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鹃花妹妹在吗?”梅姨娘捏着她那张银底勾纹的帕子小步走进了留芳院的门儿。
才听着声,正在捣拾花草的小荷就急忙迎了出来,在稍有些亮眼的阳光下,那张清秀的小脸粘上了几点泥印,微微泛红,不失礼节却又模样乖巧的福了个身:“梅姨娘~”
“哦~,是小荷呀,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都快把自己弄成花猫了。”说着梅姨娘就要用自己手里那块白净还带着香气的手帕去搽小荷俏脸上的泥印。
小荷慌张的摆着手躲过手帕,忙不迭的向后退了一步,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梅、梅姨娘,您是主子,奴、奴婢……不配。”
“什么主呀奴的,都是自家院子里的人,说什么配不配呢;这张帕子你拿着,好好搽搽,生得这般俊俏。”梅姨娘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将手帕塞进了小荷手里。
“多、多谢姨娘~”不知是为着哪句话,小荷霎时俏脸绯红,紧紧拽着手里的帕子,低埋着头不知所措。
梅姨娘摸了摸身前杏色对襟的纽扣、勾唇一笑,五官霎时变得深刻起来:“你这丫头就是不禁逗,好了,我找鹃儿妹妹去了。”
才走了几步,像想到什么似的又突然回头叮嘱道:“手可是女人的第二脸,得好好养着才是。”
“哦,哦,是……”小荷呆呆的愣在原地,原来梅姨娘真的跟府里那些人传的一样温柔善良呀!不知不觉间俏脸已然悄悄红成了一片。
就算梅姨娘平易近人,可也不是我们这种养花小丫鬟可以高攀的,这样想着,小荷便将银纹手帕仔细的揣在腰间,转身干活儿去了。
“哟!梅姐姐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瞧,我整天就陪怡姐儿在这儿认字呢!也没来得及去看望看望姐姐。”杜姨娘这几年也学乖了不少,估计是没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了,整日待在屋子里陪怡姐儿。
梅姨娘在另一侧椅子上坐下,眉眼柔和的笑了笑:“哪儿的话,妹妹要管教孩子,自然是没有时间,姐姐这也是闲的,才过来走走。”
过了好一阵儿也没听见杜姨娘说话,屋子里静得吓人,气氛一度比较尴尬,似乎梅姨娘就是那不速之客一般。
沈清怡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似乎傻乎乎的有些弄不清状况。
“小莲,上茶。”杜姨娘终于打破这异常窘迫的尴尬。
常年小病不断,梅姨娘略有些苍白的脸上还挂着她的招牌式微笑,笑不露齿。
接过茶,梅姨娘才悠悠开口道:“盈儿,把我新进得的那块温玉拿出来,那水色我看着挺适合怡姐儿这丫头的,戴着温润养人。”
“是的,夫人。”雪盈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梅姨娘面前。
梅姨娘慢慢的站起身,拿过盒子,指尖一挑便露出盒里金色的底衬,一块如羊脂般润泽的白玉安静的躺着。
取出盒中的白玉,梅姨娘用手轻轻抚摸着,在杜姨娘面前站定,捏着一端的红线,轻轻戴在了沈清怡的颈上。
那玉也是奇怪,一遇见人的皮肤,便散发出温润的光泽,暖而不凉。
杜姨娘也被这玉给吸引住了,梅姨娘这次可真是下血本了,这白玉一看就是个宝贝。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还不待杜姨娘深思,梅姨娘就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据说府里那位可是怀上了。”
“哪位?我怎么不知道。”杜姨娘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还能有哪位,霁瑞阁那位呗,鹃花妹妹,你整天这相夫教子的,可别被人给算计了去。”
“这话怎么说,我一要啥没啥的姨娘,有什么可算计的。”杜姨娘可谓是痛定思痛,不甘心被人当枪使了。
看着杜姨娘这没有半点反应,梅姨娘有些急了:“泽哥儿现在可是最讨老爷喜欢,不过以后嘛!也就难说了。”
果然不出梅姨娘所料,一提到孩子,杜姨娘就有些不淡定了,立马就急了:“你是说,府上那位怀的是男丁。”
“这我哪儿知道呀!不过老爷倒是很上心呀!这男、女又如何,人家终究还不是给怀上了。”梅姨娘看似一脸的不在意。
杜姨娘眉眼纠结了一下,正打算说什么,被旁侧的沈清怡一拉,这才立马反应过来,也不喜形于色了。
“梅姐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府里添丁是喜事才对,姐姐说是吧!”杜姨娘挑了挑眉,转眼就反将了梅姨娘一军。
“是、是、是,妹妹说得极是。”梅姨娘仍是招牌式微笑,可心里已经是气急,咬了咬牙,这杜姨娘看来不像以前那么好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