那么喜欢他,但是他待人接物一向得体,算得上是校园里少有的“社会人儿”,怎么今天这么慌张呢?
我小心的站起身——害怕因为地滑再次摔倒,捡起掉在雪地上的邓论。
刚走没多远,就看到一教(第一教学楼,就是我们自习室所在的教学楼)前围了很多热,而且还有学院的保安在维持秩序。“大家不要围观,赶快回到各自的寝室!”
嘈杂声中不时地传出“太可怕了!”,“我看到他跳下来。”的话。我似乎明白了,这是有人跳楼了。
我挤进人群,伸长脖子向包围圈的中间张望,在洁白的雪地中间有一块红色的地面被路灯照亮。同样被照亮的还有一个身影,他一动不动的倒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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