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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调查民意（一）
书名：官路绯途 作者：中书令 更新时间：2015-01-11 12:05 字数：2089
“杨乡长，我有个意见，我觉得不仅是朝阳村，包括当午村和落日村，之所以贫穷落后，最大的原因就是交通不便，外头人进不去，里头的资源出不来。如果能在东河上建一座大桥，东山三村旧貌换新颜，过上富裕小康的生活，指日可待！”
陈文铁说得信心满满，几乎就要用手捶胸，大声呼喊了，他感觉进门时候的压抑和局促一扫而空，摇身一变，竟然满满的全部是希望。
杨乡长的脸色这下全变了，一支抽到一半的烟，硬生生被他摁灭在烟灰缸，像是不费吹灰之力踩死了一只蚂蚁，可是烟头仍然冒着缕缕白烟。
他坐直了身子，神色严肃道：“陈文铁同志，你虽然是大学毕业生，但是对于《大学》，钻研的不够深入，我的建议你先不要过问朝阳村的工作，尽可能让老村长继续主导村两委，你自己多花点时间在理论学习上，这样对你以后的成长有好处。”
陈文铁一听这话，脑子里乱哄哄的，合上乡长办公室大门的时候，雷东富听到声响，笑眯眯地走上来迎接他，嘘寒问暖道：“小陈书记，怎么样，杨乡长对你有什么指示没有？”
陈文铁被他带回了乡办公室，茫然道：“杨乡长与我交流了朝阳村的情况，最后让我多读书，并继续学习理论知识。”
雷东富不愧是人精，就像是杨乡长肚子里的蛔虫，没有什么话是他咀嚼不透的。他坐在四脚藤椅上，点拨道：“你肯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按理说你一个扎扎实实的大学毕业生，还需要读什么书嘛，把你肚子里的墨水倒出来灌溉我们这些乡下人还差不多，说说看，你到底说了什么，我帮你分析分析把把脉。”
陈文铁感激的点点头，心忖老妈的建议果然是极其正确的，若不是一见面就塞了雷主任一包烟，此刻怕是六神无主，浑然不知上级领导到底说啥意思了？
陈文铁就把与杨乡长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了雷东富，雷东富静静地听着，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他嘴上叼着陈文铁的红塔山，当然得帮他出出主意，想想对策了。
“行了，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东河大桥，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出来想要修建东河大桥。”雷东富一语道破道，“你刚来不了解情况，东河大桥拖了十年没有动工，不是没有原因的，而是原因太多。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不过是下派到朝阳村的第一书记，就算是我们东山乡的副乡长，多半也不敢过问东河大桥的事，你倒好，哪壶不提提哪壶，活该。”
陈文铁被雷东富这么一讲解，顿时就恍然大悟，的确，他学历高，读书不少，杨乡长之所以那么交待，显然是指桑骂槐，并非是他理解错了谋而后定那句话，而是他没有参透杨乡长的真实用意。
雷东富见陈文铁闷声不响，以为语气过重，把他给唬住了，便安慰他道：“杨乡长奉行的是黄老思想，黄老思想你懂的吧，无为而治。没事你就回去吧，安安稳稳混完一年的任期，对大家都有好处。”
回朝阳村的路上，陈文铁的脑海里始终盘旋着杨乡长和雷主任两人对他说的话。杨乡长城府深，为人老练，没想到年纪轻轻，竟然会信奉所谓的黄老思想。至于雷主任，把实话透露给他，当然是一番好意。只是组织部下派他到朝阳村担任第一书记，任期虽然只有一年，倘若真的让他浑浑噩噩，混一天算一天，那日子该有多煎熬，他毕业那会儿的雄心壮志，便要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走着走着，又来到了东河岸边，远远望去，老船头正坐在船头啃一个坑坑洼洼的地瓜，被噎着了，就掬一手东河水，解渴润喉，倒也惬意。
“陈书记，要过河呀，您慢着点小心脚下，这两天河水又涨了，容易出人命。”老船头放下吃了几口的地瓜，捡起大竹篙，就要载着陈文铁撑到对岸去。
陈文铁双脚敏捷，虽然背着一个不小的行李袋，依旧轻松跃上了船，上了船摇手道：“老船头不急，你先把午饭吃了，我也不急，与你说说话聊聊天吧。”
老船头应了一声，从船舱里拿出一个相对大一点的生地瓜，放在河水里洗干净了，塞到陈文铁手上，不好意思地说道：“乡下人穷，买不起大米，地瓜土豆倒是一大筐一大筐的，就是没什么营养。陈书记估计还没吃午饭吧，这个生的地瓜，您就凑合着当零食吃吧。”
老船头说的客气，非要把地瓜给他，陈文铁心忖一个地瓜也值不了多少钱，便笑着接住了，张口用力一咬，只觉清脆可口，带着一丝甜蜜，偶尔吃上两个，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老船头一年到头在东河上打转，怕是经历过不少事情吧，麻烦你跟我说说，这东河就真的那么容易出人命？”
“可不是嘛。”一提起死人，老船头就感慨不已，“年初一连死了两个人，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一个是我们朝阳村芦红军家的小子，另一个是当午村的，都是穷小子。有时候我下地里干农活，他们没船可坐，就冒着险泅水渡河，往往就容易出人命。我以前有一条划了二十几年的老渔船，记得前年冬天，我渡九个村民过河，人是多了点，都是趁着过年，想去乡里把农产品卖了换几件新衣服，没料到划到河中央，由于超重，刮来一阵大风就把老渔船给打翻了。就是那一遭，九个村民死了八个，只有我和一个体力好会泅水的，幸免于难。”
说到这，老船头老泪纵横，那还剩两三口的地瓜也没心情吃了，扔到河里喂了鱼，“我后悔呀，不该为了那点钱，一下子渡那么多人过河，否则他们就不会死了……”
陈文铁听了也不禁动容，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乡下人家死了一个精壮劳动力，或许整一户人家就从此倒下了，陈文铁拍了拍老船头的肩膀，道：“也都不是你的错，怪我们村委会没有把桥给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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