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咳,打破了凝固的空间。雪花老人道:“你俩都不曾到达屋前,你俩谁也没赢,谁也没输。”打破了宁静,雪舞回过神来,脸现羞红,扭着身子笑道:“哪里呀!爷爷,竟他欺负我来着,明明输了也不承认。”说着,提着竹蓝奔直奔屋里走去。
雪花老人笑着对不弃道:“不弃莫要与她一般见识,这丫头都十六岁了还那么爱使小性子,这也怪我平时少了对她的管束。”
不弃直言道:“雪舞冰雪聪明,精灵古怪,将来只有她欺负人的份。”
雪花老人道:“你俩有今日之缘,将来雪舞踏入中土之时,希望不弃你能照顾则个。”
不弃一揖道:“小子定不忘昨日雪夜之恩,但有所托,老人家尽管吩咐就是。”
雪花老人道:“能记住今日之言就是。”
带着不弃走到自己所住屋内,拿出一件雪白的皮袄道:“这是雪舞缝制的雪狐皮袄,又轻又暖和。”说完,把雪狐皮袄披在了不弃的身上。
修道之人虽然不畏严寒酷暑,可不弃对雪花老人的一番心意也不好回拒,再一听说这雪狐皮袄乃雪舞亲手缝制,更是心里乐得都开了花,以至于连说声谢谢都忘了。
雪花老人一伸手从桌上提起一个四方盒道:“雪舞快出来,我们要摘雪梨去了,你不去可没有你的份了。”
雪舞娇笑道:“我不去摘,看你们能吃到嘴不?”话音甫落,一个娇俏的身影闪身而出。
不弃闪目一看,见雪舞身上也披了一件雪狐皮袄。雪花老人看着两人披着一样的雪狐皮袄,赞道:“金童玉女亦不过如此。”
雪舞瞟了一眼不弃道:“他那里是什么金童,他顶多就是一顽童。”不弃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雪花老人与雪舞相视一笑。
出了房屋,踏着白雪,向屋后的谷里行去。三人走了一个时辰后,来到一株雪树之下。不弃见此树甚粗,但不高,树身雪白,尤其是枝间的叶子,竟呈现出手掌模样,在白色的枝叶底下,竟挂有雪白色,如拳头一般大小的果子。一数有五十四颗之多。
雪花老人笑着对不弃道:“这雪梨入土而没、入水而融、遇金而坚、遇木而消、遇火而化,要想摘得到此雪梨,非得想一想办法。不弃你想一想,可有什么办法摘得此雪梨?”说完,拂须微笑以示。
雪舞跟着笑道:“人身具五行之一,这雪梨入手即化,你要能想出办法来,我让你多吃一个。”
雪舞这一说,不由激起了不弃的好胜之心。抬头观看,仔细想了想,不禁摇了摇头。仔细再想,不禁又摇了摇头。不弃眉头紧锁,一时犯起了老大难。
不弃挠着头,围着树望着雪梨转起圈来,不弃心道:“这雪梨手不能摘,东西不能碰,这可如何是好。”看着雪花老人手提四方盒,想着雪舞所说入手即化四字,不弃喃喃自语道:“入手即化,入手即化。”一道灵光在脑中忽然闪过。不弃心道:“对呀!化字,我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办法我都想不到。”
停住身子,不弃眨着又黑又亮的大眼道:“我这就摘一个给你看看。”话毕,身体像箭一样射到一个雪梨前,嘴张得老大,上去一口就咬着一个雪梨,身子一沉,就把雪梨从枝间给拽了下来。落地以后,仰着头,几口间,麻溜地就把雪梨给消灭到了肚里。由于雪梨下肚的太快,不弃扒了扒嘴,以至于雪梨是酸是甜都没有品出味来。
看着这怪异的吃法,雪花老人仰头哈哈大笑,而雪舞则笑得前仰后合。二人哈哈大笑间,笑声在雪谷中徘徊,震得四周树木上的积雪哗哗而落。
看着不弃,雪舞手捂小腹,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颤声道:“天下间竟有你这样吃梨的,你可是天下独一,你——你可逗死我了。”
雪花老人笑得眼眯成一条缝,道:“聪明啊!这么简单的方法,居然被你一会儿就想到了。当初我遇到这雪梨的时候,半年时间里,我都不知道如何采摘呢。最终还是雪舞帮我想出一个好主意,才解决这摘雪梨的办法。”
不弃道:“雪舞又是想到什么好办法?”
雪花老人道:“雪舞摘果子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用雪梨枝上的树叶接着就行了。此叶跟雪梨气脉相通,把雪树叶摘下来,拿在手中,再去摘雪梨,倒放置盒中也就成了。不过你这种摘法才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就是这吃法与吃相,颇为——”
不弃心道:“只要能吃到雪犁,还管他什么雅不雅的。”
雪舞上前道:“真有你的,连这方法你也想的出来,我看往后吃东西你也别用手了。”不弃见雪舞红唇一绽,整洁的细齿其白如贝,甚是好看。
雪花老人道:“莫要取笑不弃,只要能摘到果子你就输了,还不去摘果子去。”
雪舞一扭身道:“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接过雪花老人手中的四方盒,提身一纵,轻盈的身子缓缓向树枝间射去。一伸手,快速地摘下一片雪白的树叶,把树叶覆盖在雪梨的上面,皓腕轻轻的一扭一带间,一个雪梨便置于木盒中的雪梨叶上。
看着树间飞舞的雪舞,看着雪舞纤纤细指在枝间灵巧的转动,不弃直疑雪舞就是那九天下凡的仙女。
转眼间,雪舞摘了九个雪梨下来。雪花老人道:“走吧!我们回去吃雪梨。”来到屋内正堂,雪舞打开盒盖,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迷人的清香。
雪花老人道:“雪梨离树三个时辰即化,是以当下食之,能发挥雪梨的最大功效。”话毕,雪花老人伸手托住梨叶上的雪梨,递了一个给不弃道:“你先尝尝鲜。”
雪舞道:“刚才你都吃一个,雪梨什么味道?”
不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刚才吃得太快,都没尝出什么味来。”
雪舞笑道:“也是了,谁让你刚才吃得太快。”
望着雪梨,不弃伸手相推道:“老人家你先尝,后辈怎敢先入。”
雪花老人笑道:“毋用客套,我和雪舞都以吃过。”
雪舞浅笑盈盈地看着不弃道:“用不用我给你洗一洗再吃呀!”不弃笑道:“哪敢,哪敢。雪梨入水即化,还不如入口即化好呢。”说着,接过雪梨,张口咬了一下雪梨。梨汁迸齿而现,但觉一股清凉之气顺喉而下,口齿之间满是余香,滋味甘美甜爽。
不弃边吃边道:“好吃,真好吃。”一个雪梨眨眼间,己被消灭干净。
吃完雪梨,不弃泯了泯嘴道:“雪梨果然神异,清凉之气直让人浑身感到清爽。尤其是那滋味,当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雪花老人道:不弃此言不假,此果功达五窍,力聚凝元,值此运功把这雪梨之气吸收于丹田之中,可夺天地造化之功。不弃,毋需客气,我们每人三个,吃完之后,各自运功化气。”不弃也不再客套,一会儿功夫就把两个雪梨给吃进了肚里。
雪舞拿了一个雪梨,递给不弃道:“今天你有口福,让你多吃了一个。”不弃道:“我已经多吃一个了。”
雪花老人道:“雪舞向着你,是要你再多吃一个。”
见心事被雪花老人说破,雪舞娇笑道:“爷爷,你胡子是不是又该拾弄了。”
雪花老人抚须笑道:“别拾弄了,你再给我拾弄拾弄,怕你都给拾弄光了。”不弃一听,偷笑不已。
吃完雪梨后,不弃回到自己住的屋内,盘膝打坐起来。雪梨一入肚,不弃丹田里的那颗水龙珠,即感觉到了丝丝清凉之气。水龙珠不待不弃运功化气,便自动加速旋转起来。随着水龙珠旋转的加速,那雪梨产生的清凉之气迅速融化到了丹田之中。与此同时,在不弃的百会穴,渐生的白色之气,慢慢凝聚成一道乳白色的气柱。
不弃丹田真元主要以水龙珠所化的寒冰真气为主。此刻,雪梨中的清凉之气一入丹田,即引起了水龙珠的润泽之功。雪梨功效偏属大寒,一入不弃丹田,就与不弃丹田内的寒冰真气融为一体。虽同属大寒之气,但水龙珠与雪梨的寒气属性又不同。水龙珠为水之寒气,而雪梨则为木之寒气。木得水生,水得木清。二气相融之处,不弃丹田内的真气竟变得如雾一般弥漫开来。不弃功行三十六周天后,感觉体内的寒气如海潮一样激荡澎湃。
功行已毕,不弃一睁眼睛,只见一道寒芒在眼底一闪而过。原本又黑又亮的大眼,此际如黑夜里的星星般,发出熠熠的光芒。经此际遇,不弃已然功透华盖,力聚玄关,道行已过结丹期。
来到屋外,看见雪花老人和雪舞坐在正堂内说着话。不弃满心存疑道:雪花老人功至雷动,要说比自己行功快倒也可理解,可雪舞怎能比我还快呢?”
不弃不知,这其中的道理主要是因人而宜。雪花老人和雪舞吸收雪梨之精,是以修行的先天寒气辅以雪梨先天功效,以致事半功倍。不弃以水寒之气化木寒之气,二者融合时间越长,不弃的功力增长也就越高。再说不弃比雪花老人和雪舞又多吃了两个雪梨,吸收起来的时间自然要长上一些。
雪花老人见不弃出来,看着不弃明亮的双眼道:“不弃道行深厚,仅仅三天就吸收了五个雪梨的全部寒气,这可真是难得啊!”
不弃一怔道:“啊!已过了三天,不好意思,让老人家见笑了。”
雪花老人道:“哪里,不弃你可知道,当初我初见此神物,吸收一枚雪梨之功就要十天之期。就是雪舞以稚龄之身吸收一个雪梨也得一月之功。而不弃你却仅用三日之功就达成百日之期。你实是天才,实是天地间可造之才。”
不弃一揖道:“不弃能有今日之成就,全凭老人家成全,老人家今日之恩,容当后报。”
雪花老人抚须道:“你看,又来了不是。但有此心,莫忘今日之缘。”不弃一低头道:“不敢,不弃一定说到做到。”
不弃看了雪舞一眼道:“来此雪花谷己多日,多谢老人家和雪舞的盛情。可家师所嘱,莫不敢忘,今日我想就此离去。”一听不弃要走,雪舞眼一红,转身把身子扭向了墙的一角。
相处时间虽短,不弃爽朗的笑声、顽皮的形象、俏皮的语言,无不吸引着雪舞的每根神经,至此雪舞的心中已深印上了不弃的身影。今日见不弃要走,一股怅然若失之感由然而生。
雪花老人一听不弃要走,忙道:“此去天竺,路遥万里,千山万水,险恶异常,不如等过了冬再走如何?”
不弃又一揖道:“老人家好意,不弃心领了,但想我修道之人,更应该坦然面对任何艰险与困难。”这一番话,说出了不弃在困难面前不低头的性格。
雪花老人赞道:“大丈夫就该安身立命,行走天涯,有志气。”看着不弃坚毅的眼神,雪花老人知道不弃决心己定,离去已是必然。
雪花老人吩咐道:“雪舞,准备好饭菜,待吃完了饭,我们送不弃出谷。”饭桌上静静地吃完了饭,踏着厚厚的积雪,默默向谷外走去。
到达谷口,不弃转身一揖道:“老人家告诉我南行的方法我已然记下。今日之情,容当后报。”说完,转身就欲离去。
雪花老人道:“不弃你把这个收好,这是我中土的老朋友药王谷梅鹤龄送我的两粒‘九转还魂丹’,听说这丹药有起死回生之效。关键时刻也许能用得着。”一伸手,把一个小瓶放到了不弃的手中。闪身之际,雪花老人已没了踪影。
不弃把小瓶揣在怀里,看了一眼雪舞,想要说什么,一时又不知说什么为好。转身方欲离去,忽听一个声音娇声喊道:“不弃哥哥。”听到哥哥两个字,不弃一转身,看着双眼微红的雪舞,不弃轻声道:“照顾好你爷爷,我——”
雪舞上前两步,拉着不弃的手道:“爷爷说你走后,他即将坐关,渡身应劫,以成天道。爷爷还说当他坐关后,就让我东行历练,让我上中土寻你,让我这一辈子跟着你。”后面的话越说头越低,一辈子三个字一出口,声已如蚊蛔般大小。
见不弃久久不语。雪舞红着脸,抬起头,看着不弃的双眼,眸现幽怨,轻声道:你不说话,是你讨厌我吗?”
不弃连忙摆手道:“哪里,雪舞妹妹天仙化人,饭菜又做得十分好吃,有你跟在我身边,我那是求之不得。”
见不弃应承了自己的心意,雪舞脸现笑意道:“不知你天竺归来,我如何去寻你?”不弃想了一想,朗声道:“中土每十年,在终南山玄天道举行修真比武大会,明年正好是十年之期,八月十五那天,你到终南山寻我便是。”
雪舞解开雪狐皮袄上的衣钮,又重新系好了一遍,轻声道:“早去早回,莫忘了八月十五月圆之日,有一个叫雪舞的人会在终南山上等你。”
不弃道:“但今生永不相忘。”转身挥手间,人已飞逝于雪山之间。
看着离去的不弃,雪舞眼含热泪,朝不弃离去的方向兀自挥舞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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