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路途,直往前。路中偶尔有几只脏兮兮的大狗,流露出木讷的眼神。几只流窜的小狗,撒着泼嬉闹。
炊烟袅袅升起,象征着饭点的归来。大老远就闻到方菲菲家烤地瓜的味儿,一下子馋住段小外的鼻子。远处的山绵延,看不到尽头。山那边的山,还是山。
方菲菲坐在椅子上沉思,小时候一直以为只要努力读书,就能摆脱原生态家庭。可是,真正出了大山才知道,原来山外面还是山。原来自己身上与生俱来的土喳味儿,一直不曾离去。她想啊,刘大宝是个怎样的人啊,她自己怎么一时犯了糊涂。
心里压着一条人命,透不过气。心脏像布满黑麻麻的蚂蚁,爬着触角碰着,打闹着,嘻哈着。叫嚣着,呐喊着,内心深处最黑暗的角落。
正想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平复内心。抬头就看见四个衣着整洁干净的人,以及好久不见的然宇。特别是那个女孩,身上安安静静的气质,就如同子衿一样。同样的不讨喜,令她格外的反感。
那两个高个子男人,与生俱来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不仅让她心底砰砰直跳,更是激发了她心底的自卑。她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跟最熟的然宇打招呼:“然宇,好久不见。这几位是?”
然宇温和的笑笑:“这几位是我外地的朋友,想来了解下大宝的前因后果。”
一谈到刘大宝,方菲菲的脸色变了几秒又恢复正常。而这些变化,尽收几人的眼底。
“这几位是?”方大娘端着一锅烤地瓜从厨房出来,透着黑炭的地瓜,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儿。引诱着挑逗着,喉咙里边的分泌。
“大娘,这是我的朋友,来找菲菲玩会儿。”然宇腼腆的笑笑,单纯如白纸的面貌。令人心里不由的凇疏,增添好感。
方大娘将烤地瓜放在桌子上,转身拿着抹布细细擦干净仅有的几张凳子,笑道:“大娘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刚好有几个地瓜。城市里来的娃,估计没吃过这么甜的地瓜嘞。”
“大娘说的是,您烤的地瓜可是在老远闻着就想吃了。”小王笑呵呵道,将方大娘夸得心花怒放。
段小外剥开烤地瓜,因为烫,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甜,香,软糯。让她不由欢喜,很快的吃完一只烤地瓜。她微幅度的看了看周围还在吃的他们,脸上的面无表情实际在掩饰自己还想吃的心态。借助着头顶上的鸭舌帽,她直勾勾的望着莫然手中那个地瓜,眼巴巴的望着他放入口中。
一声轻笑,段小外心里一惊,以为被人发现她是个馋猫。故作淡定,转移视线。却见自己面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半个烤地瓜:“我吃不完,你帮我吃点吧。”
段小外惊喜的抬头,双眼亮晶晶的望着莫然,两人的笑意直达心底。她接过地瓜,发现已经剥开了皮,小口小口的吃着。始终也压抑不住心底的小小雀跃。
瓷碗里的水,呈一种淡绿色。小王惊呼道:“这就是本地的茶叶,金叶子吧。”
“恩。”然宇,低头抿一口茶水。
见段小外疑惑的看着他,小王解释:“金叶子是我们这儿独有的茶叶,市场上是见不到的。但它的来源在最高的山顶,很多但是只能取中间的嫩叶。晒干制成,可不比名茶的味道。”
段小外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望了眼自己手中瓷碗里边的茶。瓷碗有些陈旧,还有些缺口子,但很干净。
“嫌弃就不要喝,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一句夹着尖声的嘲讽,在一时安静的气氛里,非常突兀。
大家将目光转移到方菲菲身上,她脸一红,还是犟着脖子,轻哼。
段小外尴尬的举着瓷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方小姐, 可能有些误会,我只是在看茶色。”
“呦,还真当自己是行家啊。半吊子水出来,怎么说都是个品茶高手?”方菲菲不依不饶,并不顺着台阶下。
小八耸耸肩,女人之间的战争最好少参与,撕起来那可好看。
“你喝我的吧。”莫然有严重的洁癖,此时手中拿着的是小王随时都给他带着的茶杯。
段小外接过茶杯,看了一眼莫然,点点头。将手中瓷碗的茶水倒入茶杯内,大口喝一口。吃了地瓜不喝水,真是憋死她了。
入口微苦,细品甘甜。段小外满意的眯了眯眼睛,看向莫然,微点头。
“怎么样,好喝吧。”小王迫不及待的问段小外。
“恩,可以。”段小外笑道,“只不过,水不够纯,要是能取自山里的山泉泡此茶叶的话。更佳。”
方菲菲一脸嗤鼻道:“这就是山泉好吗?不懂装懂。”
周遭瞬时安静,没人答话。方菲菲有些尴尬的看一眼然宇。
“这的确算是山泉,村里人挖了井水,引用的也是山泉,只是没有那么纯粹。”然宇轻声道。
段小外点点头,再次喝着手中的茶,默不作声,一时间倒是忘记了她拿着的是莫然的茶杯。
“我想听听,你跟刘大宝发生了什么?”小八对着方菲菲道。
方菲菲脸色变得煞白,直直的看着然宇不说话。发觉到她所看方向,让他们暗自有些吃惊。
然宇温柔的笑笑,“菲菲,别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方菲菲呐呐的说不出话,眼泪突然就流出,不止,望着然宇不停的发抖。
察觉到方菲菲情绪不太对劲,段小外上前一步,想要安抚。却被方菲菲猛地一推,莫然上前接住段小外,低头问:“还好吗?”
段小外稳住身子,轻轻点头,继续将目光放在方菲菲身上。是发生了什么,,让刚刚一直攻击力十足的女人,变得如此失控。
“然宇。”莫然在段小外耳边,低声道。
她心里一惊,猛地抬头。却忘记了自己在莫然怀里,撞上他的下巴。她眨巴眨巴眼睛,莫然点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