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老板娘给踢醒的,原因是因为我的房卡已经到了限期,再不交钱,我就得卷铺盖滚蛋。
可是,虫虫给我弄晕之后,我的行李箱都被她翻了一个遍,别说钱包手机之类的值钱货不见了,就是我在路途中买的零食干果也都杳无踪影。
不得已我只好提着几件衣服,仓皇的从旅店里逃了出来。
刚到路口,正好碰到林诗雅,估计她刚刚做完生意,有种桃花盛开的感觉。
她冲我迎面走来,临到近前时,绕有性质的问我为什么搞得这么狼狈,我有些无地自容,就支支吾吾的说赶路匆忙。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继续赶路,这时候她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死死的盯着我看,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在她的眼睛之下,感觉自己全身赤裸裸的,无可遁形。
她一声厉喝说:“我且看你这行尸走肉还能再活几天?”
她这话一出,我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可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诈我,就装作不懂,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诗雅有些恼火,说你不用装了,我观你眉宇阴云翻滚,面色血气行走极端,七天之后你必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
我突然想起昏迷之前,虫虫说我如果能活七天,她会送我一份大礼这句话,此刻再联想林诗雅刚才所言,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下子,吐出来一大碗暗红色的血。
“你昨晚是不是遇到了黑寡妇?”
“什么黑寡妇?”我面色苍白,看着自己吐出来的血,隐隐中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这样说吧,你有没有吃了一只黑蜘蛛!”
“黑蜘蛛?”我心里一惊,想到,昨晚的事情,顿时身体软绵绵的跌坐在地上。
林诗雅见我如此,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我已经是第七个中了黑寡妇毒计的男人,你死定了!
说完林诗雅迈步就要离开,我恍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抱住林诗雅的腿,求她能救我一命。
我心里想,她既然能够看出我的情况,想必也有解决的办法,只是当时,我都不敢相信,我居然回去求救一个风尘女子。
可是林诗雅一个劲的摇头,让我感觉不妙。
她说,你的血已经是红中带黑,说明你中毒不浅,毒液已经慢慢深入骨髓,想要活命,几率很低。
我被他这么一说,情绪一度萎靡不振,可她也说了,几率很低,并不是说,没有几率,想到这里,我立刻说,只要有希望,我们总该试一试不对吗?
林诗雅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现在知道了吧,昨晚给你机会你不要,到底还是去找了黑寡妇,现在变成这样,也是活该。说完还踢了我一脚,直接走开。
林诗雅一旦离去,我必死无疑,所以我拼了命的挡住她的去处。
林诗雅也是被我弄烦了,好无奈的对我说,黑寡妇花名虫虫,是成名已久的炼蛊大师,尤其擅长毒蛊。
你招惹了她,谁还能救你?
这样的毒,她也束手无策。最后她看我都快要哭出来了,就上来安慰我几句说毒虽然解不了,可她愿意帮我实现一个心愿。
我哭哭啼啼的说感谢她,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一个都快要死的人了,还能有什么心愿,就催促她赶紧走,我只想要静一静。
而她呢,却要让我仔细想一想。实在没办法,我只能说,你帮我带一封信给我外婆吧。
她点头同意,我就开始书写。
信的内容是我编造的,不想让外婆因为我的事情伤心,就大概说是公司派我去海外深造,估计十年内都回不来。让她老人家不要挂念我。落款写的是冯成。这是我的名字!
林诗雅一看我姓冯,当即问我,你也姓冯?
我问她怎么了!
她没直接回答,而是问我家住哪里,我说在苗寨,她明显有些激动,声音颤抖问我可认识冯九英!
我就好奇了,我说,“你怎么认识我外婆?”
听到这话,林诗雅明显有些震惊,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我,好久才说,你有这么厉害的外婆,还有什么毒解不了呢?
我被她这么一说,感觉一头都是雾水,忍住就问她,难道我外婆是个解毒的大高手?
可是我咋不知呢?
直到最后,我终于明白她为何这么说,原来外婆一直都对我们隐瞒了她的身份,按照林诗雅的话说,外婆何止是一位解毒高手,更是大名鼎鼎的炼蛊高手,名声在外,就连海外也都如雷贯耳。
如果林诗雅没有骗我,外婆真是如她所言的那么厉害,我这黑寡妇的毒也必然可以解开。
只是我不禁想问,这林诗雅只是一个风尘女子,她又是怎么知道炼蛊师的呢?
而且我都不知道外婆是炼蛊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思来想去,终究都想不出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事情真如林诗雅所说的那样的话,那么林诗雅就极有可能,不是风月女子,如果她不是,那么她又是谁?天成娱乐会所又是怎么回事,而且我最想问的是,她为什么要对我掩藏身份!
这些问题都像是一团团迷雾,让我猜不出来,我问她,她也不回答,只是故作深沉的对我眨了眨眼睛,说这是秘密,要是让我知道的话,外公会怪她的。
我去!我就问她,你跟我讲,这和你外公又有什么关系啊。况且经过你口,落入我耳,从此再无第三人知道,你外公都七老八十了,她又怎么会晓得?
然而,林诗雅却摇摇头,说她外公老厉害了,这世界就没有他老人家不知道的事儿!
嘿!这林诗雅长得倒是不赖,就是爱吹牛哈,这世界居然没有她外公不知道的事?你唬谁呢?我当时就问她,说,那你外公知道天上有多少星星吗?
林诗雅瞪着眼睛想了半天也不吱声,我嘲讽她,不知道了吧!
就知道你在吹牛。
我得意大笑,而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被我下了套,当时救火了,一抬脚,就把我踹翻在地。
我擦嘞,特么这女人也太霸道了吧。
我也懒得计较,还是找外婆要紧,这黑寡妇就像一个毒瘤,随时都能给我这小命弄没了。
现在我对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深有体会了啊。
告别了林诗雅,我立刻出发,往云甸深处,苗寨方向前进。
我到苗寨的时候,天色尚早,远远的站在半山腰,就能看到大大小小的由木头搭建的房屋,成片成片的铺撒在山谷中。
谷中炊烟袅袅,孩童嬉戏,不时的传来一阵狗吠,让这宁静的世外桃源凭添几分唯美。
不知道外婆,此刻在家里忙什么?想起了那个慈祥的老人,心里烦恼顿时少了三分,一到家,我就大喊,外婆,我回来啦!
可我一打开门,院落静悄悄的。庭院中杂草都有半尺来长,这里好像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
难道外婆出远门了?
思虑很久,我终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可是外婆如果出远门,她又会去哪里呢?
我们云甸苗寨到处都是大山,绵绵千里之中,虽然地理面积不小,可因为地势原因,人口并不多,我们家的亲戚都在苗寨中,外婆年纪已经古稀,如果离开大山,那么她能去哪里呢?
难道,还真如林诗雅说的那样,外婆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炼蛊师?
如果真是这样,为啥二十多年来,我却一点也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外婆养的那些奇怪的虫子,于是三两步就就跑去了西厢的小房子中,我打开外婆专用的小木屋,之前外婆养的虫子全在这屋子里,可是此时,这里却啥也没有,空空如也!
蛊虫不见了。
而这笼子里却留下了一封信!
信是用兽皮书写的,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篆体,这一看,我就知道,这是外婆写的,因为只有外婆才会使用篆体。
在信封表面,写了四个字,“孙儿亲启”
外婆就只有我一个孙子,指的自然是我,可我不明白,外婆干嘛要给我写信,有什么事,就让二叔给我打电话回来不就好了么?非要这么神秘兮兮的,这是为何?
感觉到此事可能并非一般,我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封。
“成儿外孙:
外婆有急事要出一趟海外,此事关乎重大,甚至牵连人类命运,如今蛊术一脉日渐凋零而南部巫术却在蓬勃发展,天筮泊乃是蛊界神器,千万不能落入巫族手里,否则人类危矣!
外婆一直隐瞒了你二十多年,希望你得知的外婆是个炼蛊术士之后,不要怪我,你是个平凡的孩子,我不想让你背负太多责任,只希望你健康快乐成长!
还有,外婆不在的这段时日,有什么困难,先去找你二叔,他如果解决不了,你不妨去南山道观,清虚道长久居于此,年轻时曾承惠于我,你若有事,他必当全力解决!
言罢于此,外婆即刻出发,望成儿孙,健康快乐!
2011.八月十五!”
我坐在笼子旁,久久不语,脑海中掀起骇浪,直到这时候我才完全相信林诗雅的话,外婆真是一名炼蛊大师!
可是外婆信中提到了天筮泊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关乎人类命运,还有外婆说巫族强盛,难道这世界除了炼蛊师,还有巫师的存在吗?
我对外婆信中提到的内容,很感兴趣,然而,外婆将自己的身份隐藏了二十多年,明显的,她是不想我卷入她的世界中,按照她的话说,这叫能力越强,责任越大,承受的风险也就越大。
可是,现在,我生命垂危,只有七天可活,外婆啊,我又如何能够快乐的成长呢?
想到这里,外婆在我心里的形象就更加神秘,这种神秘基于我对生命的渴望。
这一刻,我只想对外婆说,外婆啊,你快回来吧,成儿需要你来救命啊。
可我不能在这里一味的等下去,到那时,即便外婆回来了,估计我也变成一堆枯骨了,但是我若是去找她老人家也不行,试问,海外那么大,我上哪儿去找。
唉!难道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我记得,外婆在信中说过,让我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清虚道长。
清虚道长早年曾经承惠于外婆,想必,我有生命之危,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看来只能去南山找他了。
一念至此,我强打精神,怀着烛光希望走出院子,我要去南山,到那里,或许我就得救了。
出了院子,我开始往南山的方向行进,可我发现,我根本不知道南山在哪?
无奈之下,我只有去二叔家里。二叔在这苗寨生活了几十年,附近他都很熟悉,南山的位置,他应该比我清楚。
果然,当我向二叔一说起南山的时候,二叔很是惊讶。他唏嘘了半天,才问我为啥要去南山。
去南山,当然是为了解毒啊!
可我不愿说自己中毒了,毕竟,和黑寡妇有过一段不光彩的遭遇,万一二叔问我为什么会中毒,我该怎么向他老人家解释呢!
我准备糊弄过去,就想着随便编织一个理由算了。可是这时候二叔的儿媳妇突然抱着六岁的女儿过来了。
这女孩儿天生长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对什么东西都充满好奇,什么东西都想摸一下,一点儿不认生。
见到我的时候,她扭着屁股从她妈怀里下来,乐呵呵的跑到我面前,伸出手好让我去抱她。
我也挺喜欢她的,就蹲下身子,准备一把给她抱起来。可我刚刚伸出手,小女孩儿居然毫无征兆的哭了。
哭声,特别大,就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我有些茫然无措,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就一脸无辜的看向孩子他妈沈霞,沈霞是五年前嫁到二叔家里,听闻她是未婚先孕,可能听到未婚先孕这个词,别人就会想,这又是一个轻薄的无知女子,可沈霞不一样,她聪明能干,又简单漂亮,在我二叔家里虽说是儿媳妇,可我二叔看她比女儿还重。
沈霞很爱二春哥,虽然二人结婚几年了,可感情一点没过气。在这云甸大山里,人们生活简单宁静,可像他们这般恩爱的,却是不多。
沈霞接过孩子,有些歉意的对我点头,说,小孩不懂事,让我不要见怪。
我一笑了之,但心里也好奇,不明白这丫头为啥见我就哭。
我试图去安慰她,可我越向她走进,她的哭声更大,到最后,都有点声嘶力竭的感觉。
这种情况的发生,让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心想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都说不满十岁小孩儿,眼里有神灵,一切妖魔鬼怪都逃不过这一双眼睛。
想到这里,我立刻停下了脚步,当日黑蜘蛛钻到我嘴里,到现在都还没出来,该不会是它吧。
越想越有可能,我就对沈霞说,嫂子,是不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沈霞这才停止安抚女儿,转眼看向我,她眼露茫然,摇头说啥也没有,就是脸色不太好,黑一阵青一阵,还关心我,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也没有回答,径直跑到房里找了一个镜子,那镜子对自个儿脸上一照,我那比便秘一年还难看的脸色立刻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感觉我的生命又短了一天,我还有六天可活!
心里仿佛多了一块大石头,二叔见我情况不对,关切问我,到底怎么了。我一激动,当场就吐了一口黑血,那血吐在地上,还带着气泡,气泡破灭,还有阵阵黑烟盘旋而上。
二叔再也淡定不了了,盯着地上那滩黑血,拉着我就走到后院的一处小房子里。
“成儿,你是不是惹了不该惹得东西?”
我垂下头,知道此事已经瞒不了了,只能叹口气,说,“二叔,我中毒了!”
二叔一怔,过了一会才缓过来问我中了什么毒。
我没有隐瞒,说是黑寡妇。
听到这三个字,就连二叔都慌了,看来他也知道黑寡妇的,就问我,怎么会惹上这么个毒物呢?要知道云甸大山,虽然不知有几千里,可是黑寡妇,乃是热带毒物,轻易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我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二叔也没听懂,就摆摆手说,黑寡妇分有两种,一种是天然的,虽然有毒,但是毒性可以遏制。而另外一种,是毒蛊人专门从热带地区捕捉而来,从幼时就开始对其进行填毒式成长,成年以后,毒性要比正常黑寡妇毒上数倍。
但是往往这种毒物,都是有毒蛊师才会去涉猎,普通人根本见不到。
二叔话语刚落,我心里就哀鸣起来,我的运气不会背到这种程度吧。这么罕见的毒物居然被我遇到了。而且从二叔话里,我可以得知,我所中的毒,就是人工培养的黑寡妇,更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唱清平调的女子,居然是个毒蛊师。
我想我完了,碰上这么毒的东西,我还有救吗?
如果外婆在这里还好说,可是外婆去了海外,短时间回不来,而清虚是个道士,哪知道可能解毒呢?
想到这里,情绪不免又低落几分,但转念一想,外婆在这里居住几十年,那是看着二叔从小长到大的,虽说隔了层关系,但好歹是亲戚,或许外婆留下了什么解毒的灵丹妙药也说不定呢!
我侥幸的看着二叔,就问他了解外婆吗?二叔点点头,说一起相处几十年能不了解吗?
听到二叔这么说,我有些心动,心想外婆搞不好真留下什么灵丹妙药给了二叔。
于是我追问,那你知道外婆的身份吗?
二叔疑惑,说。一个老奶奶能有什么身份?
我说,云甸大山,有数不清的秘密,比如,炼蛊师,毒蛊师,还有巫师!
二叔立刻摆手,说我尽会胡诌,哪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人,说我是小说看多了。
一听到二叔这么说,我就知道没戏了了。
唉!我白高兴了一场,二叔连外婆的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解毒的灵丹妙药呢?此刻一想,明白是自己多想了。
接下来,我又与二叔说了很多,但大多数话题都是围绕前去南山的地理位置,二叔还精确给我画了一张图,说按照这个线路就能找到南山。
我给这图贴在肚脐上,一迷糊就准备拿出来看。
离开二叔家里,我一路南去,心里明白此刻只能把希望寄托给清虚了,如果清虚都救不了我,那我这条小命算是泡汤了。
也许是因为寿命无多,我走路走的很快,半天时间就离开我们小镇,按照地图显示,我要跨过五座山峰,还有一条河流,再经过万毒林,就可以到达南山。
简单的吃了午饭,我便再次赶路,可我刚从到饭店里出来的时候,突然的,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