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日月神教
上官红叫柳天赐在外看着,和绿鹗走进茅棚,茅棚里还有干草,于是三下两下就把草铺匀,坐在地上,绿鹗和上官红相识不久,一个女孩家忸怩半天才解开上衣,小声说:“姐姐,把剑给我。”接过上官红的宝剑,惊叹一声:“真是一把好剑。”咬着牙关用剑在胸前黑手印处一点,刺了一道小口,上官红用手掌抵在她背部,催动内力。上官红自从学了“美姬剑法”十四式,同时练了美姬派的内功心法,身上的内力可以与柳天赐相提并论而藐视武林,不一会儿,从伤口滴出乌黑的血,慢慢地绿鹗胸前的黑手印变成了乌紫,又变成了青紫色、紫色,眼见毒就要全部逼出来,突然,谢远华的蓬头钻到里面,上官红和绿鹗尖叫一声,但正在头口上,又不能分心,只好依旧坐着,上官红催运内力,想尽快把毒全部逼出来,耳朵只听见“扑通”一声,上官红知道不速之客已被柳天赐打倒。
谢远华精灵古怪,使袁苍海大出洋相,袁苍海心里大为恼火,掉转马头,冲到草棚前,见谢远华打着赤膊,衣服摆在右手,罩着木棍,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又感到甚是奇怪,大叫道:“谢六指,你又在搞什么鬼!”说着挥动鱼竿向谢远华钩去。
谢远华急骂道:“袁红毛鬼,你这算什么,老子躺在地上,有种让老子站起来!”嘴上叫骂,身子急忙就地十八滚,又滚到茅棚里。
柳天赐一瞧谢远华左手果然有六根手指,袁苍海长着一头的红发。
袁苍海见谢远华滚到茅棚里,鱼竿一晃,银钩一甩却钩在搭茅棚的木棍上,手一带,“轰”把茅棚给拉垮了,袁苍海连连失手,又气又怒,手一抖,银钩收回来,用竿尖向茅草里扎去。
突然,一个少女冲天而起,姿势却是美妙至极,带起草絮飞舞,如天女散花,跟着一道柔柔的蓝光一闪,袁苍海的“璇玑穴”一麻,拿着钓竿的刺向茅棚姿势被定着,只有眼珠一转一转地,心想:怎么会出来这么个如此优美身材的少女!
上官红正好把绿鹗身上的毒逼出来,替绿鹗穿好衣服,听到外面马声嘶嘶,吵吵闹闹,正要和绿鹗冲出来,谁知瓜棚又倒了下来,于是,一招“无可奈何”辨风寻声刺了袁苍海“璇玑穴”。
毒虽然完全被逼出来,但身体还很虚弱,绿鹗爬出来叫道:“姐姐,把他眼睛剜下来。”她一下子没看清楚,以为是袁苍海窜到瓜棚里看到了她没穿上衣,又羞又气,恨不得把他眼睛剜下来,可一看,见十来个黑衣大汉已把三人围在中间,又叫道:“姐姐,小心!”
“日月神教”“黑虎堂”众舵主见堂主鱼竿刺向茅棚中不动,知道穴已被点,于是一围而上,日月神教各堂主都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连各分舵的舵主也都不是泛泛之辈,至少都是在江湖上叫得响的人,虽然堂主被一个凌空而起的老妇一招就制,简直是不可思议,但还是镇定自若,围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女,穿着老妇的衣服,不由围着都怔住了。
其中一个穿着黑袍、袖子上各绣着“日”“月”两字、蓄着长须老成持重的老头拿着一根三节棍,上前一步说:“请问老……小……是丐帮什么人?”上官红的穿着和相貌使他不知怎样称呼才妥。
上官红俏脸一冷,并不回答黑袍老者的问话,她觉得很厌烦,天下男人除柳天赐外看到她都是一惊一乍的,好像从来没看到女人似的,对柳天赐笑道:“走,我们走!”
谢远华光着膊子从茅草中钻出来,大叫道:“别走,你们得告诉我韩帮主在哪里?”日月神教黑袍的分舵主听说韩帮主在这里,都后退一步一愣,紧张兮兮地游目四顾。
绿鹗看到谢远华钻出来,气正没处发,身子一欺,一耳光向谢远华的脸上掴去,虽然身体虚弱,力道不足,但这一掌却很刁钻,谢远华只见绿鹗人影晃动,手掌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向自己脸上拍去,大惊,连忙收腹举掌上封,他这一收腹,裤子就掉下来了,又连忙双手抓住裤子,只听见“啪啪啪……”五声脆响,谢远华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五耳光。
众舵主看得眼花缭乱,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充满稚气的少女,轻功手法这般了得、快捷,谢远华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双手提着裤子,绿鹗似乎不解恨,但又怕他裤子真的掉下,只好怒说道:“老色鬼,下次再让我看到非剜掉你的狗眼。”
谢远华在丐帮是八袋长老,德高望重,谁敢骂他“老色鬼”、“狗眼”,怒道:“你这是谁家的女孩子,这般没教养!”
绿鹗急上一步,要打谢远华,但还是停下来,骂道:“谁没教养?你这兔崽子看老娘……”绿鹗脸一红没骂下去,众人脸上不觉一愕,心想:这姑娘也太没大没小,人家再怎么不是,毕竟年纪比你大一大把,居然骂出什么“兔崽子”、“老娘”,绿鹗可没这种感觉,自从和“无影怪”生活在一起,从来没什么尊老爱幼的观念。
柳天赐虽然和“丐圣”只今天早上一面之交,还被他数落一顿,但觉得两人脾气挺投缘的,心中对韩丐天印象特别好,而谢远华是丐帮的八袋长老,觉得也有点过意不去,就说:“绿鹗,算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绿鹗见柳天赐一说,微微翘起鼻子“哼”了一声,走过来,经过袁苍海身边,拍了一下袁苍海的头说:“还有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突然身影一晃,向蓄着长须的老者肩上抓去,老者没想到绿鹗无缘无故向他下手,仓促中只好头一低,三节棍向绿鹗两肋挑去,谁知绿鹗伸手抓肩是一个虚招,双手一缩,在棍头上一点,身子借势一跃,脚一勾,竟把老者钩下马来。绿鹗是在空中一气呵成完成这一套动作,身子一落,稳稳的骑在马上,两腿一夹,冲了出去,叫道:“黑虎哥,姐姐,走哇!”原来是抢马的。
柳天赐和上官红相视一笑,心想:真是一个“无影小怪”,用脚在马肚子上一磕,跟了出去,众舵主见三人武功怪怪的,反正又没怎么对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主动让两人走出去。
其实若论人数讲,丐帮应是最大的帮派,丐帮子弟遍及中原的每一村镇,但由于人员分散,力量不集中,除了几大长老,其它的弟子在江湖上倒名不见经传,所以人们习惯把日月神教称作天下第一教。
谢长老是在杭州接到丐帮弟子的传讯,说韩帮主要在十一月十日在湖北襄樊召开全丐帮大会,谢长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因为自从韩帮主任丐帮第九代帮主以来,凭他卓绝的武功和义薄云天的豪迈,将丐帮整顿得好生兴旺,帮里从没出什么大事,所以很少聚会,更何况全丐帮的聚会,谢长老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非同小可的大事,就马不停蹄从杭州赶向湖北,没想到刚准备过九江渡口,就碰到日月神教“黑虎堂”堂主袁苍海带着手下十一分舵主不问青红皂白杀过来。
丐帮帮主韩丐天和日月神教教主向天鹏本是英雄惜英雄,两人的交情在江湖上是众所周知的,连丐帮的几大长老和日月神教的阴阳天地护法及六位堂主交情都不浅,袁苍海和谢远华两人以前还经常在一起喝酒猜拳,切磋武功,彼此称兄道弟,谢远华怎么也没想到袁苍海突然对自己动武,并且招招致命,似乎要置他于死地,不由大怒就厮杀起来,但谢远华还是不能招架日月神教的围攻,只好纵马逃跑。
哪知袁苍海大有赶尽杀绝之意,一路拼命追过来,谢远华经过柳天赐身边,突然看到帮主的紫葫芦吊在马鞍边,顿时心中大喜,以为帮主就在左近,谁知被三个青年后生搞得老脸丢尽,只能提着裤子愣愣地站着。
见柳天赐三人要走,心想:帮主的紫葫芦可是丐帮的信物,见葫芦如见帮主,不管是敌是友,这三人肯定与帮主有关系,一定要搞清楚,怎能让他走,想着就提着裤子飞身一纵,向柳天赐后面马屁股落下去。
柳天赐似乎早就想到谢远华这一着,只要回身一掌就可以把谢远华逼退,但他不仅没有阻拦,反而将身子向前挪了挪,谢远华刚好落在他后背坐着,柳天赐一提缰绳,哈哈大笑纵马向前冲去。
“黑虎堂”的分舵主见目标被带走,大惊,不顾一切的催马拦截,十人将马头一拨,从两边向柳天赐斜冲过去,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大汉骑术高明,几乎用脚勾住马鞍,身子前倾想把谢远华从马后拉下来。
柳天赐纵声长笑,一招“天魔出世”两手向后分击,只见伸手抓的两个黑袍壮汉身体直飞出去,将后面追来的人四五个撞落马下,十人感到骇异,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世外高人,内力如此霸道的青年,剩下的三四个人骑在马上竟不敢追去。
绿鹗骑马站在远处,拍掌大笑道:“黑虎哥,你的那帮什么堂主、舵主也真该教训教训,如此目无尊长,敢与柳教主相抗衡,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谢远华坐在柳天赐身后,感觉到柳天赐两股内力如排山倒海之势,感到震惊不已,这等内力除了帮主和向天鹏,他还想不出江湖上谁有这股内力,而更使他咋舌的是柳天赐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武林后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远华听到绿鹗一叫“柳教主”心里一凛,原来这坐在马前的小伙子就是日月神教的第二任教主——柳天赐。
丐帮在武林中消息传递最快,因为丐帮子弟遍及神州每一角落,江湖上不管哪个地方,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甚至发生芝麻绿豆的小事,都有各地的丐帮子弟传上来。
谢远华早就听说武林出了一个新人后辈柳天赐,在天香山庄出尽了风头,被日月神教教主向天鹏立为第二代教主而轰动武林,后来又攻武当派,接纳“九龙帮”帮主阮星霸为日月神教“九龙堂”堂主,并收编了“西天五杀”、“南海六魔”……等许多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魔头,他简直不敢相信,因为日月神教教主向天鹏是豪气干云的大丈夫,在江湖上是有口皆碑的,怎么会有如此异端的行为呢?后来有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既成事实了,说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第二任教主柳天赐逆天而行,说向天鹏一生中惟一的大错事,就是选了武功高而品性低劣、为害武林的柳天赐作了教主,于是柳天赐成了武林中最大的一个魔头!谢远华估计这次丐帮大会肯定与此事有关。
谢远华想到这里,不由背心冒出冷汗,心想:日月神教大肆杀戳武林,是不是帮主遭暗算了,可这个作为教主的柳天赐与堂主红毛鬼似乎并不认识,难道两人在作戏,可他又让自己坐在他后面,力克“黑虎堂”舵主,谢远华坐在后面心潮起伏,搞不清楚柳天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柳天赐一勒马头,朗声说道:“各位前辈,在下柳天赐,望你们看我一个薄面,放掉这位丐帮前辈,因为韩帮主对我柳天赐的朋友有救命之恩。”
众舵主一听,这小子武功倒是登峰造极,可说话没头没脑,谁不好冒充,冒充日月神教的现任教主柳天赐,柳教主刚到日月神教,准备过几天就要开坛奠位,还传令“黑虎堂”在九江待命,一定要杀掉丐帮八袋长老谢远华,并且吩咐其他几位堂主,分别在各地捕杀丐帮其它的几位长老,当时堂主袁苍海也是感到莫名惊诧,抛开自己和谢远华的私人交情不说,教主向大哥和韩丐天如何地过命的交情,丐帮和日月神教向来友好,但日月神教只要教主下令,属下只有绝对服从,不然的话,那就犯了最大的“违令抗教”的罪名,原来向大哥还征求教里兄弟的意见,有什么不妥,吴大哥还能拍起桌子与之争理。
这一次日月神教传了“玄铁蝴蝶令”命各地堂主捕杀丐帮的几大长老,并将人头带到日月神教总坛,共拜“柳天赐”为第二代日月神教教主,现在又冒出一个柳天赐,怎叫人不呆若木鸡。
柳天赐见众舵主骑在马上,或站在地上齐望着他,眼里满是不相信,跃跃欲试的样子,只见年长蓄着长须被绿鹗拉下马的老者走上前说:“敢问少侠怎么称呼?”
绿鹗在一旁叫道:“称呼你个头哇,他就是你们日月神教的教主柳天赐,你们这群笨蛋,睁眼瞎,见到真的教主不拜,把假的狗屁向天鹏和……什么鬼人称作教主,真是可笑!”
众舵主见她说向大哥是“狗屁向天鹏”,一齐向她怒目而视,绿鹗头一侧扮个鬼脸,年长的老舵主依然不愠不火地说道:“既然少侠说自己是柳天赐,我听说向大哥在天香山庄已将教主的碧玉环和蝴蝶令传给了你,只要少侠能拿出来我们谁还敢犯上作乱。”老舵主并不理会绿鹗,知道和她说不清楚,还不知道她后面还有多难听的话。
果然,绿鹗在一旁叫道:“死老鬼,看你妈个头,黑虎哥的包袱被人偷走了,什么臭教主服、碧什么鸟环都被人偷走,拿出来看你个头,我黑虎哥胸……”绿鹗本想说胸前有个印,因为她看到吴浩一看到柳天赐胸前的蝴蝶印,马上就跪下来口称教主,心想:这个印肯定不简单,但又想到柳大哥胸前的印,自己一个姑娘家怎么知道,不由脸一红没有说出来。
日月神教在江湖赫赫有名,教主在江湖的地位极尊,向天鹏用一块玄铁做了一枚栩栩如生的蝴蝶令,作为日月神教的信物,并且规定以后选定了第二教主,就用玄铁蝴蝶令印在这教主的胸口,作为教主的标志,这些都成了日月神教老幼皆知的共识,所以吴浩在地牢里见了柳天赐胸口的“玄铁蝴蝶令”如见教主,纳头便拜。
但柳天赐觉得身上的“蝴蝶印”是假的向天鹏所烫来的也不光明正大,心想绿鹗的嘴巴也太快了,肃然说道:“众位舵主,我在这里不想多解释,这样,我和袁堂主比试,如果袁堂主能和我接下三招,这位谢长老就让你们带走,如果不能接我三招,我就要把谢长老带走,烦请这位舵主解开袁堂主的穴道。”
众舵主这才想到堂主还被定在一边,拿着鱼竿,年长蓄须的舵主伸手向袁苍海后背一拍,可袁苍海还是站在那里,舵主大奇,连拍几下,还是没解开,没想到那女娃点穴身法这般古怪。
原来美姬谷主在创造这美姬剑法有“无情剑”和“有情剑”,其中“无情剑”七式是从人的前面由下要上逆经点穴,而上官红就是用“无情剑”第三式“无可奈何”点了袁苍海的璇玑穴,舵主又怎能解开?只好望着柳天赐。
上官红从身边捡起一根芭茅干,手一甩,芭茅干向袁苍海后背“背风穴”射出。
袁苍海穴道被解,鱼竿一横喝道:“这位少侠说话可算得了数!”强中带气。
在日月神教众位堂主中,袁苍海功力稍差一点,但所使兵器怪异,手里拿的钓竿是一根千年古竹,竿身软但却异常坚韧,不管多锋利的刀剑,不能斩断,银丝带钩,舞起来收发自如,既可远攻又可近打,颇有威力,为人谨慎,叫他捕杀好友谢远华,心里实在也甚是不解,但既然教主下令,天皇老子都要杀。
谁知后来被上官红一招制敌,虽然身子不能动,但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他倒全知道,见绿鹗飞身一跃将九江分舵的舵主张青松给拉下马来,心想:原来是“无影怪”的女儿,怪不得脾气这般古怪,会“登天幻影”轻功,这个女孩倒不好惹,因为“无影怪”怪就怪在他不讲情理,现在在江湖上四处找他女儿,成天这个帮那个派的查找,只要听到哪个说他女儿一个不字,马上怪眼一翻和你干上。
袁苍海本是分驻浙江和江西及安徽的堂主,吴浩因犯上作乱,已被革职,叫他暂时接替吴浩之职,又说丐帮八袋长老谢远华已到九江,命袁苍海将其阻杀在九江。
“白象堂”堂主吴浩脾气火爆耿直,在日月神教普遍得到尊敬,但袁苍海觉得他说话太直,跟他闹翻了几次,虽然吴浩不记仇,但袁苍海为人缜密,故很少与之来往,早在袁苍海的意料之中,但没想到已构成日月神教犯上作乱的死罪,心想:真是枪打出头鸟!
后又见柳天赐将其他十个舵主用劲风扫于马下,自己虽然站在一边,还能感到这股排山倒海的内力,不觉凛然,这小子之内力已可傲视天下武林了,听柳天赐说了三招之赌,心里想:这小伙子不知哪里得此奇缘,一身内力已独步武林,甚是厉害,但也未免太夸海口,想我袁苍海在江湖上争得“千年钓客”的名头也不是浪得虚名,连三招都不能接,那还有什么话说!
柳天赐哈哈大笑道:“我柳天赐虽然江湖一浪子,但大丈夫说话还是算个数的!”
袁苍海鱼竿一抖,银钩带线向柳天赐缠来,跟着竿身一挺向柳天赐刺来。
柳天赐人还在马上,手在谢远华肩上一按,身形暴起,迎着丝线,不躲不避,银线已将他圈了几匝,张嘴一咬,将鱼钩咬在嘴中,身子随着袁苍海一带,在空中转了几圈向袁苍海扑去,袁苍海的鱼竿已直刺过来,柳天赐伸手一探,抓住鱼竿前端,叫道:“第一招。”
袁苍海大惊,手腕一抖,鱼竿收刺为扫,柳天赐一抓丝线,身子一带,竟牵住了竿头,将丝一收,又抓住了竿头,人身在鱼竿上一滚,缠在身上的丝线放开,双掌一错向袁苍海的天灵拍去,叫道:“第二招。”
袁苍海连忙手一松,鱼竿已脱手,躬身一掠,双掌平推,“轰”的一声,硬生生的接了柳天赐一掌,“叭”的一声,袁苍海的身子已震飞五丈之外,摔在地上,柳天赐叫道:“第三招。”
袁苍海知道柳天赐还没使出全部内力,不然早将自己全身经脉震断,只感到心口有点闷,并无大碍,头上红发散乱,神情甚是狼狈,知道与柳天赐功力相差太远,爬起身来双腿一跪道:“向大哥,兄弟不能完成任务,苍海向你谢罪。”说完举掌向天灵盖拍去。
众人“啊”的惊叫一声,柳天赐没想到袁苍海这么硬气,赶紧欺身而上,双手暴长,想架住袁苍海下拍双手,谁知,袁苍海双手疾伸,抓住了柳天赐胸前的衣服,这一变化太突然了,来得没有一点征兆,柳天赐只好含气于胸,双手平胸推出,只听见“轰”的一声,袁苍海已跌出七八丈开外,口吐鲜血,仰躺在地。
柳天赐情急之中已使出七八成内力,但胸前的衣服也被撕开,心里甚是懊恼,走过去扶起袁苍海,袁苍海一把抓住柳天赐的双臂说:
“教主,我们日月……神教……是不是……遭人利用?”说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柳天赐赶快用手抵着他的背,一股强大的内力汇入袁苍海的体内。
众舵主见堂主在三招之内丢了鱼竿跌倒在地,都感到柳天赐的武功已是匪夷所思,难以望其项背,可又见堂主被他打得口吐鲜血,于是就奋不顾身地围杀过去,袁苍海大叫喝道:“不得无礼,快来参见教主!”
众舵主以为堂主被打昏了头,站在那里惊疑不动。
袁苍海挣扎着坐直了身子吼道:“你们这些混蛋,还不过来参见教主!”然后一转身,纳头便拜,说道:“属下袁苍海参见教主。”众舵主这才看到柳天赐敞开的胸口赫然有一枚日月神教教主的“蝴蝶令”,跟着一齐跪下,齐呼:“万死不辞,振我神教,一统武林,四海归心。”
袁苍海在日月神教一向颇工心计,他听见绿鹗在一旁叫柳天赐,心想这里肯定事出有因,再加上听江湖传闻,向大哥所命的第二任日月神教教主柳天赐内功已是盖过神功,所以就作状自毙,柳天赐上前去救,就拼命撕开了柳天赐胸口,见了“玄铁蝴蝶令”才相信绿鹗的话不假,他在心里想:向大哥所选的接任人,既然事先没跟大家商量,说明这个人肯定是武功奇高、义薄云天的人中之龙。柳天赐所露的一手惊世骇俗的内功使他折服,更重要的是不计前嫌,用内力为自己疗伤,更加心服,以前的种种忧虑得到证实,说明日月神教已遭人利用。
其实他只想对了后一半,日月神教已遭人利用,但上官雄传位给柳天赐并不是看他义薄云天而是发现柳天赐武功太高,将来会危及自己的大业,因此就使了一招“借刀杀人”之计,这其中所有的阴谋,柳天赐现已基本理出了一个头绪,但上官雄所造成的局面已非柳天赐所能控制,因为江湖上黑道魔头已控制在阮星霸手里,到处追杀柳天赐,武林正道因柳天赐杀戳武林激起公愤,正联络武林各名门正派的力量围杀日月神教及柳天赐,柳天赐成了武林中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柳天赐很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知道制止这场武林浩劫已任重而道远,因为他的对手太狡猾,太阴险,但不管怎样他也要走下去!
众人到现在才明白袁苍海的良苦用心,感叹不已。
事到如今,柳天赐抱着袁苍海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各位舵主,我柳天赐自忖才德不全,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前辈。现在我们必须马上治好袁堂主的内伤,然后再赶回日月神教,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更残酷的血战。”柳天赐觉得此时此刻也解释不清。
谢远华裸着膊子坐在柳天赐的马上,看到柳天赐和袁苍海打打杀杀,袁苍海身负重伤而吐血,一方面为柳天赐盖世神功而喝彩,一方面又痛惜袁苍海,自己与这个红毛鬼子并没什么深仇大恨,不由担忧不已,后见他们又以教主和属下相称,才知道这个青年后辈就是双手屠满武林正道人物鲜血的魔头——日月神教第二任教主柳天赐,心想这下可死定了,不假思索,在马屁股上猛抽一棍,马一吃痛,撒开四蹄向前冲去。
绿鹗一带马头,斜冲而出,想拦住谢远华,谢远华高声叫道:“‘无影老怪’你女儿在这里!”绿鹗一愕,她最怕被爹爹抓到飞来峰去,略一停顿,谢远华已冲出三丈之外。
上官红嫣然一笑道:“妹子,他可是你韩叔叔的人,也是你黑虎哥的属下袁堂主的好朋友,就让他去吧!”
绿鹗嘴一撇,红着脸说道:“可他……下流!”
袁苍海听上官红这么一听,凄然一笑道:“我袁苍海这次可真是大错而特错!”然后长叹一声说道:“我日月神教何去何从将来就全靠柳教主了!”
一行人骑着马踏着暮色,向九江码头走去。
在九江渡口,一行人吃了饭,九江分舵的舵主张青松叫来小二说:“小二,去给我们找一只大渡船来,我们包下来,今晚过江。”小二应了一声“好咧”,拿着银子颠颠地去了。
不一会儿领来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赤胴色的船家说道:“客官,这位鲁水清可是我们九江渡口最好的一个船手,今晚风大天寒,其他船家都不愿过去,你看这银子是不是……”张青松加了一两银子说道:“只要能平稳过江,银子倒无所谓。”
柳天赐手一拱说道:“谢谢众舵主相送!”
四人上了小船,袁苍海身子一侧,差点倒在水里,柳天赐伸手一扶,袁苍海附在柳天赐耳朵说:“柳教主,这个船家所使的舵橹是两把铁橹。”柳天赐也跟着步子踉跄一下,看似托袁苍海,袁苍海又说:“你看他双手白皙,绝对不是一个长年淋风吹雨的船家。”
柳天赐心想:袁大哥比吴大哥倒细心多了,说道:“不要紧,看招接招。”
绿鹗不见柳天赐跟来,往后一看,见柳天赐差点跌倒,惊叫道:“黑虎哥,小心!”
上官红笑道:“你黑虎哥没事,你可要担心自己。”
绿鹗脸一红道:“我是替姐姐担心,黑虎哥脚本来还没恢复,要把脚扭了,姐姐不心痛死了才怪。”
袁苍海笑道:“唉,就是没人心疼我这老头子。”说着和柳天赐携手走进船舱,四匹马放在后舱,船家一扯风帆,竹篙一点,小船乘着夜色向江中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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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长江的枯水期,江面显得比较窄,北风呼啸,船帆涨得满满的,小船缓缓地向江心驶去……
柳天赐闭着眼睛坐在船舱里,两只耳朵凝视听着,哪怕一个极细小的声音。船已驶到江心了,柳天赐听见满脸横肉的船家,用船橹在船舷上“呜呜呜”敲了三下,果然是两把铁橹。
柳天赐惊叫一声:“不好!”船舱自中间裂开,满脸横肉的船家收起两支铁橹从船尾纵身向江里跳去。
说时迟,去时快,只见银线间,袁苍海手一带已将船家带过来,半空中船家操起两根铁橹向下砸来,挟着一股劲风,力道确是不小。
船舱从中间裂开,江水从中上涌,四个人和四匹马全部掉进江里,袁苍海没想到船家有诈,船舱里的夹层还藏着两个人,一听到船家传来的信号,知道船已到江心,于是打开机关,船舱从中间裂开。
上官红自小在北方长在,根本不识水性,绿鹗和袁苍海水性又不大好,再加上冬天夜里的江水冰寒刺骨,只有柳天赐一掉进水里,身体周围马上被一层气泡包围,水自然被挡在身体之外,站在江水中如履平地,行动自如。上官红虽然听了他讲以前吞了七彩神珠,但见江水在他面前自动分开,还是感到惊异无比,绿鹗和袁苍海更是瞠目结舌。
这时,柳天赐看到船家两支铁橹凌空向袁苍海劈下,另外两个躲在船甲板的老者一个拿着剑,另一拿着刀,水性极好,踩着水向绿鹗和上官红刺去。
柳天赐大急,向上凌空一拳,全力出击,这一拳何等威力,只见满脸横肉的船家,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飞向黑色的夜空中,好久才听见“叭”的一声巨响,掉进江里,想必已是五脏震裂而死。
柳天赐劲力向上冲,人已沉入江底下,凭方向判断伸手一抓,抓住两个老者的脚拉入江底,两个老者深识水性,顺手一带将绿鹗和上官红拖入水中。
上官红虽然不识水性,但内功了得,闭气几个时辰没事,绿鹗内功较差,又想张嘴大喊,一拉到水里就“咕咕”喝了几口水,手舞足蹈。
柳天赐大感为难,因为两个老者甚是狡猾,两人拖着绿鹗和上官红分别向两边跑去,不知向哪个追去,忽见拉着上官红的老者向江底沉去,冒出一股血腥味,见上官红抱着一块石头在江底走,柳天赐心一放宽,向绿鹗追去。柳天赐伸掌向老者后背拍去,老者忽然将绿鹗向后一拉,柳天赐只好收掌,变掌为爪向前抓去,一下子抓住了绿鹗的胸脯,绿鹗大急,往后一缩,柳天赐赶快撒手,谁知老者竟扔下绿鹗拼命的向他撞来,柳天赐一看,一条大鱼搅动着巨大的水花向这边游过来,这条大鱼足有四五百斤,四五米长,像一条大船。
这是生长在长江中最大的食人豚鲸,江边的人称它为“水怪”,有的能掀翻一只大船,老者正挟着绿鹗向前跑,见水怪对面游来,吓得半死,不顾一切扔下绿鹗向柳天赐游来,“水怪”本来是想见柳天赐,在它眼里,柳天赐就是它的同伴,见绿鹗和老者在前面碍手碍脚,张开巨口,竟把两人喝下去了。
“水怪”游到柳天赐身边摇头摆尾,柳天赐拍拍它的头,本也麻烦,不知绿鹗是死是活,但此时也无计可施,领着“水怪”向上官红走去,上官红抱着石头闭气而行,感觉到有一阵水浪推来,不竟向前倒去,柳天赐伸手一扶,上官红在水底根本看不见,赶紧从后背拔剑,柳天赐偎在她耳边叫道:“姐姐,是我。”上官红心里大喜,任柳天赐牵着手搂进怀里,柳天赐抱着上官红骑着“水怪”浮出水面。
袁苍海突然见五人一齐沉入江里,整个江面只剩下他一个人,水冷得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直发毛,忽然看到离自己不远有匹马正向对岸游去,连忙手一抖,将鱼钩刷了过去,鱼钩钩在马背的葫芦上,拉着丝线游过去,觉得人轻松多了,趴到马背坐起来,在江面上四处寻找。
忽见江面“哗”的一声巨响,裂开一条大缝露出小山脊,吓了他一跳,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大鱼的背,教主和上官红坐在鱼背上,大喜叫道:“教主,袁苍海在这里。”
马见到江面突然冒出一只“水怪”吓得赶快向下逃走去,袁苍海一带马头,那马岂肯停下,拼命向下游逃去,袁苍海一解,解下马上的葫芦,骑在葫芦上,鱼竿一抖,鱼钩飞出钩在“水怪”的背上,“水怪”吃痛,身子一颤,差点把柳天赐与上官红甩下来。
柳天赐拍了拍水怪的头,“水怪”得到了安慰,边摇头摆尾向对岸游去,袁苍海拉着鱼竿坐在葫芦上,觉得像一艘快船向对岸游去,眨眼已游到对岸,带动江水像海潮一样向对岸上涌去。
柳天赐抱起上官红飞身一跃,人已上岸,袁苍海还在江中叫道:“教主,还有我哩。”柳天赐放下上官红,又纵身一跃,跃上鱼背,取出鱼钩一拉,将袁苍海拉到岸上,一纵也上了岸来,柳天赐叫道:“不要把韩帮主的紫葫芦丢了。”袁苍海“刷”地一下把葫芦钩上来。
上官红和袁苍海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绿鹗呢?”
柳天赐从地上捡起一根草茎,走到江中,摸了摸鱼怪的头,“水怪”高兴地用头擦了擦柳天赐,柳天赐用草茎掏了掏水怪的上颚,“水怪”突然身子一颤,一股水柱从嘴里喷出来。
只见水柱中夹着两个人影像炮弹一样射出来,“水怪”受到柳天赐的搔痒,一个喷涕把吞在肚子里的绿鹗和老者喷了出来,柳天赐辨不清哪个是绿鹗,双手一抄把两人都接住,放在地上。
上官红和袁苍海被这一景象看呆了,“水怪”一摆尾巴,向江中游去,像一座移动的小山。
绿鹗和老者都已昏了过去。
上官红在绿鹗的胸部压了压,绿鹗吐出了许多水,悠悠醒转,四人在江边燃起一堆篝火,也许由于火的温暖,绿鹗睁开了眼睛说道:“黑虎哥,怎么这么漆黑漆黑的。”
绿鹗被老者抓到水下,被几口江水呛着,见柳天赐来救自己心里大喜,谁知被一股巨大的吸力一吸,仿佛掉进了一个黑洞,然后就人事不醒,以为再也见不到柳天赐,现在看到柳天赐就在眼前,恍若再活了一回。
三人见绿鹗醒来,不由得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柳天赐也感到很高兴,走到江里,抓了几条大鱼,折了几根树枝串起大鱼放在火上烧,不一会儿就闻到鱼香,四人拿起鱼美食一顿,觉得身子暖和了不少。
突然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传过来:“给……我吃点。”四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和绿鹗一起吐出来的老者正躺在地上,弄了半天,没人理他,自己也醒了过来,吐了一肚子的江水,迷迷糊糊闻到一阵鱼香,变迷迷糊糊的叫起来。
绿鹗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手一甩,树枝无声无息射向地上的老者,“咚”的一下老者的额头打了一个大包,叫道:“鬼鬼祟祟地躲在船底下,差点将老娘害死了。”
柳天赐见绿鹗还不解恨的样子,说道:“绿鹗,可不要将他打死,这人留着还有用。”说完走去拉起那老者放到火堆边,上官红和绿鹗都惊叫一声,这不是那个把吴堂主从浔阳楼带到“九龙堂”里的青衣老者,这个青衣老者长着一双鼠眼,自称是“九龙堂”。
柳天赐说道:“这‘九龙堂’也真不简单,我们一到九江就跟上了,本来在九江渡口我就怀疑,因为那小二领着船家过来,船家站在一旁不和我们答话,小二多要了一些银两,他站在一边,似乎银两的多少与他无关,这与一个靠渡客为生的船家不符。后来袁大哥也看出来了,这船家虽然脸染成赤铜色,但手上白皙光滑,不是那长年风吹雨打、饱经风霜的手,而使用的船橹居然是两把很重的铁橹,所以我一直留心他的举动,见船到江心的时候,听得‘呜……’敲了三下,就知道船的甲板下有人,因为我看到江面上没有其它船只,他的这个信号只可能是传给事先藏起来的人,可惜还是迟了,那艘船的船舱可以全部打开,显然这是早已计划好的。”
三人都不得不佩服柳天赐的洞察力,袁苍海感到心里大慰:我日月神教可复名有望了,这柳教主不仅武功盖世,而且思路缜密,观之入微。
绿鹗懒洋洋地靠在上官红的身上,两眼发亮的怔怔地望着柳天赐问道:“黑虎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天赐笑道:“只有问他。”将青衣老者扶起来坐着,在胸口推了两下,青衣老者“哇”的一声又吐出几口沉浊的江水,慢慢的睁开眼睛,望着柳天赐四人傻了眼。
绿鹗喝道:“看,看你个头,我黑虎哥要问你话呢。”
柳天赐说道:“不急,不急,先让他吃点鱼暖和暖和身子!”说完就把手里烧得喷香喷香的鱼递给青衣老者,青衣老者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柳天赐笑道:“你肚子是不是很饿?”
青衣老者眨了眨鼠眼盯着柳天赐,一脸不解的样子,不知道怎样回答。
柳天赐又说道:“你在船舱的甲板里等我来已经一天一夜了,准确地说,在昨天晚上你已经藏身在甲板里!”
青衣老者惊奇地看着柳天赐,心想:他怎么知道?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从鼠眼里夹出了泪水。
柳天赐说道:“根据路程算,我应该在昨天晚上到达九江渡口,可我在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害你在船舱里苦等了一天一夜,又累又饿,真是对不住你,不过,等我问完了三个小问题之后,我会让你美美的睡一觉。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认不认识太乙真人这个人?”
老者摇了摇头,神情呆板地望着柳天赐。
柳天赐没理会他,又问道:“好!我现在问你第二个问题,你和阮星霸是不是从鹰爪门就在一起?”
老者没有回答,还是神情呆板地望着柳天赐。
绿鹗从上官红背上抽出宝剑,猛的掠起,蓝光一闪,竟把青衫老者的脸削了一块,叫道:“黑虎哥问你问题,你这死老头怎么不回答?傻乎乎地。”
青衫老者头一偏,竟已死去了,柳天赐大惊,没想到老者已吞毒自杀。
走过去一看,他舌头底下埋藏着一种极厉害的毒药,遇到危急的时候,咬破药囊就自尽了,柳天赐心想:这老者看起来挺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