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阵阵发麻,因为长时间抬手的缘故,早就麻木到感觉不到一丝痛感,黑驴毛做成的毛笔很是顺滑,非常适合画符箓,看来费老虽然老奸巨猾了点,却并没有骗我。
符箓的要求很严格,一旦某一笔偏离了应有的轨迹,那便只会成为一个失败品,我画了十几张符箓,被老道士判定有效的也不过三张,等最后一张纸画完之后,我感觉像是在深海里潜泳了一般,浑身上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好了,你去休息吧。”老道士满意的摸着自己的胡子。
我实在困得厉害,洗完澡之后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只是在躺之前将房间原本的被子全部卷走,把我自己新买的床单铺在上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我睡得香甜的时候,忽然感觉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凉凉的,像是故意挑逗我一般,那种凉意一触即退,我翻了个身,微微眯开眼睑,正打算继续睡去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就在我刚刚眯眼的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婴孩的脸。
顿时,睡意如潮水般褪去,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四周一片漆黑,这才想起来我在睡觉之前将窗帘拉得死死的,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后才发现外面的天其实早就黑了。
眼睛适应了黑暗,我想找找灯的开关,回头时却看见一个小孩子跑过的身影,心里咯噔一跳,在那个鬼要来了吗?我在心里大喊了几声,“师傅!”
回应我的却只是打呼噜声,这老头子该不是又睡着了吧,我真想将牌匾拿出来摔碎,想归想,我忽然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细微的咔嚓声,将我的心猛的提了起来。
开关就在门口,我一步步朝前挪去,像是走了一个世纪一般,眼看着就要按到开关,忽然感觉我的腿被人抱住了,刺骨的寒意从脚底下往上冒,我直直的看着前方,不敢低头往下看去,就这样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的腿早就麻木,我感觉裤子上有一只小手慢慢的沿着我的裤子往上爬,他手脚并用的将我视作一个木桩一般的攀爬起来,我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很大,窒息一般的恐惧席卷而来。
对了,我还有符纸,我忽然想起来这件事,闭着眼睛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却什么都没有,转头看去,我差点要哭了,那符纸正好被我放在桌子上面,根本没有往身上带。
这下,我什么都顾及不了,直接拖着那个小孩子往桌子前面走去,小孩子很重,我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然而,在我走动的时候,小孩子却已经爬上了我的大腿,就算不用看我也知道他像是一个树袋熊一般的四肢并用的抱着我。
门口到书桌只有十几步的路,然而我却连这几步都走不完,这个小鬼太重了,现在已经想不了这么多,我直接伸出手去将小孩子拨弄开,去的忽然听到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句,“妈妈!”
什么?我的手一顿,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眼睛却撞入了一个黑漆漆的眼睛里面,那黑的像是一堆墨水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似乎感觉到自己被黑暗吞噬,他的嘴一张一合,里面是一个黑洞。
“啊!”我尖叫一声,瘫软在地上,鬼婴依旧抱着我,现在却坐到了我的身上,我大叫着将他甩开,蜷缩着身子不断后退着。
“妈妈,你别咬我。”鬼婴的声音飘忽不定,像是窗外的风,却又是那样的清晰可闻。
“我,我不是你妈妈,你找错人了。”我结结巴巴的道。
鬼婴被我一把挥出去,小小的身子撞在了墙壁上,在墙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接着月光我依稀能看清他的样子,他两条腿都掉了下来,却兴致勃勃的将两条腿放在喉咙里面咀嚼,似乎吃到了美食一般,一口一口地吃掉了自己的两条腿。
“妈妈,真好吃,你也是这么好吃吗?”
我顿时打了个寒战,不行,我不能这样放弃,今天下午画了半个下午的驱鬼符应该派的上用场,鬼婴还在啃着自己的腿,我强忍着呕吐的感觉,轻轻的朝着不远处的桌子爬了过去,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这个小小的鬼婴发觉。
小鬼似乎吃的很是投入,我将驱鬼符捏在手里,用朱砂画的符文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丝丝红光,这种光晕有些诡异,我却觉得无比安心,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小鬼忽然抬起了头,那双空洞洞的眼睛盯着我,我却能看到他那眼睛里面的光亮。
是小孩子看到了喜欢的玩具的时候产生的趣味感,我打了个寒战,却看到他正一步步朝我爬过来,小声道,“妈妈的味道更好。”
我站起来想要立刻逃跑,跑到门口却怎么都打不开门,拽着门把发了疯似的摇了几下,门却没有一丝一毫当然动摇,再次回头时,鬼婴已经爬到了我两步开外的地方,我慌张的将符纸拿出来,迅速又准确的将符纸贴到了他的额头,鬼婴像是一道青烟一般,迅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