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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老人与棋
书名：军人闯官场 作者：方晓 更新时间：2013-11-27 14:41 字数：1800
叶可乔外公住在西郊，是一北方常见古老四合院，以前叶可乔在北京读书那阵，陈子放来北京看她，经常陪她来外公这。
从院子东南角进大门，绕过影壁，便是外院，院里有株经年老枣树，现在正是红果满枝的季节，从雕花木刻的垂花门进去，便是内院，内院种了些花草，还有棵一人合抱不过来的樟树。樟树下一方茶几，两张藤椅，陈子放与叶可乔进去时，老人正眯着眼躺在藤椅上小憩，茶几上还有一局未竟的黑白残局。
叶可乔拿着几上的茶具进里屋沏茶，陈子放则站在院子里，静静看着残局，待得可乔出来，老人已经缓缓的睁开了眼。
“乔儿、小放来了。老慌滩芯志谷焕鄣梦抑泵院！
叶可乔搬个小凳坐在外公旁边，把茶壶递到老人手里：
“外公，快尝尝，这把紫砂壶是我和小放刚刚在琉璃厂淘来的。”
乔真，字朴拙，外界戏称“乔老爷”，好茶、棋、书、乐，建国后由军入政，文革期间被闲置，居住在宁阳，文革后复出，入主央阁，主持经济工作。老人外表儒雅，性极刚烈，传闻他曾外出巡查，回京后即有八三“严打”，遇人问及，则曰：“乱世当行重典”。
“嗯，这壶不错，是正宗的宜兴紫砂鱼儿龙。”老人喝了口茶：“小放，来下一局。”
老人闲居宁阳时，陈子放未及韶年，到叶可乔家中玩耍，被老人强行收徒，学习围棋，八岁时已经可与老人下分先，被老人当为得意之作。
秋风过处，树影斑驳，一老一小，落子如飞，黑白进程极快，半小时不到，已进中盘。陈子放略加索，“啪”，将黑棋落在断口。
“棋从断处生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白棋打吃，黑棋长出，白棋虎，黑棋跳，白棋拆边，一番乱战过后，白棋两边成活，黑棋又成厚味。
“小放，长棋了啊，知道放眼全局，各取所需。”
陈子放应声：“这棋本来就杀不死的。”
又下了几十手，棋局已进官子，老人落子渐缓，终盘未竟，就已投子。
“输了，已经没有胜负之地，扳不回来了。”老人坐回靠椅：“你自己评点一下。”
“布局两分，双方都是本手，中规中矩，无逾越之处。”
“嗯。”
“中盘乱战，看似两分，实则黑棋厚味稍好，白棋虽然就地成活，但略显局促。”
“确实，白棋还是有点小家子气了，按此时盘面，扣除贴目，黑棋已经领先五目左右，那收官呢？”
陈子放老老实实的说：“黑棋收官亏了三目左右。”
“不是亏了，是让我吧。”老人旋即自言自语：“这样也好，赢多赢少都是赢，何必得理不饶人。”
“下棋如此，乔儿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昨晚，女儿已经将可乔定亲的事告诉了老爷子。
叶可乔轻轻的帮老人捶着腰背：“外公，小放待我极好。”
“小放，打算去地方工作？确定去哪儿没有？”老人问。
“嗯，具体去哪儿没定。”陈子放点头回答。
“知道我这些年有什么遗憾吗？”老人又问。
陈子放略一索：“百姓还是有点苦。”
“是啊，早些年党同伐异，误国误民久矣，前些年拨乱反正，误时误事，但人心不齐，怎可办事？不得已而为之啊，真正的发展，也就这几年的事情，时间太短啊。前年我去甘肃调研，在离兰州不到一百公里的农村，有个五口之家，竟然只有一条可以出门的裤子，要出门，得轮着穿，才能出去，我当时感觉羞愧啊，虽然是特例，可是是事实。”
“一定会好起来的。”陈子放声音不大，语气坚定。
“不说这些了。小放，如果工作，你说说在北京、宁阳、平洲工作的利弊。”
“北京望眼全局，视野开阔，但行事掣肘颇多，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谨而慎之，步步为营。”陈子放缓缓作答：“宁阳可做事，亦可做官。”
乔老插言：“那你是想做事还是想做官？”
“只能说做官为事，当大官好做事。”
“此言差矣。为官也好，为事也罢，由小及大，目的一致，方式不一，官之大小，仅涉民之寡众而已，只需惟民，便可惟心。”老人话锋一转，语气严厉：“小放，你给我记着，将来若有祸民之事，外公定不护你。”
叶可乔受了一惊，一手握住外公，一手拉着陈子放，不知所措。
陈子放昂然而立：“小放自然明晓，否则，岂肯弃军从政。”
“知晓便好。嗯，那你说说平洲。”
平洲地处湖东山区，经济落后，民风彪悍。
“平洲苦寒地薄，发展不易，但山高皇帝远，不必拘泥，可出奇招。”
“还有奇招？”
“农民不是一定都要种地啊，山中自有黄金屋。”
“还有黄金挖啊？”老人调笑道。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势利导，因地制宜。”陈子放说完苦笑：“其实说起来容易，真正做，难度还是蛮大啊。”
“这三地，若要你选，你去哪儿？”
“北京好升官，宁阳好顾家，平洲好做事。小放听外公的。”陈子放没有正面回答。
“臭小子，给你外公下套啊。”
乔真爽朗的笑声响起，惊起树梢的飞鸟，几片落叶飘过，带着樟树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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