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哥很喜欢小郁,更爱小郁,但是小郁不喜欢他,更不爱他,即使他自己知道这点,但他还是依然故我的,就好像明知道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会很痛,而且还会流血,但他却选择了受伤,也毫不后悔。
小沁的家庭从小就出了问题,她的母亲在她十八岁那年就死了,听说是被父亲气死的,父亲则是因为失业关系,长期喝酒浇愁,因为这样经常会对她施暴,后来因为如此而离开家里。这一走就是两年,现在都已经二十岁了,当其他跟她一样的女孩在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念大学时,她却要背起现实的重担,没有人愿意想这样做,包含她自己,但她却没办法,因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听到她的事情之后,我才发现到,原来我是幸运的,即使我的家庭不算富裕,至少可以和乐融融,而且双亲依旧健在的,对于她而言,我想,我真的是幸运很多。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说她的事情,一直到我跟她认识第二天之后,她找我去喝酒,而且这一喝,就是到天亮,当然她不是真的喝到天亮,而是我跟她就这样孤男寡女的相处到天亮。
“为什么你会想找我喝酒?”在她约我出来时,我心里的疑惑。
“你觉得这很重要吗?”
“呃,也不是这样说吧,只是我们才认识两天而已,不是吗?”
“比起认识一个十八年,却活活气死我母亲的人,认识两天对我而言,又算什么。”
“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
“让女生一个人在外面喝酒不太好吧。”
“怎样不好。”
“比如说……”
“比如说什么?”我脑中突然闪过很多不该想的画面,但是我不能说出来,因为一但泄密,事情会很大条。
“反正不好就是了。”
她手中的啤酒从没停过,杯子始终一杯接着一杯的,一直到后来干脆整罐拿起来喝,对于眼前的景象,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我又不好陪她喝,因为我酒量不是很好,之后我就这样看着,听她说起以前的事情,我想所谓的酒后吐真言就是这样吧。
就在她喝完足足一打啤酒时,终于倒了,而且不只是她的人,还有我的钱,她只跟我说忘了带钱,之后就这样昏睡过去,然后留下我在原地。看着她的帐单,十二罐的台啤,外加几杯调酒,即使我不懂英文,我一样能看懂威士忌的字母怎么拼,一杯就要三百元,而且她还连喝了三杯。
这时候的我可以做两件事情,第一是装作不认识,只要负完我的钱就好,然后潇洒离去,说真的,我跟她之间毕竟也才认识两天而已,我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熟的人,帮她出酒钱;第二是好人做到底,打电话给她朋友,请她朋友带她回家,当然酒钱还是得她自己付,就在我决定这样做时,我才发觉到一件事情。
她身上的手机居然没电了。
更要命的是,我的手机也没电了。
其实我可以选择第一条路的,但到后来我却又自己杀出第三条,我自己拿着她的帐单到柜台付帐,我的小朋友就这样瞬间消失了一张,我没有多余心力去哀悼死去的一千块大钞,我只能去想,现在的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她居然醉到这种程度,连站都站不起来,之后我又无法兼顾太多,然后在我出来之后,好死不死的,我又遇到一个人,在我又遇到他之后,我才真正了解到,原来有很多事情,真的是注定的,而那注定更是怎样切,也切不断的。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说。
“会来PUB的,除了喝酒还能干嘛。”
“那你为什么要喝酒?”
“因为我找不到,可以让我彻底死心的理由。”
那不是我第一次看峰哥喝酒,却是头次看到他这么寂寞。
就像我看到小沁一样。
我找不到喝酒的理由,只能选择寂寞。
有很多事情总是没来由的,就像寂寞一样。
没有人能确定什么是寂寞,又为什么会寂寞,一但发生了,又该如何去排遣寂寞,或释放寂寞,也许时间久了,会逐渐淡去,又或者会随着时间的长远,更加深刻。
我跟峰哥相遇在闹区的一家PUB,但是他没有进去,只是一个人坐在外面,手中拿着一罐台湾啤酒,旁边还有一堆的空罐子,看样子喝的很多,但他遗传到他老爸的体质,天生就是好酒量,也因为如此,他始终都喝不醉。
酒量好未必是好事,就像现在,连酒精都无法麻痺自己,对一个想寻求解脱的人而言,这是更痛苦不过的事了。
“失恋喔?”我说。
“不,是比失恋更严重。”
“所谓的失恋在于,曾经拥有过,在失去,而我却是还没拥有,就已经失去。”
“而且我正不断的失去,就连我的灵魂也是。”
“很难想见,你如果失去灵魂会是怎样。”
“一但没有了灵魂,就只剩下空壳,而一但只有空壳,我就不是我了。”
“不,你还是你,就算你哪天被车辗过脸,你的身份证上面还是写着你名字,而我还是会认得你。”
“你一定要这样说吗?”
“那你又一定要喝酒吗?”
“不然你要我怎样?”
“不怎样,只是想问你,如何处理我后面这个。”我向他示意着后面的小沁。
“妈的,你这禽兽,这种事情你居然也做的下去。”
“对啦,我是禽兽,而你身为禽兽的朋友,你也是禽兽,现在禽兽有难了,身为朋友的你要怎办。”
“当然是要帮禽兽。”
“真的是你干的?”
“靠,谁跟你一样,我只是被她受邀喝酒而已,哪知道她居然喝醉了。”
“那现在呢?”
“我如果知道的话。我就不会问你了。”
“带回去宿舍?”
“我们宿舍只能睡两个人,如果你带她回去,那剩下的人要怎办?”
“很简单阿,你去睡外面就解决了。”
“那她怎办?”
“当然是睡我们宿舍阿。”
“那我怎办?”
“你当然是睡外面阿。”
“万一你对她乱来怎办?”
“我又不是你。”
“说真的。”
“?”
“我这里有保险套,如果你需要的话。”
“为什么你随身会携带那种东西。”
“为了这个时候要用的。”
眼看已经天亮,而我和他也还没有下结论,宿舍又不够大,不管是谁出去外面睡都不是办法,最后只好带她去找一个人。
老爹的Una姐。
PUB的营业时间通常是深夜到凌晨,而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很难保证老爹是否还开着,然而就在我们过去时,才发觉到,她正好要打烊。
对于我们把小沁带回去老爹这件事,Una姐感到很意外,但她真正意外的不是我们带回去这件事情,而是小沁居然会找男生喝酒,而且还是我。
“从我知道她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她跟男生喝酒。”Una姐说。
“怎么?跟男生喝酒有什么稀奇的吗?”我疑问着。
“跟男生喝酒是没什么特别,但对她来说,最痛恨的就是男生,而且还是会喝酒的男生。”
“你知道她的事情吗?”
“你是说,她的过去?”
“恩。”她简短应了一声,从口袋拿出一根细长的菸点上。
“你知道他父亲吗?”
“恩,有听他提过,是个很会喝酒的人。”
她之所以痛恨男生的原因,在于从小受创给她蒙上的阴影,而这阴影的始作俑者来自她那爱喝酒的父亲。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何况现在的她也还在昏睡,一切只能等她起来再说。
就这样我跟峰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宿舍,在回去的时候,他还偷偷把保险套塞到我外套里,当然我骑到一半就把它随手丢了,回去宿舍前我跟他先来到附近的7-11,我买了一罐热你茶,他则买了罐咖啡,我跟他就坐在店外面,拿着饮料喝着。
“你打算怎办?”他说。
“什么打算怎办?”
“再怎么看都像是你灌醉人家的。”
“都说了那是误会。”
“艺人被偷偷跟拍抓到时,那个不是说误会。”
“不然就是说只是好朋友。”
“就真的只是朋友阿。”
“说真的,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电视都是这样演的。”
“男生跟女生到外面去喝酒,不管是谁约谁,到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女生。”
“这时候事情就发生了,男生知道女生不胜酒力,进而故意灌醉她,然后等待时机的来临。”
“拜托,她酒量比我好耶,喝了三杯威士忌才倒。”
“说不定你是在酒里下药阿。”
“你继续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酒精的催促加上药物作用下,她终于醉倒了,这时候的男生心里暗地叫好,然后就准备把她带去摩铁好进行下一步计画。”
“等等,什么是摩铁。”我中途插断他的话。
“Motel。”
“带到摩铁之后,这一切就如同男主角想的一样,孤男寡女两人就这样待到天亮,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不用说就知道了。”
“为什么就非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不这样子,后面的戏会很难接。”
“两人在待到天亮之后,这时候的女主角已经醒过来,然后男主角就在床角翘着二郎腿,点了根菸,女主角只能拉着棉被的一角哭泣。”
“然后男主角就轻声的说,我会负责的,之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情。”我非常不削的质问。
“因为电视上都这样演的。”
对于她喝醉之后,我并没有真的把她带到摩铁,所以不会有后面的什么抽烟,和负责的情节发生,虽然峰哥说,我将来一定会后悔,但我想,如果我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到那时我才真的会后悔。
峰哥说他之所以会去PUB喝酒的原因,不用说,一定又是为了女人,而这女人就是小郁,他所谓“无缘”的那个人。
这件事情早就不是新闻,只是他的心里最放不下,不过真正让他最介意,却是小郁他男友的事情。
“就在我昨天下课时,我看到他男友跟一个女生抱在一起。”
“恩恩,男女朋友会拥抱是正常的。”我点头应许。
“白痴喔,那女生不是小郁,而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说,他偷吃?”
“我希望他不是。”
“其实你心里很想是,对吧。”
“你果然很了解我。”
“我没有想太多,就马上打电话给她,她却说,她最看不起我这种,挑拨感情的人。”
“这也太超过了。”
“之后我放心不下,便又跟踪她男友,然后我看见,他们真的进到一家摩铁。”
“后来我又打了通电话给她,她没接,最后我直接去找她,我话才说到一半,她就赏了我一巴掌。”
“难怪你脸会红,我还以为是喝酒。”
“然后我不知道要怎办,就来到这家PUB,之后就遇到你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很累,看样子今天的课是注定要翘了,我先行回去宿舍睡觉,峰哥则说要回学校一趟,虽然嘴巴说是要乖乖上课,但能猜的到,他想干嘛。
之后我这一睡起来,就是下午快三点多了,起来看了下手机,一封新短信还有一通未接来电,传讯息的人是峰哥,他的内容只简短打了几行字,但这几行字却格外令人担心。
“事情总该有个了断,出来跑的始终要还。”传讯的时间刚好是三点,就在我醒来前不久的事情。
他不是个会做傻事的人,但我却觉得,他这次会做的,应该不会只有傻事。
我随身抓了件外套,穿了裤子和鞋子,准备往学校去,之后看了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显示的人是Una姐,看样子似乎是她醒来了,只是现在的我无暇去管其他事,因为有件事情,比这更加重要。
我担心的并不是他会出事情,而是担心他找的那个人会不会有事情。
那个人是小郁的男友,一个比畜生还畜生的家伙。
就在我赶到学校的啦啦队社办时,我看到一个人手握着拳头,朝向另个人挥过去,然后那人马上倒地,仿佛就像秒杀似的,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