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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白羽落下的声音
书名：末世之森 作者：蒋文书 更新时间：2019-07-22 15:28 字数：2997
近两天夏蝉都不长鸣了，大概是由于落了雨，天气转凉的缘故，蝉虫似乎只会在炎热的天气里放声鸣唱，天阴了之后就不知道躲去哪里了。
傍晚时分，羽音听到了蝉的鸣声，顿时心生一股久违的感觉，分明前两日听到后还觉得心烦。真是不可思议。
蛐蛐和青蛙也开始鸣唱了，这些微弱的声音反而凸显周围愈发的安静，让人觉得全世界都停止了喧嚣，只有这些夏虫不厌其烦地为世界添一丝田园的气息。晚风很凉，沁人心脾。
羽音的双手浸泡在水中，微凉的触觉从指尖传递到心中，让人心里徒生一抹温凉。水里浸泡的是满满的一盆豆子，像是一颗颗金色的珍珠。
一颗小石子落地而产生的清脆撞击声，敲破了虫声所营造出来的宁静。
羽音自然而然地往头顶上的天窗望去，碧蓝色的云和金色的日光，就像是被那个窗子装裱起来的画。她并没有看到别人，难道是风把小石子吹下来了么？
“阿城，是你么？”羽音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在那里么？”
回答她的是突然出现的笑脸，因为是背着光的，她并不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笑脸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真讨厌，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是风把石子吹下来了呢。”羽音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这掩盖不了她欢心的事实，她嘴角勾起的淡抹微笑代表了她喜悦的心情。明明并没有人看到她的表情，可是羽音还是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笑容。
“平常都这么叫，你应该都轻车熟路了才对。”
羽音家是做豆腐的，这一行当很让人忙碌，通常情况下羽音都要在家里帮忙做豆腐，加上她的性情也不是喜欢外出的类型，所以一般羽音都会在家里。如果白城想要找羽音聊聊天的话，就会采取这种方式来通知她，当然也有直接上她家的时候，那是为了照顾羽音家的生意。
一般白城来找她，就会用这种丢石子的方式。
羽音家屋顶有个不小的天窗，白城会爬到屋顶上，丢小石子下去，听到声响的羽音就会知道他又来了。
至于“照顾生意”这一说，还是因为羽音是个命有哀伤的人。
做豆腐本来就不容易，报酬也很低微，加上羽音早就失去了父母，她一直一来都是和姐姐一起生活，处境艰难。白城明帮她，会有“施舍”的成分，那么他就只好用所谓的“含蓄”的方式了。
并非是白城与不幸的人有缘，而是他愿意与那些命运悲苦的人往来。毕竟白城也没有多幸运。
吉当然知道他和羽音的恋情，他还时时打趣：什么时候把她娶回来啊？
白城也不含蓄腼腆，他一般直接说：等我到了年龄，马上就办。
……………
羽音的家只是小小的几间屋子，可以从斑驳的墙壁和陈旧的木头看出这个房子已经有好些个年头了，羽音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也许是和柔软的豆腐接触多了，羽音的性格从小就润如水。
白城有好些日子没有来找过她了，这回……当真是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但上一次和他坐在屋顶上，放下心中的一切烦事的闲谈的记忆还是那么清晰，分明就像是昨日发生的事情。
白天听到羽音踩踏着梯子上来的声音，木梯“咚咚”地作响，敲出最玄妙的音。那么轻柔，又带些急切的意味。
白城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等待自己的女孩来赴约。
白城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和羽音在一起的了。
两个人自幼一起长大，本来就对彼此有着熟悉和隐隐约约的爱慕情绪，在一起仿佛是顺理成章的事，不存在盛大的告白这么一说。
还记得有一年的灯花节，他们坐在石头堆砌的河岸边，看着下方数百只被人放在河面上的花灯盛放出绚丽的灯光，羽音的头就自然而然地靠在了白城的肩头。
随后到来的烟火的光芒照亮了羽音熟睡了的脸。
白城小心翼翼地把羽音送回了她家。她睡得那么沉，那么安逸，就像是个孩子。
……………
“又坐在屋顶上，我家这个屋子很老喽，你老坐在上面也不怕压塌了屋顶啊？” 羽音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从语气上却听不出来责备，顶多算是嗔怪。
“屋顶塌了，我帮你修就是了。”白城说得漫不经心。
在夜幕到来之前，白城在昏暗的光线中又看到了羽音纤瘦的身影，看到了那墨色的短发在微风的吹拂下像水波般荡漾。几缕头发被吹起来了，使得小巧而精致的耳朵显露了出来。
“你还真的把头发剪了啊，养了那么久，不会舍不得吗？”
上一次在白城眼中的羽音还是长发及腰的，他只是随口提议说剪成短发比较好，她就真的剪了。羽音没有多少闲时来打理头发，长发就容易粗糙，的确没有短发来的漂亮。
一个很简单的发型，头发刚好及肩，脸颊两侧的头发微微内卷。末梢的头发微微内卷，这并不是故意为之的，羽音的发质就是这样。前额的刘海被她用卡子夹到了庞侧，使得光洁的额头得以露出，一些散碎的头发垂散在前额，可以看得很清楚。
“都已经夏天了，很热啊，有什么舍不得的？”羽音说的满不在乎，白城无从知晓她心中是否这样想，她那长发是养了很久的。
“偶尔换换发型也不错嘛。”羽音一面说一面在白城的身边坐下。
白城闻到了淡淡的清香，那并不是洗发水的味道，也不是衣服上留下来的肥皂的味道，那是女孩子天生具有的清香，温和淡雅，像是林木散发出来的芬芳味道。
白城心中微微一动，他分明地嗅到了当晚的风掺合着雨水的气味。
想到不久以后他将和身边的这位女孩分别，白城就感到有一丝落寞。军队里的规矩必须要遵守，一旦参了军就很难回来看一次了。
白城没有和羽音说过他报名参军的事情，羽音也不知晓吉的状况，这些白城都没有和羽音提到过。他上一次来找羽音，是一个多星期以前的事情了吧。那天白城说过两天他还来，结果就隔了一个多星期。这次他过来是为了向她报告一件事的：他可能很久都不能来到这里了。
如果在今天这屋顶真的塌了，我都没有办法帮她修完。白城没来由地胡乱的想。
“来找我干嘛？”
“你这么说就好像我每次来都找你有事似的，我就是单纯的想过来找你聊聊天都不行么？”白城轻声地说。
羽音有些好奇地抬起了头，偷偷地看了一眼白城的侧脸。
羽音从白城的口吻中听到了些许不自然，要是放在以前，白城可能会相当肉麻地说“想你了呗，还能怎么样？”。这次白城的话，在羽音听来，似乎包含了些许不满，或者说抱怨。羽音也不太清楚该怎样形容，总之，结果就是她从他的语气和表情看出了些许不自然。
羽音没有在意，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真难得，还没想到你还有空来和我谈闲天啊。”羽音仰头望着灿烂的云霞，“你不是很忙的么？”
“再忙也没有你忙啊，到现在还要工作。”白城说着从身旁拿出一个纸袋，牛皮纸一般的袋子上边沾染了一些油脂，“给你带了烤鸡翅，吃么？”
这是白城来的本意么？羽音的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的确，白城常常会带些零食来她这里，有时候嘴巴上说是吉让送过来的，但羽音心里清楚是白城自己想送过来，白城自己心里也清楚羽音是怎么想的，但他还是会用那个一眼就会被戳穿的借口，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想找我吧？”羽音疑心疑鬼的，不过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那支袋子，“来，你先吃一个试试毒。”羽音说着就抓住一只鸡翅往白城的嘴里送，“我怕你居心叵测啊。”
白城没有拒绝，也没有拿手接过，羽音把鸡翅往他嘴边送，他就把头微微向前倾了。
羽音有些怔住了，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用嘴接过了她递上去的食物，好像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好像在他们之间这样的事情不断的上演。白城今天有着不同寻常的主动，这在以前都是从来没有过的。
虽然白城和羽音已然认同了他们之间的恋人关系，但恋人间的亲密举止，在他们这里只体现在言语上。今天的白城，仿佛要刻意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另外今天白城的眼中似乎总是在浮现着淡淡的暗影，他像是心事重重。
天色在傍晚时期转变的很快，方才还有微红的晚光，现在的日光就成了暗蓝色，为诸物、诸景都蒙上了一层幽然的纱，包括那些在景物中的人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