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长安城内的江家多年来靠纺织布艺为生,多年来老板江晨轩踏实肯干,从不欺瞒顾客,口碑一直很好。在他做生意的第二年娶进来一个非常踏实肯干的媳妇,家中虽说不算什么朝廷命官,但好歹是个做生意的,日子过得倒也顺风顺水。
次年,江家的媳妇生下一个儿子,不久后又生下一个女儿,夫妻俩疼爱有加,分别取名叫江晨、江曦。
江氏夫妇希望女儿能够做个知书达理之人。江曦虽算不上漂亮,却也落落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当时宫里招收的妃子家里不是当官家的千金,就是与朝廷官员有关系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江家一无权二没钱,江晨轩知道,自己女儿入宫家中虽有不错的补贴,但她在宫中哪里来的权势?他宁可不要这高额补贴,也不愿让女儿去遭这个罪。
受江父的教导,江曦自小便没有进宫的打算,只是想着长大了找个门当互对的公子嫁了,就此一生,也挺好。
但这一切对未来的打算,在江曦遇到她心爱的那个人时,全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年轻的皇上举行登基大典过后不久便进行了一次全国范围的视察。
那天,是江曦永生不能忘怀的一天。那天皇上在长安城视察,坐在马车上向外张望。而马车经过之处路上的人们无不跪下来拜见。皇上掀起马车帘子,望着马车外面的他的子民们。
视察的大队经过江家时,江曦听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忍不住抬起头偷偷地望了一眼。刚登基不久的皇上,还留有那么一丝丝年轻气盛的味道,但从他俊朗的眉宇间,已经有了岁月赐予他的稳重。
江曦只是那么淡淡地扫了一眼,瞬间心中满满地装的,便只剩他的面容。江曦甚至想着,不管她为了追随他会受多大的苦,进宫后是否册妃,是否立后,再累再危险,她也想与他在一起,就那么用一辈子看着他,守着他,照顾他,足矣。
“父亲,”吃午饭时,江曦想着这几天纺织铺的生意格外好,才敢小心翼翼地提议:“我······想进宫去。”
“不行!”父亲严厉的呵斥声与他怒拍桌子的声音混合成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希望戳碎。饭桌上的碟子因桌子的颤抖而发出轻微的声响,似是那已经吓得不敢出声的她。
她望向母亲和哥哥,看到的却是哥哥不解的目光,母亲紧皱的眉头。一反往日那和蔼的模样。
“我们家与那皇亲国戚毫无关系,你一旦进宫肯定会受尽欺侮,不准去!”父亲怒道。
是啊,没钱没权没心机,去了便是肯定要受欺负的。
她犹豫了,但有那么一瞬,那精致的眉眼便又在她眼前浮现。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父亲的面前。
这是她这十多年来第一次下跪。
她眼中流出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点一点地渗进她长长的头发中,她抬起头,只有眼中的那份坚定还在。
哥哥楞楞地站着,母亲则气得说不出话来。父亲思索良久对母亲说:“我们已经管不了她了,随她去吧。”
父亲同意后,她便尽快收拾行囊,并没有多作停留。以为她怕迟了,进宫的决心便会渐渐地消退,舍不得家人们,使自己陷入纠结之中。
那年,江曦才十七岁。
没过几日,江曦便入了宫。
自然是如预料之中的受尽了排挤,但所幸皇上很喜欢她。
没过多久,她便怀上了龙胎。
在宫中的日子表面顺风顺水,实则暗流涌动。
就在她怀上孩子的不久之后,皇上就要立后册妃。但这些却被皇太后以“皇上忧国忧民天天为国家大事所操劳本就辛苦,不应再为这等小事费心”为由一手独揽。
皇太后本就瞧不上江曦,所以虽然江曦怀上了皇子,但无论是册妃还是立后,都没她的份。 宫中之女子,到最后竟都有名有分,独独她江曦,却连一个小小的妃子都算不上。
对于她,皇太后只是说:“像她这种人,再漂亮也只是只土鸡,不好好在自己的鸡窝里呆着,妄想跑来这做什么凤凰!”
而皇上也早已有了新的宠儿,花天酒地。
她从未想过他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对于皇太后下达的让江曦打掉胎儿入冷宫的命令,皇上只念及往日江曦尽心尽力伺候自己的份儿上,只是将她打入冷宫。
入了冷宫的江曦,看透了世事浮沉,看透了人情冷暖。
传言,江曦在进入冷宫之后诞下一子,自己却不幸因大出血而死。孩子送入长安城外一个小村中的冷家,只因孩子的母亲江曦希望孩子能够远离纷争,其随母姓江,名圣凌。这事不知怎的从冷宫中传了出去。满城乃至宫中的人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