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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齐卬
书名：潜龙勿用 作者：叶落凋零 更新时间：2018-01-11 12:07 字数：2024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不能再留在这了。”
长垣将风天逸挡在身后：“你们都说了我兄弟是好心，为什么还要赶他走。他不在这能去哪儿？”
雨水将风天逸脸上的烟灰洗去，露出姣好的容颜：“他可以去城南。”
“去城南是什么结果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长垣怒道。
“我们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牵连这么多人！”说话的叫田西，似乎是务工区的领头人，“你知道他今天闹的药铺是谁家的吗？是公大夫家的，七等爵，捏死我们跟捏死蚂蚁似的。”
风天逸看着长垣和田西分辩，他有些懊悔，也许今日不该鲁莽，毕竟他已不是高高在上的羽皇了。可是他又不后悔，他觉得也许可以借今日之事告诉这些人即使贱民也可以反抗。
长垣与田西的分辩还没有结果，公大夫的儿子齐卬已带人来了。被一个贱民闹了店，他公大夫的脸面要往哪放！“人呢，给我交出来！”
长垣死死地护主风天逸，一双眼紧紧瞪着齐卬。
“胆量不小啊，敢瞪我。”齐卬弯下腰，马鞭轻轻敲打马头，似笑非笑，“来啊，给我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没有贱民帮助他们，长垣很快便被家丁们压在地上。此时雨已经停了，长垣的脸整个被压在泥水里，被迫喝着污水。
齐卬盯着风天逸，眼睛一眨不眨。那个被长垣护在身后的人，虽然穿着破旧的衣服，浑身湿透，但毫不遮掩倾国的容貌。颊边的雨水既像泪珠又像珍珠，点缀在如玉的面庞上，楚楚可怜，美艳动人。齐卬笑了，他依旧坐在马上，只是直起了身子，高高在上的，又刻意放轻了声音：“是你闹的药铺？以后你要什么药尽管说就是了。”他又瞥了眼泥里的长垣，“他配不上你，跟我走。”
风天逸仰起头笑了，雨后的夕阳余光透出清爽的味道，配上那笑容，竟带了些彩虹的滋味。风天逸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雨水，眨一眨，簌簌地往下掉：“若我说不呢？”
齐卬大笑：“有个性，我喜欢！”他鞭指长垣，“那我可会真的挖了他眼睛。”
“是吗？只怕你没这机会！”贱民的区域有个好，那便是随手都能抓到一些看上去毫无作用的东西。风天逸抓起了一根长柳条，向着齐卬狠狠抽了过去。柳条缠住齐卬的脖子，将他拉下了马。风天逸纵身向前，一脚踩住齐卬的胸，眼中带着狠戾，向那些家丁道：“你们尽管动手！”他的手紧了紧，柳条缠得更紧了。
齐卬双手抓住柳条，窒息的感觉让他恐惧：“你……敢杀我？”
“我不敢！”风天逸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杀了你，这儿的人都会死！我赌不起！”
“那你还不……”
他话音未落，缠着脖子的柳条就松了，像蛇一样飞在空中，咬向齐卬的家丁。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柳条，也从没见过身姿如此轻盈的贱民，就像一只燕子飞在空中，又像一只雄鹰无畏无惧。雄鹰，怎么能用来形容贱民呢？可是这贱民又实在让人畏惧。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语气，不像贱民，竟像高高在上的王者。
风天逸站在齐卬的马上，抖动着鞭子。家丁们脸上都带了伤，唯有齐卬完好无损。风天逸昂着头笑着：“我给你脸面，现在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回去！”
“你不怕……”
“怕什么？”风天逸挑眉，笑得嚣张恣意，“你若有脸告诉别人你被贱民打败了，尽管去说！”
“好好，你等着。”齐卬马也不要了，带着人就走。出了巷口拐过弯，被一黑衣人拦下。那人掏出一块玉牌，笑了笑：“我家殿下说了，请齐公子管好自家店铺，莫做欺人的事。至于这的贱民，齐公子最好不要找他们的麻烦，不然殿下……”
齐卬愤愤点头：“永侯也会管这些事？”
“路见不平罢了。”黑衣人看了看齐卬身后的家丁，“齐公子还是挑小路走吧，免得人笑话。”待齐卬走了，那人来到一边的巷中，将玉佩双手奉上，“殿下，他应该没胆子再找事了。那贱民生的柔美没想到这么暴躁。”
“那不是暴躁，是勇敢，不屈服。”瞳飏收起玉佩，“难得，难得！”
“殿下若喜欢不若把人带回去。”侍从笑道。
“胡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再说贱民也是人，不是物品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的。”
风天逸扶起了长垣，给他擦去脸上污泥，搀着他往外走去：“长大哥我们走吧，别给大家惹麻烦。”
田西抬起了手，想了想又放了下去：“你们……能去哪？”
风天逸侧过头却不看田西：“去哪不是一样，贱民一辈子都是贱民。”
“既然知道，为什么……”
风天逸嗤笑一声：“我只是不想平白被人欺负了去。”风天逸仰起头露出苦涩的笑，“难道我贱民的命就不是命吗？”他叹息一声，很是失望，“可惜我们这么多人，对方只有几个人，理在我们这边，我们却还是跪着任人打杀。也怨不得别人瞧不上我们，我们自己便没把自己当人看。”
田西几个人已握紧了拳头，他们知道风天逸说的没错，他们本就瞧不起自己，又怎怪别人瞧不上他们。今日风天逸出手，将那公大夫家的公子打退，他那么娇小，却毫不畏惧，而剩下的这些人只会眼睁睁看着，连帮忙都不敢。田西咬了咬牙：“小兄弟，我们也不想这样，可是这世道……”
“若不去争取，这世道永远不会变。”风天逸回眸浅笑，那笑容就像这夕阳温柔又悲伤，“公大夫的公子不会善罢甘休的，但他也不敢随便杀了你们。你们只需告诉他们我们逃了就好，他面子上过得去，便不会对你们如何了。”
“你们去哪？”田西再次问了这个问题。
“迷梦城这么大，总会有能待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