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眉和尚看了看曾钰,又在她手腕处停留片刻,微笑着点了点头,“如若老衲所料不错,这位便是曾掌门的千金,对否?”也不知是问云逸还是问曾钰本人的。
曾钰一听提到自己,顿时来了兴趣,反问道:“不错玉阳掌门正是我爹爹,不过你如何知道的,你见过我?”
“你我从未谋面,告诉我的正是你手腕上的紫金铃。那可是柳夫人的随身法器,堪称世间少有珍宝,很是珍贵,老衲自然是认得的。观姑娘相貌和柳夫人甚是相像,一样的美丽,所以老衲便肯定令堂便是柳夫人,令尊自然就是曾掌门了。”老和尚微笑而答,面容慈祥。
“哼,算你有眼力”一句话说的曾钰心花怒放,开心无比。尤其听到夸她和她娘一样漂亮,她更是心如蜜饯。夸她漂亮的人其实也不少,但这次却是出自一个老和尚,出家人之口,岂能不叫她得意。粉嫩白皙的脸庞上腾起两朵红云,思绪飘飘然了。
云逸见长眉和尚不想提及那神秘人之事,当即也不好再追问,遂岔开话题:“方才听大师说有事经过这里,不知是否和这里之事有关?”
“老衲此番前来正是为了他,尔等应该也是为他而来”说着,看了看地上正自酣睡之人。
“哦?难道他就是卧龙村百姓口中的妖怪?”云逸到现在才明白这就是他和师妹此次前来的‘对象’。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见他身上披着一件蓝色破旧僧袍。除了小腿部,手臂裸露处长满浓密金色毛发以外,其余地方和人相比并无特别之处。而脸部更是和人一般无二,甚至长相还挺清秀。云逸顿觉奇怪,这怎么就成了妖怪了,只是身上毛多了点而已罢了。在他身上翻来翻去,揭开僧袍想看看身体别的地方还有何特别之处。
“啊,他没穿裤子”却是曾钰惊叫一声,连忙捂住眼睛,俏脸羞的通红。
云逸倒是被她突然惊叫吓了一跳,原来只顾着打量这‘怪物’,却没想到师妹也在旁好奇的盯着。慌忙帮他遮上,一时尴尬无比,连忙转移话题道;“大师,我看他和平常人相比只是身上多了些毛发而已,最多也只是像猴子而已,怎么就谈的上妖怪了?”
“云师侄,所言极是,他本就是人,而且还是生自卧龙村百姓人家”老和尚的一句话却使得云逸两人更添疑惑了。
“本生自卧龙村,却被邻里乡亲当做妖怪,要杀之,说来可笑。那他既然是卧龙村之人,为何还会沦落为这般,而且连裤子都不穿~~~~~~~。”曾钰说着却又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似乎又想起之前尴尬之事,赶紧捂住嘴,脸颊又微微有些红了。
似乎今日,曾钰特别不顺,不过云逸和长眉老僧倒是没太注意到她的窘态。
兴许是年纪大了,经不得久站,长眉老僧便在旁边树根旁找了块比较平整的岩石,拂去上面的泥土,坐了下来。似乎陷入了回忆,又像是在和两人讲诉着一个凄苦的故事。
“十几年前,卧龙村,有一户张姓人家.夫妻二人,以耕种为生,生活虽平淡却也恬静。然而一次意外,丈夫生命断送在强盗手里。妻子闻听噩耗,终日以泪洗面,然而她已有孕在身,坚强地生下孩子。”长眉老和尚似乎感慨颇深,声音很是低沉。顿了顿,接着道:“孩子倒是顺利生下来了,可谁知孩子刚生下来却是浑身长满了毛发,若猴子一般,也就是他。”长眉僧看了看地上昏睡的“人猴”,云逸,和听得入神的曾钰也一起看了过去。
“那后来呢,他不是还有母亲在吗?”曾钰急切的问道。
“他母亲,生下他以后,见孩子浑身长毛,大异于常人,又想起丈夫,伤心过度,不久便魂归西去了。村里百姓都视他为不详之物,会为村里带来灾难。却又不忍亲手伤其性命,于是把他丢弃卧龙深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他怎么还能活至今日?”曾钰眼眶微红,隐有泪光,怜悯,同情之心泛起。
“老衲本也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可一年前却在卧龙山一山谷处偶然间见到他和猴群生活在一起,所以老衲猜想定是猴群养育了他。虽然惊扰到卧龙村百姓的正常生活,但我想他并不是有意为之。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野猴尚有怜悯,惜命之心。所以老衲还请两位能看在他生世凄苦的份上放了他,勿要伤害他的性命才是。”老和尚还真担心云逸会当之为妖怪,实在不忍心见他再受折磨,遂求起情来。
曾钰生气地道:“哼,老和尚就知道冤枉好人,我玉阳门岂会做出滥杀无辜,视命如草芥之事。虽然爹爹叫我们来擒妖怪,可他并不是妖怪,我们岂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刚才为了他,我和师兄险些搭上身家性命。我不但不杀他,还要带他回去,让他像正常人一样 活着。要不然传了出去,天下人还不耻笑我们玉阳门毫无同情之心。”曾钰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义正言辞的话。
逸在一旁看着总觉得今日小师妹和往日大为不同。居然能说出这番大道义,虽感觉有些老成,却是很有道理。云逸忽然之间感觉到,小师妹已然长大,明白事理了 。脑袋里似乎又忆起儿时画面,小师妹整日里活蹦乱跳,总是喜欢跟在他后面,像个小跟屁虫一般~~~~~。
“罪过!罪过!老衲错怪两位了,还请莫要见怪。钰师侄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悲悯之心,难得,难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无量啊。能得玉阳门收留,再造,也算他前世修来之福分,苦尽甘来了。老衲代他,也替天下苦难之人感谢两位,阿弥陀佛!”老和尚颂完佛号,站了起来,向两人躬身行礼。
云逸正回忆着儿时之事,正觉开心,却被老和尚的话打断了,忽觉走了神,唯恐失态,便不再多想。既然事情已结,还是早回玉清复命才是。
见老和尚行礼,也不敢怠慢,忙躬身还礼道:“大师言重了,既然如此,云逸和师妹便带着他回玉阳门了,以免师父他老人家担心,至于他的事,大师大可放心,师父他老人家菩萨心肠,向来怜悯百姓,定然会收留他的。
“如此甚好,请代我向令师尊问好,改日定会登门拜访,那老衲就不耽搁两位了,我们就此别过。”老和尚见事已结,也不便继续纠缠。
“云逸记下了,大师保重,后会有期!”云逸向长眉僧行礼,算是道了别。便和曾钰带着那还在昏睡的“人猴”往玉阳门方向御剑而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长眉老和尚见二人已远去,眼中光芒闪烁,转身消失在林深处,也是来时的方向。
落霞山,巍然屹立于中原南部.虽算不得最高,却是整个中原乃至华夏大地最有名的山峰,誉满天下,无人不晓。原因便是此山之上,当今正道门派三巨头之一的“玉阳门”便是立门于此。
玉阳门——如今最为鼎盛,最具影响力的门派,同佛门“菩提寺”同属华夏最为古老的门派。
上清殿,乃玉阳门议事大殿,玉阳高层决策门内大事,接待宾客的主殿,庄严宏伟。殿内十分开阔,主位之上一尊朱红大椅,宽大气派,一眼便知不是凡品,却不知以何材料做成。中央一个大香炉,足有人高,正袅袅烟熏,大殿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檀香味,闻之倍觉宁静。两边各九把红木宽椅,整整齐齐,两椅之间夹着一张四方小红桌,多为茶几之类,此时却是空荡荡的。
除此之外并无其余摆设,使得偌大一个殿堂显得有些空旷,简单。不过却透着一股严肃,庄严的气氛。
整个殿内,最显眼,最惹人注目的要数主位正墙中间,一副巨大的画像。画中一位白须老翁,鹤发童颜,惟妙惟肖,像极了天上老神仙,估计多半便是玉清门开山祖师了。画像之下,一鼎小香炉,香火正旺。
落日西斜,已近黄昏。
主位之上,并无人坐,却有一着蓝色长袍的男子背影,凝视画像,负手而立。却是一动不动,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呼吸之音,若雕塑一般,静静站在那里,仿佛和整个大殿融为一体,和谐自然。
殿中香炉旁,一袭白衣,俊美飘逸的年轻男子,面对着主位之上的背影,拱手行礼,恭恭敬敬。正是自卧龙山而回的云逸。
“师父,弟子此次卧龙山之行并未发现七星武器的线索。还险些令师妹陷入万劫之境,弟子没用,愧对师父,请师父责罚”云逸说着便双膝着地,跪了下去,低着头。
那凝望祖师画像许久,已如雕像般一声不响的男人慢慢转过身来。“你已尽了全力,此事便怨不得你,起来吧,哈哈哈哈,恩,妙极!妙极!”兀自开怀大笑,奇怪莫名。
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一袭蓝色长袍,袖口处三条金丝绣纹,很是显眼。衣服左膀之上一个太极图案,点缀的颇为独特。再看他天庭饱满,红光满面,微微胡渣,眼睛清澈的好似能透视人的灵魂。头发墨黑,高挽发髻,发簪上亦有一个小小的太极图,与衣袍之上太极图遥相呼应,可见此人对于衣着很有讲究,身份崇贵。
此人便是名动天下,玉阳门现任掌门——曾守静。
“谢师父”云逸恭声应道,随即站直了身子。见师父容光焕发,并无半点生气之意,反而开怀大笑,心中甚为不解,莫非有何喜事?
曾守静一眼便看出他的得意大弟子面露疑惑之色。当即微微一笑道:“方才幸得祖师指点一二,偶有所悟,心中欢喜,便一时忍不住了。你刚才所讲之事,似乎卧龙山之行并不顺利,你细细说来,为师听听。”
云逸一听师父又有所突破,心中欢喜不已,忙祝贺道:“恭喜师父更上一层楼”。心中暗道“师父就是师父,连看看祖师画像也能有所顿悟,真羡煞旁人”。
当即把卧龙山之事,从头一一细说。
当提及神秘人之时,曾守静眉头紧皱:“浑身隐匿在一片血雾之中,不识真容?而且还使用佛门大法“六字大明咒,难道会是···”。感觉疑惑,似乎猜出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
忽而心中一惊,急切问道:“徒儿,你可曾看清他所使用的法器是为何物?”
“他所用法器奇怪的很,紫红色,圆形碗状,威力极大,而且血腥气极重。当时徒儿和他交手,被定住身形,动弹不得,全身血气翻涌,难受无比,险些丧命。” 云逸肯定地答道。如此惊险之事,怕是想忘都忘不掉的,他当然记得十分清楚。
曾守静面色凝重,眼中精芒闪现,“九童血盂,难道真是‘血和尚’,他这一出现,只怕此后天下间从此便要再起风云了。”
云逸见得师父脸色如此凝重,也甚感诧异。心想,方今天下,盛世太平,而名门正派更是玉阳为尊,还有何事让师父如此担忧。对于师父所说的“九童血盂”更是一无所知,当即疑惑地问道:“师父,就算那‘九童血盂’再厉害,也比不过师父的青冥剑吧,有何惧?”
“九童血盂,乃大凶之物,据传以九名初生婴孩血肉、灵魂祭练而成。且极难练就,若失败又要重新开始,不知要屠戮多少无辜性命才能成就这等邪物。实乃惨无人道,丧尽天良,正道不容。星火邪教‘血和尚'之物,威力甚大,不知多少正道豪杰被吸尽精血,魂归九幽。青冥剑乃我玉阳门镇派神剑,天下间至上神品,能与之抗衡地寥寥无几,自然不是那九童血盂所能相提并论的。”曾守静沉声而道,提起九童血盂脸色难看,言语中饱含厌恶之意。而说起青冥剑遂又面色缓和,隐隐得意之色。
云逸听得一阵后怕,脊背凉嗖嗖的,这时算是明白了它的可怕之处了。
“不过以你和钰儿两人之力,万不是那血和尚对手,难道···他无心取你等性命?”曾守静看向云逸,神情颇为疑惑。
听师父问起,云逸便把菩提寺长眉老和尚如何与那神秘人斗法,以及所救‘人猴’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心想,“若不是长眉和尚相救,只怕已被那钵盂砸成肉酱。若是无心取我性命,恐怕他也就不叫血和尚了。”
曾守静微感惊讶道:“长眉老僧,他可是坐枯禅已久了。看来菩提寺怕是也知道血和尚重现江湖,他们可是比任何人都应该着急的。如此说来是他救了你们,菩提寺的法器只怕也只有那破邪伏魔杖能克得住九童血盂。”
“师父,破邪伏魔杖为何如此厉害”云逸不解地问道。
“江湖中流传‘七星聚首,众生俯首,破空之日,永存不朽’,其实便是和这有干系。自古以来,我华夏便有七尊绝世武器,被世人唤作‘七星’。如今已知我玉阳门的‘青冥剑’,菩提寺的‘破邪伏魔杖’,紫花宫的‘霜龙剑’,还有随着星火魔教消失的‘血炎刀’,‘百骨幽冥扇’,以及从未出现,只知其名,不识真容的‘玄天’,‘碧水’。为了这几把武器,江湖中人争斗不休。这也是为师派你下山打听七星的原因,不能让别人占了先机。”
“师父放心,徒儿定当竭尽全力寻找七星下落。对了,自卧龙山带回的那怪人,还请师父定夺。”此事对于玉阳门而言确为小事,不过云逸还是觉得请示师父比较好,故而有此一问。
曾守静思虑一下道:“长眉老僧在菩提寺威望颇高,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所言之事应当不假。他也是苦命百姓,那就暂且留下他,给他口饭吃,别让菩提寺看了笑话,这事你去办就好了。”
“是,师父,不知小师妹她·····”云逸躬身道,想问问小师妹的身子状况,却又感觉不甚方便,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曾守静微微一笑道:“钰儿一回来便去你师娘那里了,哎,这孩子从小就被她母亲惯坏了,任性顽劣,这次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
云逸淡淡一笑道:“没有,师妹很听话,这次卧龙山之行也确实难为她了。”
“既然卧龙山之事已结,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去吧。你的伤势不碍吧?明日让你师娘送些丹药过去,你好好静养几天。”曾守静知道自己这徒弟的性格,都极为宠溺着师妹,当即也不便多问,又担心他的内伤,便让他退下歇息去了。
“这点伤,没事的,谢师父关心,那徒儿就告退了”朝师父行礼跪安,云逸便出了上清殿。
天色亦黑,上清殿尚余一丝光亮。
曾守静独自一人静静坐着,眼中光芒闪烁:“星火啊星火,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了。” 起身拂袖,背负双手,往后堂行去。
《七星宿敌》独家发布于 时代中文网,本站提供《七星宿敌》最新章节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