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遥一起陪小司庆祝期中考试成绩,最近以来,我们四人常呆在一起。
我一边同小司下棋,一边执棋思考着,明天去见程文豪,是不是该将所有一切都告诉他。
沫沫相信我,她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我也想为我和肖逸做些什么,僵持了太久,在麻木中,亦或是有些软弱,即而又生出一丝希望和勇气。
最近脑中纷乱的飘着各式各样的情绪,像毫无重力的雪花一样,密密麻麻的,我是在雪中起舞,还是任它将我埋没。
昨天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梦,我在梦里歇歇斯里,手足乱舞,不停的扇着一个面木陌生男人的脸,我手越抖,我越甩得重,突然肖逸出现了,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那眼底还是那么的温润,他要过来抱我,我的双手竟不由得插向他的脖子,用力又用力的掐着,紧接着,他的脸又变得糊涂不清,我继而大喊大叫,可风声里,只有我和呼叫,我望着自己还成爪的手,不知道何去何从。
我终究想通,我要肖逸,我不能失去他,我们纵然没有激情燃烧过的记忆,但他早变成我的一部分。
可我们还是在冷战,我紧守着自己的尊严,不愿意踏出一步,否则,我不会深夜还在林家陪小司下围棋。
我的手突然被人握住,我放松下来,黑子清脆的一声,掉落在棋盘,又咕咚一声,滚下厚实的地毯,无声无息。
“家宜,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情况的?你没有告诉过我?”
林放担忧看着我,苏遥朝他点点头,他才唤了小司上楼休息。
苏遥拿了件外套披在我身上,提了两瓶酒,与我一同去了顶楼,上次来这里,还是第一次发现肖逸和沫沫异常的时候。
初夏的夜晚凉爽清澈,山顶上看天空和星星,总是清晰而又美丽的。
我们将椅子放斜,躺着仰望天空,一些不知名的小飞虫,绕着我们飞来飞去。
她起身将酒递给我“不想我和说说吗?”
我苦笑的微微摇头,仰头饮了大大的一口。
“这种情况很久没有发生了,我知道有些事,有些决定,再痛苦,也必须由我去下,从遇到困难,面对困难,再到适应困难,总是有一个过程。”
她微微有些错愣,靠近坐了过来 “你打算怎么解决问题。”
我将额头抵向她 “苏遥,我相信,他爱我。”
她摒着脸,抿着唇,定定看了我半晌,眼圈一红,将我拥在一起,我感到她身子微微颤抖。
“家宜,能够让自己去相信,也是一种福气。”
苏遥,你勉强自己强颜欢笑,难道竟然还没有找到林放爱你的证据吗?
“沫沫接受程文豪的心理治疗,我想我和肖逸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苏遥双眼恢复清澈,与我碰了一杯,良久才道“家宜,这并不是一个十全的好办法。”
我点头,心中的顾虑和她一样。
但沫沫病得这么严重,我不能不去面对,至少这样,还有一些希望。
难道让我们三个人这样纠缠至死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默默无言的,我们将酒饮尽,二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酒嗝,酒气薰薰时,林放也到了顶楼,他将我们的空瓶拿走,搬了椅到我旁边。
苏遥轻皱着眉歪着头浅睡过去,我是跟她学会喝酒的,但我似乎还青出于蓝,是否越痛,需要酒的度数和数量则会更多。
“发生了什么事?”他脱下外套,罩在苏遥身上。
苏遥嗅了嗅,似小猫般的,抓着林放的外套,整个人缩在里面。我别过头,双眼还是微肿,林放却凝神看着我。
我将手轻轻放到他的大手中,轻轻一握“林放,我不能失去肖逸,我也不想再颓废下去,我决定和他一起面对。”
他久久看着我不吭声,双眼深邃不见底,似在考量可行性,良久才淡淡露出一笑,包住我的冰冷的手,微微点点头。
他起身抱起苏遥,我们一起下了楼。
我离开林家时,苏遥还未醒,她紧紧抓着林放的外套不放,林放只能为她再加盖了一条被子。
“她醉得很厉害,我明天再送她回去。”
“只能这样了。”我收拾东西,到小司房间看了一下,便告辞。
林放送我到门口,直到我开车离开他的视线,他还站着,我从后视境里看他一手插在裤袋,一手执着烟,在昏黄的路灯下,一闪一灭。
山路寂静,我随身按了深夜的电台节目,放的正好是辛晓琪的《味道》
我想到苏遥,今晚她也许会睡得很香,很甜,她离不开林放,是不是因为舍不得林放身上的气息。
就像我,无法舍弃肖逸带给我熟悉又温暖的味道。
爱,也许就是一种特殊的味道,你闻着他,就会感到心中充盈,满足,安全。
爱,也许也是一种习惯。
味道与习惯也一样,你闻惯了,便不想再换了。
连无意识里,也紧记着那个你爱的人的气息,怎么也忘不掉。
我到家时,书房还灯火通明,肖逸戴着眼镜,正在桌前忙碌,旁若无人,他对我的晚归,只皱皱眉,又低头看书,我去洗澡时,他正与人通着电话,似乎还是上次我在他办公室听的那个电话。
沫沫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说,我也不再问,似乎是商量好的一般,我们的生活慢慢恢复正常。
我们都太成熟,太理智,太内敛,太像。
像得我想抓狂。
我替肖逸泡好茶,正在返房休息,他突然叫往我。
“沫沫的事情安排好,我们便出国旅游一趟。”
他递给我行程表,我打开一看,连出行的机票都定好了。
我合上资料“你确定我会去?”
他起身绕过桌面,拉我起身,捧着我的脸,又凑上自己的鼻子,在我脸上闻了闻,低低的哑声道“又喝酒了?”
我别过脸。
“家宜,这世上没人像我这么了解你。”
我背过身,握拢双手,心中乱七八糟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他从背后抱住我,抵在我的肩膀,悠悠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道“就是因为太了解,我才会如此的害怕。”
我心中隐约有些不安,想要挣扎出来,他紧紧的不让我转身。
“家宜,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困难,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可以做到。一定,一定。知道吗?”
半夜,尖锐的电话声吵醒我们,我一惊而起,冷汗直冒。
拿过手机,我一看,马上抽手回来,肖逸则制住我
“接吧,也许有要紧的事。”
我披起睡衣,到了阳台,才按了久响不停的接听键。
“家宜吗!你能马上到昌平路99号去吗,我刚接到警察的电话,说肖邦被人打伤了!你爸爸出差,我都急死了,想来想去,就只好找你。”
我噌噌进屋,示意肖逸赶紧快穿衣服,又一边安慰肖伯母,问肖邦的伤势。
“我就说那个不是什么好女人,下手这么重!我今天去,一定把那个贱人打死不可!”她一边哭啼一边大骂。
唠叨好一番,我才挂了电话,和肖逸匆匆出了门,车上,想了想还是要告诉林放这个消息。
“肖逸,等会你就不要进去了。”
肖逸点点头,一路都紧皱的眉头,我将手轻轻搭在他紧握方向盘的手上。
我低头叹了口气,今晚注定会大闹一场。
想到林太太,我小腹又是一阵刺痛,不由得咬牙抽了口冷气,肖逸见我按着肚子,大惊失色,撞向路边学校的围墙,我回过神来,忙扭过方向盘,幸好,还差一点,我惊魂过未,肖逸呆呆的望着我,整个人似定住了一般,我伸手一探他额头,满是冷汗。
他突然回过神来似的,紧紧将我抱住,我在他怀里似要被窒息,却咬着牙没有挣扎,他身上那股恐惧,也一并笼罩在我身上。
脑中却像下了一场暴雪,满空间的白,似被泡沫塞得满满的。
一点空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