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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母子相认
书名：风雨散飘然何处 作者：木惠然 更新时间：2017-10-10 11:59 字数：2742
“这二郎爷担着太行群山大小十一座，追赶太阳而去。每追赶到一座太阳，他便用一座山将它压住。直追赶了十个太阳，只剩下最后一个太阳。却不料这太阳钻到了马齿菜的下面，躲过一劫，而此时二郎爷因体力不支一脚踏在吕梁，一手撑在太行，但是也终究仙逝。至今在两山上仍留有脚印和手掌印。而太阳归天以后，为了报答马齿菜的恩情，所以就有了这马齿菜晒不死的传说。”
顺子讲完了这个故事，他拔下了一株马齿菜，递到了雪梅的身边，“就是这样一株柔柔弱弱的小草，却能抵的住骄阳烈日。更何况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虽然你现在有很多的困惑和苦难，但是我相信你也可以像这马齿菜一样，坚强应对！”
雪梅感动地点了点头，“顺子哥，谢谢你。你放心我会挺过去的！”
顺子看着雪梅，咧开嘴笑了。
等到雪梅早上出晨功的时候，顺子急忙跑过来，激动地朝雪梅说道。
“雪梅，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我们的唱腔其实最重要的是要让观众听清楚，音质的甜美与否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你想没想过改变唱法，利用你现有的嗓子来创造一种新的声腔？”
“新的声腔？”
“对，我给你想了想，你看我们平常的唱法是拖腔咬字一齐进行，伴奏和唱腔混合表演。对于你的嗓子，这种方法就不可以，我想你能不能先吐字再拖腔，唱时不打伴奏。你试试！”
雪梅听了顺子的话，眼前一亮，她按照顺子所说开始试验起来，两人都非常的高兴找到了这样好的一种方法。
“谢谢你，顺子哥。”
顺子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又见外了！”
雪梅才注意到顺子的眼球布满血丝，声音也有些嘶哑，她恍然大悟。“顺子哥，你该不会一晚没睡？都在反复练习试验。”
顺子憨厚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顺子哥，你这让我怎么感谢你呀？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顺子拍了拍雪梅的肩膀，“你要是再这么见外，我真生气了！”
“你俩干啥呢？”
苏若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雪梅的身后。
雪梅吓了一跳，“我俩对对戏！你怎么来了？不再睡一会儿。”
“我来叫你们吃饭。”苏若良警惕地看了一眼顺子，转身回去。
苏若良对顺子于雪梅的情感，深存怀疑，他总觉得顺子对于雪梅有一种超出师兄妹的关怀，这令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捧着一碗看不见一滴油点和荤腥的菜糊，更觉难以下咽。他放下碗，气冲冲地向门外走去。
“苏大少怎么了？”凤儿低声问雪梅。
雪梅心知他难以忍受这样的生活，但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能是肚子不舒服，等会儿就好了。”却暗地里将自己碗里的豆面倒进了苏若良的碗里。
临近中午时分，苏若良才回到破庙。
“回来了！”雪梅主动问了苏若良一句，雪梅指着桌子上的碗，“那是饭，你早上还没有吃。”
苏若良“嗯”了一声，端起碗才知道这碗饭是热的，雪梅一直在为他热饭。他的心里升起一丝愧疚，一丝温暖。
苏若良冲着正向外走的雪梅说道，“谢谢你！”
雪梅回头冲着苏若良笑了一下。
夫妻相视一笑，一切恩怨便消失在不言中。只是这看似平静的湖面底下却暗流涌动，日常的琐碎繁杂使他们当年的恩爱早已不胜从前。
为了糊口，雪梅带着大家赶庙会，找集会。田间地头，乡间古庙，他们未敢有一丝懈怠。雪梅经过顺子的点拨，新创的声腔大获成功，深受乡间百姓的欢迎。
在这样的一个战火纷仍的年月，他们翻山越岭，也受尽了艰辛。甚至有时戏演到一半，会有几架飞机在头顶盘旋。有时会突然飞过来一发炮弹，大家便都死死地护住戏箱，他们深知那是他们的命。
西风骤起，黄叶凋零，秋容渐淡，寒霜突降，转眼这漫长的严冬便要来临。
新生剧社已辗转来到了平阳地界，行至一处庙会时，演出异常的火爆，三乡五里的人都围聚在戏台下观赏。老百姓将自家秋后的瓜果特产全都送到后台。
日场结束后，人们仍不愿离去。苏若良只好上台向大家说道，“深感乡亲情深意厚，遂决意加演，由本剧社著名须生孟顺荣演出《石秀杀山》。”
报幕初报完，台下一个白发苍苍的大娘激动地叫喊着跑上台来。她到了后台，见到在台上的顺子，她急切地要往台上跑去。大家连忙把她拦下来，“大娘，您要干啥？我们这儿正演戏呢！”
大娘满眼是泪着急地说道，“那是我儿！”
“你儿子？顺子？”
“对！我的儿呀！”大娘老泪纵横。
大家纷纷劝解，“大娘，你先等等，他正唱戏呢。等他下了场，再与你相见也不迟。”
大娘坐在上场门，看着台上的儿子，悲喜交加。
等到顺子走下台来，大娘看着他，泪水盈眶而出，苍劲颤抖的声音喊叫着，“儿呀！我的儿呀！”
顺子看着这个大娘，半天回不过神来。
大家提醒着他，“这是你娘，快叫娘！”
顺子的眼眶变得湿润，对着大娘问道，“你，你真是我娘？”
大娘哭着点了点头，顺子大哭一声，“娘啊！”，咆哮着跑过去，跪在他娘的身边。母子俩抱在一起大声痛哭，十余年的相思情化作这一场泪雨，倾心而出。
见此情景，大家也纷纷垂泪，雪梅也为他母子感动落泪。
顺子摸着他娘额头的皱纹和稀疏的白发，心疼地说道，“娘，你咋老成这样？”
“娘年纪大了，能不老吗？”顺子娘慈爱抚摸着儿子，“倒是我儿你成了大人了！”
母子俩复又抱在一起，伤心地诉说道，“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了……”
顺子娘扶起顺子，“走，咱们回家！”
“回！回家！”顺子又对着大家，“大家也回我们家坐坐吧！”
雪梅对着顺子说道，“你母子团聚，我们就不去了。你们一家也该说说体己话。”
初进村，童年的记忆瞬间被唤醒，也是这条路他离开的家，那棵枣树下打过枣，那个山坡垴上放过羊，那个磨盘上玩过捉迷藏……
顺子娘紧紧拉住儿子的手，激动地向乡亲们呼喊着，“我儿回来了，我的儿子回来了……”
泪眼婆娑望柴门，梦里多少回他回过这个家，那个模糊却带有温情的地方是他梦中最温暖的港湾。如今真的走到了家门前，他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他爹，你看谁回来了！安子，快来！”
顺子爹从门里走出来，望着顺子发了呆，“这是？”
“老东西，你好好看看这是谁？”顺子娘笑着说道。
安子正在铡草，听声也赶出来，他仔细地端详着顺子，过了半晌，他激动又害怕地问道，“你是……顺子？”
“哥，我是顺子！”顺子一把上前抱住哥哥，兄弟俩含泪抱在一起。
安子擦泪回身对顺子爹说道，“叔，是我兄弟回来了！顺子回来了。”
顺子立刻跪倒在父亲面前，“爹，是儿顺子回来了。”
顺子爹擦着眼角的泪，扶起儿子，“好！好！我儿回来了！”
一家重逢，欢喜不尽。顺子娘忙冲着厨房喊，“桂花，快做饭！你兄弟回来了！”她又转身冲着顺子，“你安子哥娶上媳妇了！”
安子忙招呼顺子，“兄弟，快屋里坐，马上饭就好了。”父子三人向堂屋走去。
到了吃饭时间，顺子一家围坐在炕上吃饭，桂花用盘端着四碗饭和一碟韭花酱在桌子上放下，就往出走。
“嫂子一起吃吧！”顺子说道。
桂花笑着冲顺子摆了摆手，走出屋门。
安子挡了一下顺子，“这女人不上桌，你别管她，她在厨房一样吃！”
顺子捧起饭碗，心酸难抑，他对着亲人感伤地说道，“又是一碗‘和子饭’！我记得我离家那天娘给我做的也是一碗‘和子饭’。”
他的一句话，将大家的思绪都拉回到了十六年前那个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