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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以茶代酒
书名：浴血凤凰 作者：琪安 更新时间：2016-06-01 16:29 字数：2040
次日一早，五更刚过，太子就醒了，第一件事是睁眼看皇帝如何，皇帝呼吸均匀，比昨日有力些。太子凝神听了一下，看来药已经起了作用，他稍微放了心，这才转头看沐梓言。她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剑柄，困极了，呼吸有些紊乱，勉勉强强靠在榻上小寐，紧紧抿着的唇写满桀骜和勇敢，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分明又是深情缱绻。他本想唤醒她，又不忍这绵长温馨的一刻结束，看了她许久许久。
待沐梓言也醒了之后，二人随便洗漱，用了些早膳，沐梓言饿极了，吃得很快。太子突然一拍桌子，懊恼地说：“全忘了，昨天是你生辰！”
她也露出才想起来的模样，却笑起来：“不要紧的，昨天是我长这么大最难忘的生辰，十万大军凯旋回京，铁骑踏宫门，宝剑耀虹光，值得大书特书！”
他看她笑颜如花，真想吻她，就在此时此刻，就在弥漫着药香、帘幕重重的昏暗大殿里。不管他生命里有多少险恶和荒芜，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像夏日月夜，那样温柔又绝不冷清。
几天以后皇帝清醒过来，身体虚弱，召了三公九卿觐见，当面口谕由太子监国，号令百官，容丞相也在列，跪领圣谕。羽林军在容妃寝殿中搜出了钩吻毒草和国玺，皇帝下令以白绫三尺赐死，废其妃号，不得入葬皇陵。沐将军英勇护驾，拥立太子，加封为武国公，食邑八千户。谨王轩辕敏贬为庶人，终身囚禁于内府，其家眷皆充为官奴。协同谨王策反的几个关键人物皆处以腰斩弃市的极刑。皇后知道自己姑息容妃作恶，在宫中再无立足之地，卸下凤印，自请去宫外尼庵中清修，为皇帝祈福。一场宫变，以太子大获全胜告终。以谨王的能耐，沐将军不低头，他连羽林军外营都控制不了，身边几个一起谋反的大臣也多是眼高手低之辈，加上容家也明哲保身不愿参与，可谓势单力薄。虽说太子离京远征是个难得的机会，但他想废太子而自立时机也尚未成熟，为何胆大包天，毒害皇帝谋权篡位？这令太子百思不得其解，等皇帝清醒了才解开这个谜。
原来谨王色胆包天，和容妃宫里一个女史私通，使其珠胎暗结，他怕事情败露惹怒皇帝，竟然悄悄指使太监将她推入井中淹死，谁知那女史颇通文墨，暗中留了一手，将和谨王的奸情始末和谨王赠送的信物都一一记录留存，托付给一个在乾清宫当差的同乡小太监秘藏，小太监不识字，只知道女史说如果她莫名其妙死了，便将她所托之物呈报皇帝。小太监得知这女史果然死于非命，想起她的托付，恍悟此事非同小可，其中有惊人的隐秘。皇帝从小太监处得了那手书，阅毕便龙颜大怒，当下就将谨王轩辕敏召入宫中狠狠斥责，骂他秽乱宫廷，草菅人命，想要削去他的亲王封号，贬去偏远之地不许回京。容妃和皇后一起哭求，说西蜀未平，盛京不该有此剧变以免民心浮动，此事才暂缓了下来。谨王本来就是狼子野心，怕夜长梦多，等太子回来更无出头之日，便狠了心，串通母亲容妃一起给皇帝下毒，软硬兼施收买了掌印太监，盗了国玺，矫诏要废太子，改立谨王为储。
太子得知其中曲折，恨得牙痒，恨轩辕敏心肠歹毒，更恨皇后纵容和容妃愚昧溺爱。
耽搁了好些天，沐梓言终于能回到家中，倒头便睡，沐将军看女儿憔悴不堪，心疼不已。她一直到次日中午才睡醒，也不管是什么时辰，胡乱吃些东西，喝了好些茶水，这才有力气和父亲说话。
“爹爹，回京那天我心里好慌，城门紧闭，孟九也没有放消息出来，我真怕连爹爹也被他们控制起来。在外面和敌军打仗，刀光剑雨我都没怕过，可是一想到要攻打盛京，我的家，太子的家，我就慌得很，那城门就好像地狱的入口一般，不知道打开了里面是什么。”
“你跟太子在一起，也这么怕吗？”
“我看太子镇定得很，好像也没那么怕了，他真沉得住气，还敢孤身一人去喊门，要知道，若是城门上放箭，他肯定会被射成箭靶。爹爹再迟来些，我恐怕就忍耐不住了。”
“我若来不了，你待如何？”
沐梓言想了想，在父亲面前，她还是个小女儿情态，也不遮掩，直率地摊开手：“那也没有别的法子，太子他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陪着他一起闯吧，死便死了，只是不能让人看扁了沐家的儿女。”
沐将军叹口气，揉揉女儿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你呀，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命悬一线的事，岂是这般轻松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太子若是死在沙场上，那是壮烈殉国。可若是死于宫廷争斗，多年心血付诸东流，那可真叫死不瞑目。我站在太子一方，不是为了求功名，我真心拥戴太子，他的志气、勇气、才气，放眼当世，无出其右者，假以时日，必成一代明君。
沐梓言频频点头，眼睛发亮，对太子的欣赏流露无遗，沐将军想起太子远征西蜀之前曾对自己说过，凯旋之后便要求旨，册立爱女为太子妃。他本想告诉她，可是转念一想，如今局势还未全稳，太子又是纯孝之人，岂能在皇帝尚未痊愈之前大婚？暂且按下这一桩，不必急在一时。
沐梓言再回东宫复命那天，李义和张恒也在，太子心情不错，亲自沏茶，招呼几人都坐下，不要拘谨。太子说：“本来征战凯旋，应该把酒高歌，好好洗洗风尘，做长夜之饮。可眼下还有许多未竟之事，孟焘之子还在京中等待觐见父皇，奉上降表，俯首称臣。谨王的逆党余毒还在搜捕审问，朝纲亦须整顿，实在无心饮酒作乐。”
众人都应说，以茶代酒，也不失情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