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看样子年纪比陈毫要大上一些。一见到林浩的样子,便立马感叹着:“像!真是像啊!”
叮嘱了一番后,村长带人离开了陈毫家。他们来此也不为别的,只为见见英雄林汉轩的后代。
临走前,其深表歉意地握着林浩的手:“真的很抱歉,本该为你办流水席以表欢迎的,怎奈今年的收成十分不如意。”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这样,我在外面大鱼大肉吃惯了的。”村长的话吓得林浩连连解释。
在村长的命令下,围观的众人好不容易离去了,只余下一些尚且没法干活的小孩子仍徘徊在门前。
从村长手中,林浩得到了一本爷爷的日记。日记里记录着爷爷在九龙山中那三十天的生活。
这日记,便是林浩苦苦进山来寻找的当年的真相。由于当年只带了一支笔、一盒墨水进山,因此日记的内容极少,有的篇章甚至只有寥寥一两句话——用的还是文言文。
通读了一遍日记后,林浩发现,日记中有一个重要的主人公——陈莉莉。这陈莉莉在日记里陪伴着爷爷游山玩水、共御外敌,爷爷似乎还喜欢陈莉莉。
“陈爷爷,你知道陈莉莉住在哪吗?”林浩向陈毫问道。根据陈毫的说法,爷爷当年之所以会跌落山崖,正是为了保护陈莉莉。
虽然在爷爷外头的日记里,其认为陈莉莉死了,但根据陈毫的叙述,陈莉莉其实并没有死,其后来被鹿村的队伍救了回来。
“当然!”陈毫回道。
在他的带领下,林浩找到了陈莉莉居住的房子,在鹿村最角落的一块地里。自从陈莉莉认为林汉轩死了之后,其便一直在此居住着。不常与外人联系,仅靠着房前的一亩地勉强过活。
“莉莉,是我,陈毫。”陈毫敲响了小屋的房门。他与陈莉莉是好友,这么多年来,若不是他时常接济陈莉莉,后者早饿死冻死了。
“来了,怎么了?”陈莉莉打开房门,一见到林浩,眼泪立马便下来了。
“汉轩···”她枯瘦的手颤颤巍巍地摸了摸林浩。她很快就明白了,眼前人绝不会是她昔日的恋人,但眼泪就是如此不争气,不听话地泛滥了。
眼前这老人,脊背因岁月而佝偻着,一头乌发早已花白,脸上布满斑驳的老人斑。虽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但仍能看出其年轻时绝对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奶奶,我是林汉轩的孙子。”林浩温柔地握住了老人的手。
“汉轩···他果然还活着!?”老人神色激动。
“您听我慢慢跟您说。”林浩轻轻拍了拍陈莉莉的手。
五十年,林浩不知道等一个人五十年的概念是什么。但他知道,世上总有痴情种。若爷爷知道陈莉莉没死,这五十年里,估计也会拼尽一切进山吧。
“娃儿,谢谢你。”
半小时后,陈莉莉抚摸着林浩的脸颊,泪水一滴滴地滑落脸颊。这是欣慰、感激的泪水。她感谢林浩能为其带来林汉轩的一生经历。
她虽没能与林汉轩共同度过一生,但听其生前过得和和美美,心中只感到安逸和高兴。只遗憾,没能再见其一面。
回想着这二老的人生经历,林浩总算明白了两句话:爱她,就背负着她的期望活下去;爱他,会为他的幸福而感到欣喜。
傍晚,林浩告别了老人,回了陈毫家中。一回家,他便翻找起了背包。
陈莉莉独自一人生活了这么多年,生活上自然是不缺东西。但他仍想留点东西给老人。
背包中,除了求生工具外,只剩些单兵口粮能拿出手了。
“食物总是硬通货吧!”林浩心道。他煮了份单兵口粮又拿了两包未开封的,托陈流送到了陈莉莉家中——路途比较远,他怕自个迷路了。
晚饭后,借着夕阳的残光,林浩坐在院子里与十数个小孩玩闹着。这些小孩与城里孩子不同,不皮,因此林浩倒是很乐意和他们玩。
“那个···哥哥。”玩闹间,有个流着鼻涕的小女孩拉了拉林浩的裤脚。
“怎么了?小妹妹。”林浩摸摸她的头,笑道。小女孩长得很可爱,两只小眼睛圆滚滚的,但面色却有点发黄,脸也不像外界同龄的小朋友一样肉嘟嘟的。
“外面的世界···真的···每天都能吃饱饭吗?”小女孩边问,边吸着鼻涕。
“当···当然了。”林浩愣了愣,内心挣扎了一番,但仍决定说出真相。
该为他们描绘一个怎样的世界呢?以欧洲为范本?还是以非洲为范本?
林浩在到达陈毫家中时便思考过。
他曾问过陈毫可曾有人冒险在毒雾消散的时期外出过,陈毫回答他:有,不过那人只外出了一天,便疯掉了。
对美好的向往是人类的共通性。对于这个注定会被封闭在大山中的族群,自己向他们描绘的外界,可能会影响他们接下来世代的演替。
“或许,一个美好的外界,会让他们对生活更有希望吧。”林浩如此想道。
“外面的小朋友一定很幸福。”小女孩甜甜的笑道,仿佛她已经置身于外面的世界一样。
林浩看着小女孩,不由心里一酸。
“你们等着,我去拿点东西。”林浩起身,走向了屋内。把剩余的几包单兵口粮翻了出来。
“你在干嘛呢?”屋内,陈流收拾着卫生,见林浩动作急促,便关心道。
“吃东西。走,你也出来。”林浩招呼道。他知道陈流也没吃饱。晚饭时,为了照顾林浩和陈毫,陈流只喝了一碗稀饭。对于一个青壮年来说,这哪够!
在陈毫家门口的大石上,四袋单兵自热口粮被分给了十几个孩子和几个大人。
那些大人是闻讯而来的,但他们都只尝了一小口,其余都分给了孩子们。林浩看见,大人们转身后,偷偷抹着眼泪。
夜晚,吹熄了小油灯,林浩正打算入睡时,房门却被敲响了。做为客人,他单独住一间屋,陈毫和陈流住一间屋。
“谁呀?”林浩问着,上前开了房门。
在开门的一刹那,林浩想到了西南某些少数民族的习俗。走婚!
“门后,会不会是为了取我染色体而来的少女呢?”林浩心中充满邪念地想道。
但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门后,是陈流那张虽不油腻,但满是胡渣的脸。
“怎么了?”林浩问道。门外的陈流一脸严肃。
“你看这个。”陈流递出了一个塑料包装袋。包装袋是绿色的,跟林浩傍晚吃的单兵口粮一样的绿色。
“这是?”林浩刚想问陈流收藏包装袋干嘛,却突然发现这包装袋不是他带过来的!
这包装袋是国内的一款平价压缩饼干的,林浩当驴友时也蛮喜欢它家产品的。他翻看了包装袋后的生产日期,是今年四月份生产的产品。
“有其他人进了九龙山!?”林浩心中立马推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