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没有死,他还没有死。”杜娟惊喜地从帐篷中冲出来欢声道。
冯过客和依那情朗等人大惊,忙拉住杜娟的手一脸急虑之色道:“三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呀。”
孙爱人也以为杜娟已经有些神经错乱了,忙道:“快点她灵藏穴。”
“你们干什么?”杜娟娇叱道,旋即明白,黯然道:“我没有发疯。”
冯过客和依那情朗诸人立刻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是好。
杜娟轻轻一挣,滑脱两人的掌握,急切地道:“我刚才感觉到了阿峰的召唤,他还没有死。”
冯过客摇头叹了口气道:“三小姐,你需要休息,静静地休息,不要乱想,这样对身体会很不好的。”
“是呀,三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若老是如此,一个人的压力太大,神经会受不了的。”依那情朗神色黯然地道。
“是呀,副总管他都已经被埋了七天了,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呢?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孙爱人也补充道。
“哎哟——”孙爱人一声惨叫,却是被冯过客暗下踢了一脚。
杜娟神色也为之一黯,深深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或许是我一时的错觉。”
冯过客诸人禁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要到雪山脚下去看看。”杜娟容颜惨淡地道。
“好吧,我们陪你一起去。”依那情朗吸了口气道。
杜娟凄然一笑,走进帐篷,披上貂皮大衣,却握紧了林峰留下的那柄没有刀鞘的刀。
众人一起向雪沟行去。
雪原中依然只有茫茫的白雪,世界只有一色,有人说,那是圣洁,可是也有人说那是死寂,一种无情之色,比杜娟的脸色更苍白。
很单调的世界,有一种苍然的凄惨,天地间,多的只是伤感的基调,就像冯过客等人的心情。
雪沟边仍在忙碌,一块很大的木板已在雪沟之中筑起了一道长物,木板之间以长木相抵,以抗木板两边的雪谷挤压之力,而木板之间的雪早已铲除,形成一道很高也很让人心惊的夹道。
有微微的水珠从木板的缝隙之中滴落下来,使人的压迫和紧张感更深。
这道夹道是以阶梯的形状所构成,最上,也是最为宽广的,长木也最长,几达三丈宽,而越往下便越窄,使雪坡不至于崩塌。
几十名土著在不停地把雪运出,已经挖出两丈深,八丈长的两层,是顺着那根钩索的走向直挖,应该是在林峰埋身之处。
“杜小姐来啦。”疤老三很客气地道。
“还有多长时间可以挖完?”杜娟吸了口气,有些漠然地问道。
“大概还有两丈深,不过下边的面积要窄一些,虽然压力大一些,应该可以用五天时间挖开这些积雪,找到副总管的遗体。”疤老三神色间有些黯然地道。
“疤兄弟,这里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冯过客淡淡地问道。
“对了,听他们说,在离出口六丈多远的地方,积雪蒸发的水气似乎要浓一些,不过在今早却一切恢复了平静,再也没什么异常。”疤老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地道。
“水气很浓?”依那情朗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错,这是萨野金听土著们所说的,应该属实,以他们对雪原的经验应该不会错。”疤老三肯定道。
“快,在那水气浓的地方动工,要快。”杜娟急切地道。
疤老三一愕,惊疑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峰不是说过,一堆积雪若是水气蒸发得快,那便是表明内部有比雪的温度高一些的物体,而能够坚持五六天,应该是人的生命体,那便是表明,阿峰有可能还活着。”杜娟神情有些激动地道。
众人一呆,立刻附和道:“不错,这有可能,以阿峰的功力,能够支持几天应该没有问题。”
疤老三面色一喜,旋又有些丧气地道:“可是在今早,这里的一切全都恢复了平静,不再有异常情况。”
众人神色也随着黯然。
“就算是如此,相信阿峰定是埋于此地,只要我们在这里挖开,相信定会省去很多力气。”杜娟神情又恢复了冷漠道。
“可是,闻天熊也是被埋于附近,不知这……”冯过客欲言又止地道。
“哼,就算闻天熊不死,我们难道还会怕他?定要让他毫无再生之机。”依那情朗狠厉地道。
“那倒也是,便照杜小姐吩咐做吧。”疤老三点头应道,旋向正在指挥挖雪的萨野金高喊道:“萨兄,立刻叫所有人集中在那曾散发水气最浓的地方开工,要小心一些挖。”
萨野金扭头向这边望来,见杜娟诸人也到场,忙打了个招呼,向众土著叽哩呱啦吩咐了一通,然后向众人走来。
杜娟在此时却颤了一下,眼泪竟刹那间流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地道:“阿峰还活着,我听到了他的呼唤,真的,我听到了他的呼唤。”
众人立刻凝神倾听,却一脸茫然,奇问道:“三小姐什么时候听到的?”
杜娟变得有些激动起来,道:“就在刚才。”
“可是,我们全都没有听到呀!”依那情朗惊疑地道。
“我不知道,我不是用耳朵听到的,是用心感觉到的,那声音是从心底发出的,在心底叫唤我,一定是阿峰还活着,一定是。”杜娟容颜中露出无比欢悦地道。
众人不禁全都愕然,喃喃地道:“用心去感觉,这不是幻觉吗?怎么可能?”
“是呀,林兄弟怎么可能仍在呢?我看三小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冯过客不相信地道。
杜娟神色仍不变,但却有说不出的安详和平静,竟让所有的人都感染了这种安详。
“我相信阿峰还活着,他告诉我他深爱着我,我也从来都没有这样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心意。”说着,竟毫不理会众人的惊异,深沉地跪到雪地里,把头和脸深深地埋入浮雪之中。
一种奇异的感觉立刻涌入她的躯体,使她变得无比安详而宁静,也感到了那无尽的爱意涌入她的体内,那是一种在澎湃奔涌的生命力,竟与杜娟的心神无间地接合。
“三小姐,你干什么?”冯过客和孙爱人急切地拉起杜娟一脸焦虑之色地问道,他们根本就不解杜娟的动作。
杜娟面露无限欢喜地道:“我在听阿峰说话,阿峰还没有死,没有死,这雪厚,这雪山都在说阿峰没有死。”
众人为之骇然,以为杜娟在发神经。
“不信你们听听,真的,阿峰存在于每一片雪花之中。”杜娟认真而又激动地道。
依那情朗立刻像杜娟一样,把头脸埋于雪中,瞬即又抬了起来,露出一脸骇异不解的神情。
“怎么了?”冯过客望了望依那情朗那变了色的脸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我感觉到一种从未有的感觉从这雪中传入我的体内,似乎,似乎真的是林兄弟在召唤。”依那情朗骇然道。
“这,怎么可能?”冯过客仍不敢相信,却与几人同时把头埋在浮雪之中。
良久,众人才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却面面相觑起来。
“怎么样,是怎么回事?”几人同时发问,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
“阿峰没有死,是阿峰在召唤我,我知道这种感觉,正是我在帐篷之中的那种感觉。”杜娟解释道。
“这……这……”几人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神色间惊疑不定。
杜娟缓步向雪沟中走出,心神却完完全全地聚于虚无的那一点心灵的召唤。
“三小姐,那里危险!”冯过客急切地道。
杜娟望了望雪沟中横七竖八的木杠,扭头淡淡一笑道:“别人不可以,我一定可以,我要找出阿峰在哪里。”
冯过客无奈地跟了上去。
“杜小姐有什么吩咐吗?”萨野金疑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来看一下。”杜娟平静地道,心中显得无比安详,只叫萨野金诸人如沐春风之中。
所有的人都为杜娟的安详而惊异莫名,但却也有一种莫名的希望和欢喜。
林峰难道真的还活着?所有的人都在猜测。
夜,很深,比那遥远的天空更让人莫测,初夏的风,自有一种迷茫的温和。
夜,很寂静,比洞庭湖的水更加寂静,微微的风,吹散了尘地的那一丝一缕的躁动,惟留下沉静的夜,沉寂如死。
也不是沉寂如死,至少有一点声音传送过来,很小,小得几乎可以融入风声,那是一种比风声要稍微尖细一点的破空声。
有夜行之人在走动,是云大夫的感觉,所以他的眼睛亮了,亮得有些让人心惊,的确让人有些心惊,不仅云大夫如此,潘古阁也是如此。
好长时间以来,潘古阁都没曾动过手了,林峰留给他们那岳阳门的绝技还没有展示的机会,想来今日大概差不多了。
岳阳门的总坛也很静,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散发着一种古朴而幽深的气氛。
几声夜莺的啼鸣划破了夜的宁静,也拉紧了所有人的心弦,似乎一切都从这几声鸟鸣拉开了序幕。
夜仍然很黑,在黑暗之中仍掩饰不住那几道翻墙而入的身影。
快捷若灵猿,或者说有些老鼠过敏的神经,行动很鬼祟,但潘古阁却暗暗好笑,无论对方的行动如何鬼祟,全都若裸露于眼下一般,因此,他有些好笑。
或许正是这种自以为是的神秘,才会达到这样的惊险、刺激的感觉,也激起了所有人的斗志和高昂的杀意。
潘古阁眼中露出狂热而狠厉的神色,因为他看到了一只比夜鹰更快捷的躯体飞落在墙内,很壮伟,只看那对眸子就会让人有像做噩梦的感觉。
“射!”潘古阁一声暴喝,手中的弓立刻满月而出,激起一道疯狂的锐啸,但整个宁静的夜撕裂成无数块。
“哄——”火光突然亮起。
草木像潮水一般把黑夜给燃烧起来,猝不及防的夜行人霎时便有数人满身都是火。
这些人并不是庸手,不仅不是庸手,其反应速度之快,连潘古阁也出声叫好。
在潘古阁一声暴喝之时,立刻便有人翻身离开自己的位置,而飞射而出的劲箭,并不是对方每一个人都可以避开,因为在事起仓促之下,一个有心,一个无备,那些人活命的机会太小太小了。
有人冲天而起,火苗在他的脚底下燃烧,像是一头苍鹰,身形快捷无伦地向一棵树上飞跃过去,只可惜,他遇上了潘古阁这个最佳的猎人,苍鹰也只有死路一条。
潘古阁早就选定了这个目标,因此他的连珠箭顿了一顿,然后便是那夜行人运力最难的时刻,也是最佳的攻击时期。
也有人很机灵,知道翻向树后,但等待他们的竟是一张带有金属钩的大网,网绳很结实,结实得可以拉船,金属钩很锋利,也有些可怕,几乎可以钩入熊皮之中,因此,这些人没有理由不被钩着,这些人没有理由可以逃脱,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等待他们的命运竟是死亡。
一抹淡影,从黑暗的角落飞速向围墙外飞逸,似乎是想走。
事情似乎并不是很简单,因为空中攻下一幕箭雨,走,已是没有可能的了。
不是潘古阁的箭,他的箭不可能从墙外射回来,但一切已经在潘古阁的意料之中,没有分毫偏差。
夜行人飞坠了下来,但身形又来一个横移,在火光的映照下,那是一张丑得让人要吐上三天三夜的脸。
或许有一点点夸张,但潘古阁的确要反胃,虽然明知道那只是一张古怪的面具,可依然不能释怀。
潘古阁又射出了两箭,一箭射在那横悬于空中的小绳的中间,那便是夜行人借力用的工具,但却瞒不了潘古阁的眼睛,绳子断了,而另一只箭射得很奇怪。
不是射向那夜行人,不是,若是,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一箭是射向虚空,在离夜行人只有三尺的地方,那正是夜行人要去的方向。
没有人看出那名夜行人的表情,想来不会好到哪儿去,绝不会,就因为那射空的一箭。
潘古阁一声冷笑,毫无感情地道:“伍更,你终于愿意出来了,只可惜,这一切你输了。”
那夜行人一声闷哼,身形硬生生地在空中刹住,急速下沉,因为他并不想送到那支箭上去死,必须下降。
“嗖……”一排劲箭若电一般掠向那未立稳的身体。
鬼面夜行人一声惨哼,身形奇迹般地一扭,让那蝗虫般的劲箭蹿入火中,却仍无法逃过受伤的命运。
夜行人所剩的只有他一个,最顽强最厉害的也只有一个,却逃不过命运的掌握,死神的召唤。
那跃动的火苗,正像魔鬼的巨手,那满身是火仍在火中挣扎的人却成了魔鬼口中的食物。
“伍更,你只有死路一条,哼,我要让你知道我岳阳门并不是好欺负的。”潘古阁漠然道。
“是权豹出卖了我?”那鬼脸人一手抚着大臂上的箭沉声问道。
“哼,你也太小看我岳阳门了,你很快便可以见到权豹了,谁想打我岳阳门的主意,他便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这是不可以改变的,你,只有死,才可以让我岳阳门死去的忠魂得以瞑目。”潘古阁向前大踏了几步,冷冷地望着那让人恶心的面具之后,那双让人怕做噩梦的眸子淡淡地道。
鬼脸人望了望东西各方那升起的火光,不禁吸了口凉气,道:“你在其他方向也设了埋伏!”
“不错,伍更,你何必再作神秘呢?反正你总是要死,不如就让我见识一下真面目又有何妨呢?”潘古阁不疾不徐地笑道。
但鬼脸却感到这笑容之中的杀机,好浓好浓,浓得便像他颈上渗出的汗珠,在他的心中造成了一股强大的压力。
“哈哈哈……”鬼脸人一阵仰天大笑,将火声那噼啪之响完全都盖住了,然后冷冷地道:“潘古阁果然是个人物,不过想知道我的真面目,你休想。”说着,竟毫不犹豫地向火焰之中蹿去,不过动作却有些迟缓,因为那支劲箭上有着强霸无比的剧毒。
潘古阁脸色一变,急忙飞身一爪,拉住鬼面人的手。
鬼脸人“嘿——”地一声怪笑,手法奇奥无比地反抓住潘古阁的手腕,借潘古阁纵身之势向火焰之中猛冲。
潘古阁大骇,立刻一个千斤坠,两脚却在地上拖起一道长长的履痕。
“你给我陪葬吧!”鬼面人一声暴喝,竟双爪不要命地向潘古阁抱去。
潘古阁神色大变,手腕立刻曲以肘对,撞向鬼脸人的胸口。
“噗!”鬼脸人毫不在乎地被潘古阁击中胸口,一股如泉的血箭从口中标出。
潘古阁一声惨叫,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却曲膝向鬼脸人的小腹上撞去。
鬼脸人的手终于抱住了潘古阁,两脚用残余之力,把两人的身体激得向火中飞去。
“门主——”众弟子一阵急切的狂喊,却又无可奈何。
“轰——”膝盖毫无花哨地撞在鬼面人的小腹之中,换得的是和刚才同样的结果。
一股热浪逼到潘古阁的身体,急切中,潘古阁一缩身,身子轻轻地打了一个旋,摆脱鬼面人的一只抓住肩膀的手,却被撕裂了衣服,且抓破了皮肉。
潘古阁感到右手一阵刺痛,竟被拉入火中,而鬼面人在将死之时的力道大得出奇。
危急之中,一道银虹从潘古阁的腰间突起。
那是刀,林峰留给岳阳门的刀法,可惜这刀法第一次并不是用来与人拼斗,反而是用来救命。
“呀——”鬼面人一声惨叫,一股热血使火苗为之一闪,潘古阁带着一只手飞退而出,衣服上被火烧着了,忙在地上一滚,扑灭身上的火,心有余悸地望着右手手腕上仍死死地搭在上面的断手,不禁打了个寒战,望着那在火中挣扎的鬼面人,摘下断手,无比愤怒地扔入火中。
“阿峰应该便在这底下,真的,我又感觉到他在呼唤我了。”杜娟低头跪在雪上,将头从雪中抬起欢喜道。
冯过客和依那情朗忙也跪地倾听,然后又抬头望了望那些人挖掘的地方,有些疑惑地道:“林兄弟似乎还真在这里,可那里水气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那里肯定是闻天熊埋身之处,这样也好,我们便两处一起动工,我们也来帮忙。”孙爱人想了想道。
“嗯,好的,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冯过客立刻找来木锹和木板、木杠。
江湖中闹得最热火的,还是宝藏的藏处,那竟是在邛崃山雅天峰。
没有人想去,谁都害怕被骗,但谁都害怕错过了一次天赐的机会。
当然相信的人占多数,江湖中有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的说法,何况这消息还是传自白道领袖杜刺、杜明诸人之口。
这是一次大型的聚会,全因无极子那一张手制的地图,被厉南星得到了,然后与崆峒派无垢子、无尘子还有道教天玄等几位白道名宿证实这图的确出自无极子之手,同时还有数大门派的主要人物参加这次宝物平分的决议,以一个和平的方法解决宝藏的问题,以免江湖中人自相残杀,不过,宝藏具体所藏的地址却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雅天峰并不是一个小的地方,用百万人挖上两百年或许可以把这座山峰摆平,可是,这可能吗?因此,所有的人都向邛崃山赶去,只盼到时候能够分得些汤水也便可以了,更让人心情震动的是,宝藏中若有武功秘笈,将会由各派同修,这是一个最诱人的话题。
江湖中人并不太看重钱财,但对于高深的武学,却有着无可比拟的吸引力和诱惑力。
藏宝图是放在杜刺的身上保管,这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敢去偷的基础,跃跃欲试的人早已都打消了念头,不说杜刺的武功无人可敌,便是道教中的高手和无垢子无尘子也无人惹得起,甚至连五魁门的弟子那一关都过不了。
厉南星那种毫无私心的情操在江湖中也炒得很火,众说纷纭,谈论不一,不过说他是仁义、谦诚的大侠为多,少数人说他另有居心。
另外,江湖中还有一点小风波就是汨罗门在一夜间被岳阳门毁去,而岳阳门的叛徒权豹和穆天玄也被处死,同时还灭去一组神秘人。
在潘古阁的带领下,岳阳门的声威再振,再也不被人们忽视。
不过,江湖中因夺宝图而引起的杀机并没有完全敛去,因为厉南星得到的只是一份手抄图,而另还有一幅却是落入毒尊肖万邪的手中,似乎另有仿制品,落入别人手中,这一连串的杀机并未停止。
就算这些杀机不再有,而天龙镖局也不会就此罢休,君情的死,只有以血来偿还,那便是英雄冢的血,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君情是死在英雄冢沥血针之下,对于这些英雄冢必须负责任。
英雄冢的剧毒暗器绝不会轻易落入外人之手,因此,这一次让英雄冢的人很难办,也很难应付。
天龙镖局绝对有雄厚的实力,虽然镖行生意不宜结仇,但特殊情况下却是例外。
英雄冢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却也瞒不住天龙镖局的耳目,在江湖中的确没有一个神秘的门派可以瞒住君金权的耳目。
君金权并没有亲自出手,能劳动他出手的人似乎并不多,看过他出手的人大概已经死得差不多。
这一次,君家只挑了英雄冢的两个暗巢,然后才去找英雄冢那神秘的主人谈判。
那是一个没有脸的人,不是没有脸,而是他的脸始终是藏在一块没有任何表情显得无比狰狞的面具之后。
有些可怕,是张面具,但这个世间并无君金权害怕的东西,他很平静,很冷,冷得像一座沉睡的冰山。
君金权眼睛张开得好小,好小,小得只有两道细小的缝隙,上下睫毛几乎快要合在一起。
这里的环境有些阴暗,每一个人的神经绷得很紧,就因为那种阴森而死寂沉闷的气氛。
能立于这个暗厅的人,绝对不是庸人,绝不是,随便挑上一个,几乎都可以在江湖上产生轰动效应,但此刻却全都聚于一室之中,就是为了解决一件事。
“君大龙头做事也太绝了吧?”那戴着面具的人以一种冷飕飕的语气道。
君金权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一笑,声音里却掩饰不住愤然地道:“要是你的儿子死在别人独门暗器之下,你会怎样?”
“可是你也应该先对我说一声,想我英雄冢与‘天龙镖局’并非毫无交情,何况这样是有人陷害我英雄冢也说不定,大龙头又怎需以这种手段!”戴面具的人声音中有些气恼之意。
“阎王,我君金权便是念在我们平日交情之上,并未痛下杀手,才会在此刻坐在这里平静地谈心,解决,你不是不知道我一向的作风,何况沥血针乃是你英雄冢独有之物,至少与你英雄冢脱不了干系,因此,我的行为并不算过是吗?”君金权毫不相让地道。
阎王叹了口气道:“大龙头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好好地查清楚这件事,定会给大龙头一个交代。”
君金权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有些漠然地道:“我便给你十五天的时间,希望十五天后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阎王的神色没有人知道,他的眼睛也若无波的古井,深邃却不透露半丝心思,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道:“若半个月后未能有答复,我定会向大龙头负荆请罪。”
他身后的一干人个个都面带愤怒之色,但却并不敢出手,因为并没有阎王的命令,更不知道君金权的深浅,更知道君金权身后每一个人都有着绝对杀伤力,因此只好怒目以对。
“小心一些挖,不要伤了阿峰。”杜娟叮嘱道。
“你看,你看!”萨野金指着那雪叫道。
众人立刻让出位置,停住手中的木锹,顺着萨野金的手指方向看去,不禁全都呆住了。
雪依然没有变,但那中间的一块竟蒸腾起浓浓的雾气,很强烈,但却是凝而不散,越来越浓。
“一定是林少侠要出来了,一定是。”萨野金欢呼道。
众人立刻全都让身,有些不敢相信地道:“这怎么可能?一个被埋了七天的人居然还能有如此功力,这简直是个奇迹。”
“大家小心,全都上来,可以让那边停工了,小心有变。”萨野金呼道。
杜娟激动地望着升起的雾气,心却有说不出的感觉,禁不住滑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莲花,莲花,你看,这团雾气竟凝成莲花之状。”疤老三有些激动地道。
依那情朗与冯过客不禁面面相觑,几疑是在梦中,一切都变得那般不真实。
那些土著也全都惊奇不已地跑来观望,惊叹不已。
“萨野金,叫他们赶快走出雪沟,否则恐怕有变,那就不好了。”冯过客道。
萨野金忙转头向那些土著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话,那些土著只好一个个从一道道木杠之间钻了出去。
“我们再下去挖一会儿,相信林少侠应该就在两三尺之下,很快便可以挖出来。”萨野金也禁不住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让我亲自来。”杜娟声音也颤抖了起来道,说着,跳下近两丈的深坑,伸手便去扒那雪。
“啊!”杜娟一声惊呼,竟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在雪面上流转,产生了强热,在猝不及防之下,杜娟当然会吃一惊。
“怎么了,三小姐?”冯过客关心地问道。
杜娟脸色惊疑不定,道:“没什么。”却再也没有伸手去扒那雪,反而凝视着那逐渐凝聚成形的莲花。
杜娟只感到脚下也有气劲鼓了上来,竟使她有些站立不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在她的心中竟有无限的欢欣,也迅速飞身上了雪坑,一脸期盼之色。
“怎么回事?”冯过客和依那情朗同时问道。
“这雪坑之内有一股涌上来的强大气劲。”杜娟惊疑不定地道。
“强大气劲,这,这怎么可能?”孙爱人一拍脑袋道。
“哼,怎么不可能,副总管每每会出人意料,这七天不死有什么稀奇?也许他现在已经练成了什么神功也说不准呢!”冯过客欢喜地安慰道。
“但愿如此!”依那情朗也禁不住激动地道。
雪花缓缓地旋动起来,围着那朵莲花不停地旋动起来,而那朵莲花竟“砰”的一声一分为三,成了三朵小莲花。
“三花聚顶!”众人不由得惊骇地呼道。
“快,萨野金,你先出去!”依那情朗吩咐道。
萨野金又望了那怪异的现象一眼,有些不甘心地退了出去,不过他知道,若是事情有变,以他的本领,的确是逃不出去。
雪花越旋越快,竟成了一团雪球,在木板围成的大雪坑中旋转而起,形成一道强劲的风带着热气向众人迎面扑来。
“不好,大家快后退。”依那情朗喝道,同时一把拉住杜娟和疤老三的手,飞速后跃,冯过客诸人也感到情况有变,也立刻飞身后跃。
“轰——”一声巨响,整个大雪球冲天而起,雪花也跟着向天空冲去。
一道身影,追逐着雪球,若云雀一般,冲破雪雾飞至天空。
一连串木杠的断裂声响起,木板也随着塌下,雪便若决了堤的河水向雪坑中迅速飞涌而下。
“阿峰!”杜娟喜极而泣地一声欢呼,身形也若彩雀一般踏着木杠飞向那道身影。
“娟妹!”那道云雀般灵活的身影竟奇迹般地在空中扭了一扭,灵活若水中的游鱼一般,改变方向,向杜娟横掠而至。
逃出雪沟的依那情朗诸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心血沸腾。
“啊——”那条身影一声长啸,很准确地搂住杜娟的纤腰,在那奔涌的雪浪上轻轻一点,竟借力飞出雪沟,那两件貂皮大衣在空中悠悠地飘落。
所有的人全都为这从天而降的一对情侣惊得目瞪口呆。
没有半个动作,有的只是那惊得仍未曾合上的嘴,表达着他们那难以掩饰的惊异。
天空中的雪花飘飘洒洒,似寒不寒,轻柔地飘落在地上,众人的头上。
林峰深情地吻在杜娟那美丽的樱唇之上,表达着那种绝处逢生后深刻而酸楚的情感。
世间的一切全都变得不重要,生与死已只是一种单调的形式。
杜娟这几天积淤在心中的痛苦和思念也若雪崩一般爆发出来,再也没有往日的矜持,生命全在这一刻燃烧起来,两颗相连的心霎时间无限地膨胀,无限地膨胀,惟有爱。
天地间所有的一切全被这两颗膨胀的心所包容,那是爱的汪洋,那是爱的天空。
在无限的扩张之下,两颗充满热力的心完完全全地融洽,完完全全!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人,连自己也似乎不能存在,存在的只有爱。
爱便是一切,是这深情而注满热力和生命的一吻,是这整个失落的世界。
爱便是天地、空气,是生命活力的源泉。
因为这一吻,也因为这一吻之中所倾注的热情和绵绵不尽的爱意,杜娟流泪了,这泪水中所包含的心情或许只有杜娟明白,林峰也明白,因为他们的心早已融为一体。
冯过客诸人也流下了泪,但目光中却有太多的欢喜和激动。
良久,唇分。
两道深情无比的目光在空中交缠,无须任何语言,目光本是一种超出任何语言的最佳语言,此时无声胜有声。
多少深情,多少酸楚,多少欢欣,多少爱恋……所有的这一切,只由两道目光在虚空中酝酿成一池吹皱的湖水。
天地之间一片安详,沸腾的大雪山又开始沉默,但此刻却被倾注无尽的生命力。
宝兴,不是很大也不是很繁华,地处偏远之地,虽有着山青水秀之妙,可惜文人骚客的脚都太过秀气,并没有多少人在此留下很有韵味的佳作。
邛崃山尾,岷江支流的上游,自有天地山川之灵气所聚。
邛崃山脉延绵千里,山势雄奇壮伟,使得宝兴交通不太便利,所以很少有人光顾这一不大的小镇,连一些山贼都知道这里的人穷,没有什么东西可抢,或许因为地处山中,狗很多,猎人很多,民风很强悍。
既为岷江支流,当然少不了有船,其实有船的人很少,船的造价很高,因此多用的是一种以山间轻木所扎的木筏,这种木筏很结实,也很简便易扎,可以载些山货到山外去换回各种所需的货物,也有一些轻便的竹筏,把粗粗的长竹锯断,刨去其皮,在每个竹节打一个小孔,在火中将竹梢熏弯,向中扬起一定的弧度,然后将这些干竹扎在一起,便成了一种很轻便的竹筏,所载货物也很多,每一根干竹至少可以载六十斤,而并排以木杠和山麻绳绑在一起,一张竹筏至少可以载一千多斤以上,只是干竹易碎,不适长途行走和在急流中行走,不过在山民之间用的却很多。
宝兴镇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行各业也略微具备雏形。
近来,宝兴小镇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外地的人经常出入小镇,而且愈来愈多的人都涌入了小镇。
小镇中的那些小得可怜的客栈,早就被挤得爆满,然后,有人出高价买下村民的茅草屋,暂作寄身之用,这样一来,那本在风雨之中显得破败不堪的小棚也变得走红起来,一个小草棚稍稍作一下修饰,便可以值上个十几两银子,这对那些很少摸过银子的山间乡民来说,简直像是在梦里一般不真实。
山村中的物源来之不易,因此,无论是食物,抑或是酒米之类,全都在一夜间暴涨,可是这些寄居的人物都似乎富得很,毫不在乎,而且似乎对山民们所讲的价格感到好笑,因为他们见到对方一脸得意之色和狡黠之态露出之后,才说出一个在他们眼中看来不屑一提的数目。
在宝兴这小镇之上,近一个月之前,便多了很多酒肆和酒棚,也多了几家很简陋却设计很典雅的客栈。
这里山岭起伏,到处都是古木丛生,要问最便宜的是什么东西,那便是木材和柴火。
而这家客栈依山而建,全以木结构,屋顶则以茅草覆盖,并没有砖墙之类,而是以木板为墙,没有过多的装饰,每间客房有八根主木,四根主木立定于房子四角,每一根主木之上都有两道深槽,是定住木板的槽,这一切设计都很精巧,木板全都是活动的,可以抽插入槽中,而几块长木板顺着这竖设的木槽定住方位,便成了一堵很好的墙,然后以一层木浆一刷,或是以布相挂则成了非常舒服的房子,再设计得典雅一些,便是挂上几幅画,将内部的环境布置好便可以用高价卖出或租出去。
做这些木屋的主人在两个多月前便开始在这里布置,这几十间房子只不过花了百多两银子的材料,而这建起来的房子工钱则是半分钱也不用给,因为这些房子在半年之后全归村民们所有,算是他们的工钱,当然这些是和当地土著首领说好的。
这客栈名为“天蓬分店”,自己带来的酿酒之物,在这里酿起酒来,而且有足够的人力运来山外的食物,同时向村民们大量购进山珍和猎物,制成精品美味,使得名声大震,几乎是日进斗金。
只要是在此喝过酒的人,便不会不赞酒的味道醇,因此,在这种大山之间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每一斤酒的价格便变得分外昂贵。
在各段路口,也有卖酒之人,那里只是搭上一个凉棚,挂一个酒旗,一间小茅棚便足够,当然,也卖各种下酒的食品,但是这种小小的酒肆,每日收入都极为可观。
在这“天蓬分店”之中的小二,有些是当地的土著,也有的却是中原人物,但打扮全都很朴实。
在这种地方住宿,花银子的人无一不是江湖中行走的老手,不少人是武林大人物,对任何事情都很多疑,而“天蓬分店”的老板似乎深明这一点,小店中的一切都做得那般坦白,自然,每一个人都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威胁,当然,谁都知道这“天蓬分店”的老板绝不简单,至少单凭这投机的眼力便不简单。
在这种群英聚集的地方,不会有人敢公然找客栈的麻烦,全因此行每个人都抱有自己的目的,绝不想节外生枝影响了正事,也便让“天蓬分店”在各种背景的抵触之下,生活得很好,因为,在这种地方,能吃到那种美味菜肴之处几乎只此一家而已……
雅天峰便在宝兴不远处,因此,宝兴便成了所有想捞一些油水之人的落脚之地。
江湖中的动乱在无形之中,竟全部聚在这小小的山镇之中。
表面上,这里的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就像雅天峰,但鼻子灵的人甚至可以在这种平静之中嗅到杀气,虽然说法有一些夸张,却似乎实情也差不多。
每一天,在这个小山镇之中,都可以闻到血腥味,死去的人总在某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被人发现,当然,这些人当中不会有当地的土著,那一切全与他们毫无关系,得罪了土著对谁都不好!
江湖各路人马都不断地向这里汇聚,也不断地在雅天峰上搜索,可是却并没有人能够找到那所谓的宝藏所在地。
杜刺仍未曾到来,杜明也未到,到的只是厉南星,可是他却像没事人一般在“天蓬分店”中住着,没有人见过他有任何行动,偶尔会见到他戴着斗篷在“天蓬分店”边的河中钓钓鱼,很悠闲,很自在,但有人却知道厉南星绝不会如此轻闲。
那是“毒尊”肖万邪,因为肖万邪本就在千方百计地躲开厉南星,而且被厉南星追踪了好久,虽然,他知道厉南星一般不会杀他,可是却因为他手中的那份藏宝图,使他绝对不可能安全,所以他要在杜刺与天玄赶到之前进入山区。
没有人愿意去面对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肖万邪也不想,厉南星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很少有人知道,因为到此为止,仍没有人胜过他,杜刺和杜明当然是未与他交过手,而花无愧也未曾把厉南星击败过,他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一切的玄机都是莫测的,因此,肖万邪宁肯去对付那些追踪而来的各路人马,也不愿与厉南星交锋,那样会没有一点机会。
“林兄弟,我们今天可真的是要庆祝庆祝了,老天爷待我们可真是不薄呀。”依那情朗欢笑道,一脸激动与兴奋的表情使雪原增色不少。
“我想不到居然仍能够活着见大家,这时候才知道生命是多么好,至少还有酒喝。”林峰举起碗一口饮尽欢颜笑道。
众人也不禁同时大笑起来。
“娟妹,来,你也来喝一口,为我的新生干杯。”林峰将自己的碗注满酒,一手搂住杜娟的小蛮腰,一手送过酒,深情地道。
杜娟白了林峰一眼,笑骂道:“新生还不是成了个酒鬼。”旋又“扑哧”一笑,接过林峰手中的酒喝下大半碗。
“好好,想不到三小姐的酒量也如此好。”冯过客附和笑道。
林峰哂然一笑,接过杜娟手中剩下的半碗酒,低头在那酡红的俏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在杜娟愕然娇羞之际,林峰大笑着把剩下的酒一口灌入喉中。
“杜娟,就有你这一句话,我以后戒酒,新生,就是要重新做人,我一定会让娟妹你满意为止。”林峰认真地道。
杜娟这才回过神来,无限窃喜地望了林峰一眼,神情娇羞无限地揽住林峰的腰,感激地道:“阿峰也不必如此,你不是说过不会喝酒的男人不能算是真男人吗?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不过在重要的场合下喝喝酒也没关系,何况你还答应了王老父子要去陪他们喝酒呢,可是不允许你喝醉,知道吗?”
林峰一声欢呼道:“娟妹万岁,我完全遵命,只要是娟妹的吩咐,我便照办不误。”
“哈哈……”众人立刻被林峰那古怪的表情逗得大笑不止,杜娟也禁不住莞尔主动地在林峰脸上亲了一口,只看得众人全都呆愣愣的,谁也想不到平时冷傲无比的杜娟此刻却如此温柔。
林峰也一呆,手很自然地把杜娟搂得更紧,扭头望了望一脸幸福温馨而娇羞的杜娟,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柔情,旋又回头望了望那仍然有些呆愣的众人,高声笑骂道:“看什么看?一群乡巴佬,没见过这样精彩的场面吗?”
众人望了望两人,不禁全都愕然笑起来,杜娟抬头望了望林峰那一本正经的脸色也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感到无限的甜蜜,因为她可以清楚地捕捉到林峰心内那奔涌的爱意,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刻起,她已经能够与林峰的心相互沟通,相互读懂对方,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灵感应。
“林兄弟,这一次真是让花无愧瞪大了一双狗眼都不敢相信了。”依那情朗欢笑道。
“是啊,想想教中的一大护法两大圣者都被你干掉了,花无愧肯定是食不甘味,江湖中人定是像看一只怪物一般看着你,谁也想不到他们不但没能要你的命,反而还使你体内的魔毒消失干净,真是苍天有眼。”冯过客兴高采烈地道。
林峰神色不禁有些黯然,苦涩地笑了笑道:“这一切只是由闻天熊一手操办,而范正忠对我也有知遇之恩,还有……唉,想到将要成为他们的生死大敌,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众人也不禁有些黯然,想到内堂里的一干熟识的生死兄弟,心头也有些不忍。
“阿峰,你可以去找雅兰圣姑谈一谈,或许她真的是不知情,这样不就可以避免你与内堂兄弟们的冲突吗?”杜娟善解人意地道。
林峰不禁愕然,惊慌地望了杜娟一眼,干笑道:“娟妹你全都知道了?”
杜娟巧笑道:“我当然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够瞒得住我呢?”
林峰定定地望着杜娟,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快的表情,心头一松,吁了口气,解释道:“我本来准备向你讲的,一直都没有机会。”
“雅兰圣姑若是喜欢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你呢?那便是证明我的眼光不错,对吗?不过若是你也喜欢她,那我可得考虑考虑啦。”杜娟煞有其事地认真道。
“啊!”林峰一惊,一脸苦相地低声道:“我以后会注意的,会注意的,只要有娟妹,我便心满意足了。”
“扑哧”,杜娟忍禁不住地笑了起来,霎时犹若百花齐绽,只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杜娟紧靠在林峰的肩上,喜道:“我知道那位雅兰圣姑很美,而对你又那么好,若是你不喜欢她,你便不是林峰了。不过有阿峰刚才那一句话,我便心满意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要你心中有我,便是偶尔越轨,也可以原谅。对吗?”说着仰起俏脸深情地望着林峰的眸子。
林峰心头一阵感动,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有些颤抖地感激道:“娟妹对我真好。”
杜娟微微一笑,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不要以为可以原谅便胡作非为呀,到时候挨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啊——”众人全都一惊,除林峰外,其他人一惊后,便爆出一阵大笑,惟林峰一脸苦相,但心中却充满了无限的温暖。
“你明白吗?”杜娟煞有其事地道。
“我明白了,我会牢记娟妹的教训,今后,今后……”说到这里,神色转为黯然,想到对雅兰的承诺,心头不禁多了几分酸楚,竟说不下去了。
杜娟神色微微一变,旋又理解道:“是我太自私了,你心中还是有雅兰圣姑,不能无情,对吗?”
林峰有些怆然地咬了咬牙,道:“我今后……”
杜娟忙伸出素手捂住林峰的嘴巴,把要说的话逼了回去,温柔地道:“阿峰,我明白你的心意,除雅兰圣姑之外,我不允许你再分心。一切话你都不用说了,我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也不是大度的人,阿峰明白我吗?”
林峰感动得眼中有些潮湿,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紧紧地搂着杜娟的纤腰,死劲地点点头。
杜娟露出欢喜的笑意,幸福地闭上眼,依偎在林峰的怀中。
林峰轻轻地移开杜娟那捂着嘴巴的玉手,温柔且无限深情地吻在杜娟的樱唇上。
“娘,那不是黑燕师妹吗?”杜威指着那大船上的人影惊异地道。
“这是青龙帮的人。”韩秀云淡淡地道。
“娘,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杜威问道。
“杜夫人,我想他们定也是去宝兴,不如我们顺便搭上他们的船一起去,这样一路上就省事多了。”皓月娇声提议道。
“对呀,娘,何况青龙帮与我们关系也不差,这一路上便省心多了,而且他们船大,又是水道上很有名的帮会,对这小小的泯江支流来说,只不过轻而易举,不是更好吗?”杜威附和道。
韩秀云沉吟了一声,点头道:“那好吧。”
皓月一脸兴奋地抢在杜威的前面,以略带稚气的口音高声喊道:“喂,船上可是青龙帮的朋友?”
行在河中船上的人全都一愣,向岸上凝目望来,黎黑燕一声欢呼,对掌舵之人呼道:“快靠岸,快靠岸。”
“什么事呀?黎姑娘?”龙佩从舱中钻出来疑问道。
“我师娘和师兄都在岸上,你看。”黎黑燕惊喜地向岸上一指,同时高呼道:“师娘,弟子黑燕向你问好了。”
韩秀云淡淡一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皓月却笑了起来,天真地道:“这位姐姐也像我一样。”
杜威却不禁失笑道:“我们师兄妹之中,她是最活泼最精灵古怪了。”
“啊,果然是杜夫人,快停船靠岸,快!”龙翔天也从舱中钻出来惊喜地道,同时也抱拳向韩秀云恭敬地道:“不知是杜夫人大驾,翔天失礼了。”
韩秀云忙遥遥回礼道:“龙帮主言重了,想来帮主是要去宝兴,我只是想顺道借船一游,因此打扰了龙帮主,有叨扰之处,还望龙帮主不介意。”
船上众人都不禁骇然,韩秀云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似是在每个人的耳边所说一般清楚,且只是随便说的,竟没有运功作势的迹象,这显示出韩秀云那高深莫测的功力。
“爹,杜夫人的功力好深。”龙佩禁不住道。
龙翔天脸上一片仰慕之色,却并不回答龙佩的话,反而向韩秀云愈显恭敬地道:“杜夫人太言重了,能得杜夫人光临我船,实在是我青龙帮之荣幸,这又怎能说是叨扰呢!”
黎黑燕心中却忐忑不安,神情中显得有些失望,因为她没有见到林峰那充满邪异魅力的身影。
船逐渐靠岸,“帮主,岸边水太浅,船靠不了岸。”那掌舵的弟子有些急虑地道。
岸上的韩秀云听得很清楚,不禁淡淡地笑了笑,道:“船就停在那里吧,不用靠岸了。”
龙翔天望了望那仍有接近二丈多宽的距离,脸色有些难堪地道:“还不放下小船快接杜夫人上船。”
韩秀云温柔地望了皓月一眼,见她一脸不屑之色,心神不由一动,淡淡地问道:“皓月能过去吗?”
杜威笑道:“这么宽,怎么行?”
皓月不屑地道:“大哥的轻功可以说是天下无双,这点宽度算得了什么!”
船上的人全都听得清楚明白,不由大感惊异地望了皓月一眼,只见她眉清目秀,一脸率真顽皮之气,脸上总挂着一丝自信而狡黠之色,却有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呵护之感,特别是眼角流露的不屑之色,使她的神情更显出一种清纯自然的天真之气,却想不到口气如此之大。
杜威不禁干笑道:“算是我说错,这里向皓月赔礼道歉,请大小姐原谅,包涵。”
“扑哧!”皓月禁不住笑了起来,娇声道:“算你识相,就饶了你这一次,下次可不准小看我啊,否则就罚你买十支冰糖葫芦给我。”
韩秀云不禁莞尔,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爱怜,望着一对可爱的人儿,太多的感慨却不知如此说出口。
船上众人更是大感惊异,没有人想到这小女孩居然敢对杜家小少爷如此无礼,更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出身。
“师娘,威师兄,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黎黑燕激动地道。
“姐姐,你难道比威哥哥还小吗?怎么还叫他师兄呢?”皓月不解地向黎黑燕问道。
黎黑燕俏脸一红,杜威却一脸得色地扫了皓月一眼。
龙佩也对这天真烂漫的小皓月产生了兴趣,不禁多望了她几眼,而皓月却毫无所惧地回望他,同时也报以甜甜的微笑。
皓月又恢复顽色地向杜威眨眨眼道:“威哥哥,咱们比比谁先到船上怎么样?”
杜威也被激出了顽皮之心,不禁望了望韩秀云,见她并没有反对,而皓月更一脸期盼之色,不禁点头笑道:“有何不可!”于是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皓月却狡黠地一笑,一夹马腹,马儿向河边急冲,一下子超过了杜威数步之遥。
杜威估不到皓月会如此来一手,急忙追赶。
“唏聿聿——”马儿一声嘶叫,急时地刹住,在地上拖起四道沟槽,而皓月的身影就因这一冲之力,从马背直飞而出。
皓月早有准备,竟在空中身子一扭,从腰间射出一道幻影,“啪”的一声缠住大船的桅杆,身上的黑得发亮的貂皮披风被风一吹,张开便像是一只大鸟一般轻巧地落在船板上,直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时候杜威的身形才刚刚落在船舷,却已比皓月晚了两步。
皓月收下那根黑漆漆的软索,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经意地向杜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一副娇憨无伦之态,直看得众人大为疼爱,众人仍无法看出皓月用的是什么身法,不过只凭这跃马的胆量和运力的灵活及手法的利落,便知道,她绝对不是好惹的主儿。
杜威嫩脸一红,怨道:“这怎么能算数!”
“哦,输了可不许赖账,这怎么不能够算数,难道我不是比你先上船吗?”皓月不依地道。
“可是,你却……这不公平。”杜威在众人面前输给一个比他更小的女孩,一时脸面上过不去,不服气地驳道。
皓月一声娇笑道:“你只是说比一比,又没说下马比,更没说不准用工具,只是说谁先到船上而已,因此,这只是讲求目的而不论手段的比赛,我只比你聪明一点点而已,因此我赢了,你难道也不服气?”
众人不禁愕然,更想不到这小姑娘人小小的,不仅武功出人意料,口齿之伶俐更出人意料,不由得全对她刮目相看,心中暗自猜测,这小姑娘到底是哪家的小孩。
杜威嫩脸通红,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不由得大感尴尬,却说不出话来,皓月向来是很会揣摩人的心意,哪有不明杜威心中的感受,不禁向众人傲然地望了一眼,浅笑着向杜威走过去,拉着杜威的手,温声软语地道:“威哥哥,我知道你武功比我好,若想赢你,自然要用计谋了,你是大男子汉自然不会介意了是吗?”说着,顽皮地向那想笑却憋得很苦的黎黑燕眨了眨眼睛。
黎黑燕这下可真的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杜威听皓月这么一说,大感有面子,立刻昂首挺胸大方地道:“我当然认输。”旋又转向黎黑燕疑问道:“大师妹,你笑什么?”
众人听这古怪的称呼,不禁大感好笑,惟黎黑燕立刻刹住笑声,应道:“我在笑这位妹妹好可爱。”
杜威立刻恢复本性地向皓月眨了眨眼睛,皓月却娇笑着向黎黑燕道:“这位姐姐也好美呀!”后又向龙佩促狭地问道:“这位英俊潇洒的哥哥,我说得对吗?”
黎黑燕先是心中一喜,后又一愣,估不到皓月会有此一问,不禁大为娇羞,狠狠地向皓月瞪了一眼,又白了龙佩一眼。
龙佩心中一喜,对皓月的好感不由得大增,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没有少男少女不喜欢人赞他英俊潇洒,美丽漂亮,特别是在自己的情人面前,龙佩不禁连连点头,却向黎黑燕偷望了一眼,刚好与她那眼神相撞,不禁连连回避。
皓月却娇笑不已,又向船上的众人望了一眼,知道龙翔天是一个重要人物,忙转头以天真的口气娇声道:“这位伯伯好威武呀!”
龙翔天一愕,却立时得意万分,右手一捋美髯,装作十分慈祥地微微一颔首,直看得杜威心中暗笑。
韩秀云此时也登上了船,三匹骏马也被拉上大船,众人立刻齐向她行礼,惟有皓月欢快无比,自行到船上四处看个不已,一副天真烂漫之色,便像是春天的小鸟,使船上的气氛变得无比活跃。
“师娘,三师叔他到汉源去找过你们,想不到却在这里遇上了你。”黎黑燕神情有些怪怪地道。
“哦,你三师叔现在在哪儿?我们没有遇到他,或许是错了道。”韩秀云淡淡地应道。
“杜夫人,请到舱内坐,不知夫人可曾用过午膳?我立刻吩咐下人去准备。”龙翔天客气地道。
“有劳龙帮主了。”韩秀云也客气地道。
“娄护法,快去为杜夫人准备一间客房。”旋又向杜威客气地道:“杜公子便和小儿挤上一挤如何?”
杜威望了望龙佩,露齿一笑道:“可以的。”
龙翔天又望了皓月一眼,以同样语气道:“那便请这位小姑娘与黎小姐一个房间如何?”
皓月一愣,望了黎黑燕一眼,欢声道:“那太好了,能和这美丽的姐姐住在一起定很舒服。”又抢上一步,一把抓住黎黑燕的玉手笑问道:“姐姐的名字一定也像姐姐的人一样美,能告诉我吗?”
黎黑燕简直被皓月几句话吹捧得不知所以,不禁开心地笑道:“小妹妹真乖,姐姐姓黎名叫黑燕,你叫什么名字呢?告诉姐姐好吗?”
皓月立刻露出认真地赞道:“黑燕,好美好活跃的名字呀,春天的燕子,燕子能自由自在地飞翔,总赶着百花齐放的时刻,这个名字真好,我的名字叫皓月。”
众人一听皓月的话不禁讶然,只几句话便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修养,小小的年龄,语出如珠,而且头头是道,同时每句话都似在捧人,却又理由充分,让人觉得事实的确如此一般,人说童言无忌,从小孩子口中所说出来,更会让人心里熨帖,自然对皓月呵护之情更甚。他们自然不知道皓月曾经做过四年的下人,对揣摩人的心意可以说已经是老手了,同时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小读书识字,又在周家庄陪过周家少爷读书,再加上林峰又不断为她灌输知识,此刻自然不同凡响。
“皓月,这个名字可好听呢!”黎黑燕禁不住赞道。
众人立刻陷入了思索之中,可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一个身份地位很高姓皓的人家。
“师娘,这是师父又收的弟子吗?”黎黑燕也禁不住向韩秀云问道。
韩秀云淡淡一笑道:“不,她的武功是阿峰所授,阿峰当她是亲妹妹一般看待。”
“林大哥!”黎黑燕禁不住一阵激动欢呼道,同时扭头专注地望了皓月一眼,却有说不出的喜悦和爱怜。
龙佩眼中闪出一丝嫉恨的厉芒,却是一闪即逝,不过却瞒不过韩秀云的眼睛。
“姐姐,你认识我大哥吗?”皓月扭头认真地问道。
黎黑燕禁不住伸手摸了摸皓月的头,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他救了我一命,对了,他会来宝兴吗?”
皓月神色一黯,道:“我大哥不会来的,他去了西域,可能会很长时间才能够回来。”说着竟敏感地向龙佩望了一眼,刚好捕捉到那种嫉恨交加的目光,心头立刻对龙佩的印象大打折扣。
黎黑燕神情中露出无比失望之色,有些泄气地扭头朝向奔涌的江水。
“魔鹰林峰,真难想象,我倒真希望能早见到他,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中,成为江湖顶尖人物。”龙翔天感叹道。
韩秀云眼中有些讶然的神色,惊疑地问道:“魔鹰林峰,怎么是这种称呼呢?”
“魔鹰,哈,这个外号好,不知道是谁起的呢?”皓月欢快地道。
龙翔天干笑着望了三人一眼,道:“这是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的名字,至于谁起的,便不知道。”
韩秀云淡淡一笑,眼中充满了温柔而慈祥之色地道:“龙帮主见了他,定不会认为传闻有虚,天妖教中的天地两大圣者魏符山和张汉成也无法斗过他,而且死于荒野,这些都是我所亲见的。”旋又转为黯然道:“只是不知何时才能重见他。”
龙翔天和所有船上的人都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合不拢,有些惊疑自己的耳朵。
“魏符山、张汉成都死在他的手中?”娄钟有些不敢相信地惊疑问道。
皓月不屑地望了他一眼,抢着道:“这还会有假吗?难道你以为夫人是说谎的人吗?”
娄钟脸色一阵难堪,却忙解释道:“自然不是,自然不是,只是在四个月前我和他交过手,他的武功虽是高手,却仍难以达到魏符山那种境界,或可与天妖教的六大魔尊相比,短短的四个月之中,怎么可能增长得这样快呢?”
“哦,你和我大哥交过手,那你的功夫定很厉害喽?”皓月悠然道。
娄钟一愣,想不到皓月乖巧起来可以让人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而闹起来,词锋却如此之利,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说。
“皓月,不得无礼。”韩秀云叱道。
皓月乖巧地望了韩秀云一眼,又向黎黑燕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才改变态度,变得无比柔顺地走上去拉着娄钟的手,温言道:“皓月知道这位伯伯是个诚实君子,肯定是和我大哥之间有一些误会,刚才是皓月不对,望伯伯别怪。”
众人想不到皓月竟露上这样一手,又感好笑,又感到这个皓月真正的不简单,单凭这一手就会把人弄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为她出力。
娄钟被她这样忽硬忽软的神态弄得心中感慨不已,几乎都愿意把心也掏给这可爱的小女孩,只恨自己未能生出这样可爱的孩子,霎时所有的男子都被皓月的娇憨激起了心底那潜藏的父兄的慈爱。
船上的气氛立刻变得无比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