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前,罗程锦忘记了拉上窗帘,半夜时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划过夜空,把房间都照得通明。
罗程锦被雷声惊醒,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子前,看到一道闪电照亮了院子,紧接着是震耳的雷声,突然看到了一处黑影,在雨中抬起头像是在看着自己,罗程锦吓得连忙拉上了窗帘。
莫明的恐惧像洪水一样滚滚而至,几乎要把罗程锦淹灭了。
罗程锦预感到顾肖林一定知道了什么,才会咄咄逼人,可罗程锦却无还手之力。
一旦顾肖林把自己的身世公布于众,那自己可能会被扫地出门,将会失去一切,甚至也会失去林诺。
罗程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听着窗外轰隆隆的雷声已经渐渐远去,可心头的恐惧却挥之不去。
第二天上班,罗程锦开车来到停车场,雨后的停车场里积了不少的雨水,罗程锦看准一处停车位把车停了过去。
罗程锦打开车门刚下车,身后忽地闪出一道人影,心中一惊。
罗程锦像一只惊弓之鸟,诚惶诚恐。
猛地回过头看是茅前列,稍稍安下心来。
茅前列一脸地沮丧,像是有谁欠他几十吊大钱,腮帮子也是气得鼓鼓的。
“茅前列,你怎么到公司了,找倪小柔吗?”罗程锦用手在眼前胡乱地挥了几下,明知故问道。
最近停车场的小蚊子特别地多,可能是这几天一直下雨的缘故,蚊子在这里安了家,让人生厌。
茅前列点了点头,话也不愿多说,好似没力气,垂头丧气的样子。
“那你可以给她打电话,何苦还跑一趟。”罗程锦对于茅前列的种种做法多为不解,感觉此人很不成熟,甚至有些幼稚。
茅前列凄苦地摇了摇头,满脸愁容地说,“打电话她不接,发短信她不回,微信把我拉了黑名单,我只有到公司来等她。”
满腹愁肠的茅前列看上去有些可怜,可他也有许多可恨之处。
罗程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不过转念一想,记得倪小柔跟自己说过的话,罗程锦也就不觉得惊讶。
倪小柔把她的小“甲壳虫”停到不远处的车位上,茅前列看到了倪小柔,像是一枚鱼雷一般冲过去,似乎有同归于心尽的架势。
倪小柔从车上下来,看到冲过来的茅前列,慌乱中拿起胸前的哨子猛吹,茅前列像一位听到命令的士兵立正站好。
“茅前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再来纠缠我!”倪小柔难掩厌恶之情。
“为什么,小柔,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茅前列耸耸了肩说道。
倪小柔实在看不下去,“茅前列,拜托你能不能成熟些,不要总是孩子气,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倪小柔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是你妈妈都先看好我的,并且你也是当着阿姨的面同意跟我交往的,这你又怎么解释?”茅前列在等倪小柔合理的解释。
倪小柔伸手捋了下蓬松的头发,“我妈说的话我大都听得进去,但凡你成熟些,也不会这个样子,茅前列你还是清醒些得好。”
一旁的罗程锦对倪小柔也开始有了不一样的解读,觉得她处理事情更理性了些,也成熟了许多。
钱峰从车上走下来,茅前列看到钱峰,像是见到了眼中钉肉中刺,前世的冤家,“姓钱的,你站住,是你抢走了我的小柔,今天我跟你没完。”
毫无防范的钱峰还没来得急反应,就被冲过来的茅前列狠狠地打了一拳。
钱峰被打得有些猝不及防,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人整个趴在地面上的积水里。
钱峰立时被打成了盗版的青面兽,脸上一片乌青,缓了一下,钱枫从水里爬了起来,衣服上的脏水稀稀沥沥地滴着。
满身、满脸的脏水,钱峰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脏水,头一扬,双拳紧握,眼里透着猛兽的光芒。
茅前列原以为钱峰会反扑过来,不曾想钱峰没有那样做,反而让茅前列的心里打颤。
“钱峰,你倒是还手啊,我打了你,你居然不还手,你可真行啊,心虚了,你跟倪小柔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我没说错吧?”茅前列讪讪地冷笑。
钱峰掸了下身上的脏水,“茅前列,你要个男人,就离开倪小柔!不要再纠缠她!”
茅前列指着钱峰骂道:“就凭你一句话,就让我离开小柔,你真是想得美,你算什么东西!”
钱峰往前走了几步,茅前列反而胆怯地向后退了几步,钱峰走到倪小柔的身旁,一把搂住小柔的肩膀,“小柔要的是一个男友,而不是每天只会撒娇的孩子。”
茅前列看到眼前的一幕,怒火被腾地点燃了,“你们,你们简直太过份,钱峰,你个王八蛋,放开小柔!”
倪小柔起初想挣脱钱峰搂过来的手臂,但倪小柔随即又改变了主意,顺势靠在钱峰的肩上:“茅前列,你还是清醒些,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和钱枫已经在一起了。”
茅前列看到了倪小柔的态度,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神情极其痛苦地喊道:“钱峰!你要是个男人,就要一辈子对小柔好!”
茅前列万般地不舍地看了小柔一眼,却有无可奈何,绝望地跑开了,沉重的脚步溅起了地面上的水花……
罗程锦也转身向办公楼走去。
“喂,小柔,别倚着了,胳膊都酸了。”钱峰肩膀向前一顶,说道。
还没出戏的倪小柔如梦方醒,“噢,戏演完了吗?真是大快人心,太谢谢你了,钱峰,帮我了一个大忙,要不然,我真不知怎样甩了这个托油瓶。”
钱峰笑了笑说:“也许我说地是真心话呢?你没感觉到吗?”
倪小柔也是半信半疑,“钱峰,我们不是说好你帮我演戏的吗?怎么要假戏真做?”
钱峰一把拉住了倪小柔的手,就往办公楼的方向走。
倪小柔吓了一跳:“钱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戏都演完了,难道你真地喜欢上了我?”
钱峰笑了:“小柔,别太自做多情,你怎样也要把我衣服洗了吧!”
倪小柔“噢”了一声,没有挣脱钱峰的手,原本以为自己被钱峰拉着手会怒不可遏,但没料想倪小柔的心里美滋滋地。
罗程锦来到了办公室,沙发旁边的幸福树有些打蔫了,冲着门外喊道:“倪小柔,该浇花了。”
话意刚落,有人走了进来,罗程锦正在整理文件,“倪小柔,你好像几天没浇水了,花都打蔫了。”
“记得下次要早点,幸福树不喜欢水,却也断不可长期时间缺水。”罗程锦说道。
“罗程锦,没想到你也是爱花之人。”
顾秋的声音。
罗程锦抬起头,“怎么是你,顾秋,进来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是倪小柔呢。”
顾秋笑了笑:“幸福树名字听上去就很暖心,我也喜欢,却养不得。”
罗程锦问:“为何?”
“忘记了Juicy吗?他可是对花过敏,所有的花都过敏,他讨厌花,所有的花。”顾秋解释道。
罗程锦“噢”了一声。
顾秋从身后伸过一个保鲜盒:“美国红提,我记得小时候你最爱吃的,我美国的朋友带来的,很新鲜。”
顾伙把一盒提子放到了罗程锦的办公桌上。
“那谢谢了顾秋。”罗程锦很客气地说道。
顾秋放下了提子看着罗程锦,罗程锦又只是看着顾秋,无言。
顾秋耸耸肩出了经理公办室。
顾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到了Juicy进来,问: “Juicy,你觉得我要是养一盆花怎样?”
Juicy打了个喷嚏,“没关系,你大可以放心地养,那我会戴上口罩的。”
“那还是算了吧!”顾秋放弃了养花的念头。
顾秋打开了电脑,屏幕闪过几张相片是她和罗程锦在棒球队的合影,两个人紧紧相拥,顾秋戴着棒球帽,像个假小子,笑得却很灿烂。
有一条新闻跳了出来,顾伙本想跳过,却看到青云集团几个字。
顾伙点开,却发现是有关罗程锦的,说他定婚了,准未婚妻是位叫林诺的姑娘。
顾秋一直在盯着那条消息,一直看着,心里了一阵慌乱,乱如麻团,痛苦也像洪水一样席卷而来,“程锦居然订婚了,那我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岂不是……”
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顾秋给罗程锦打了个电话,约他到公司附近的米粉店吃米粉。
罗程锦本想拒绝,可顾秋说是有重要事情要谈,便接受了邀请。
来到了公司附近米粉店,看到顾秋早早地等在那里。
罗程锦走了过去,坐在顾秋的对面。
冷气就在两人的身后,冷嗖嗖地。
“我点了两碗米粉,还要他家的招牌菜——莴笋回锅肉,还点了几样小菜,还要了两瓶啤酒,你还要点什么?”顾秋递过菜单问道。
“你点就可以,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吗?”罗程锦很直接地问道。
“跟我一起吃个饭不行吗?还记得在美国的时候,我们没带钱,只买了一个汉堡,你一口,我一口,多有趣?”顾秋的脸上洋溢着欢愉。
“此一时,彼一时,那都已经成了过往。”罗程锦故意地说道。
罗程锦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
“你的志诚哥怎么没给你打电话呢,好像我们每次吃饭的时候,你的志诚哥都会打电话,你们有心灵感应吗?”顾秋看了一眼罗程锦的手机冷笑道。
“我们每天都会通话,他一天不给我打电话,可能心里都会觉得空落落的,不要介意,顾秋。”罗程锦解释道。
“你们是最好的好哥们吗?”顾秋问道。
“当然,我们是最好的哥们,无话不聊。”罗程锦实话实说道。
顾秋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看着罗程锦,“能谈谈林诺吗?她是做什么的,我怎么很少看见她?”
罗程锦一楞,把手也放在桌子上,轻轻敲着桌子几下,“林诺是我以前生意上的伙伴,前段时间发生了点意外,一直在休养。”
“噢,原来是生意上伙伴。”接着顾秋不动声色地问:“那她是做什么生意的。”
“卖楼的,楼房销售。”罗程锦极其自然地答道。
顾秋双手抱住胳膊,扬了扬头,“售楼的也不错,生意好的时候也能赚不少。”
服务员把米粉和菜品一起端了上来,“二位请慢用。”
顾秋拿起筷子搅了搅米粉说道:“我刚回国的时候,不习惯吃中餐,一天我偶尔来到这里,喜欢上了这家的米粉。”
罗程锦夹了一筷子米粉,吃了起来,“很筋道,的确不错。”
顾秋拿起了桌子上的调料瓶,撒了一层辣子,用筷子拌了一下,碗里瞬间一片红,顾秋很享受地吃着。
“顾秋,你喜欢吃辣椒?”罗程锦看着顾秋红成一片的米粉问道,嗓子有种要冒烟的感觉。
“是老板推荐的吃法,很过瘾的,要不要尝试一下?”顾秋目光一挑,笑着说。
罗程锦看着顾秋红得一片的米粉想起了林诺,揪了一把红透的樱桃扔进嘴里,罗程锦哑然一笑,嗓子顿时感觉很清爽。
顾秋看着罗程锦哑然失笑,不解地问:“你笑什么?”顾秋不自觉摸了摸脸,确定没有什么粘在脸上。
“没什么?想起件有趣的事?”罗程锦的嘴角还挂着笑意。
“是呀,我们小时候多有趣,有一次,我们用棒球袭击过Desmond老师的头,他特别让人讨厌,总喜欢摸女生的屁股,他居然一直不知道是我们做的。”
“哦?你说什么?”罗程锦似乎才缓过神来,问道。
罗程锦的不经意让顾秋的心冷了一下,罗程锦居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什么,没事。”顾秋强挤笑容。
“以为自己是他碗里的辣子,会让他很喜欢,会让他很兴奋,原来他不喜欢辣子。”顾秋心里想着,瞬间伤心了起来。
顾秋喝了一口啤酒,问,“你不喝一杯吗,啤酒和米粉很配噢!”
“不喝了,下午不是要上班吗?”罗程锦吃了口莴笋说道。
顾秋自斟自饮着,脸色微红,目光稍显迷离。
吃光了一碗面米粉,罗程锦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谢谢你请我吃这么好吃的米粉,没有重要的事我先走了。”
罗程锦站起身刚要走,顾伙伸出手,一把扯住了罗程锦的胳膊。
罗程锦一怔,“怎么,还有事吗?”一边问一边又坐了下来。
顾秋缩回了手,尴尬一笑,“当然有重要的事,先坐下,稍等。”
顾秋在她的限量版徽章Chanel手袋里找着什么,摸出了手机,“关于索菲娅老师。”
罗程锦的的神经被扯动了一下,在离开美国的前一天,罗程锦去看过索菲娅老师,曾经许诺,在未来的某年某月某天会去美国看望她。
分别了那么久,还没有去探望索菲娅老师,罗程锦的脸上闪出一丝愧疚,“感觉对不住索菲娅老师,很久了,还没去探望过她,下次去美国,一定去见她,表达我的歉意。”
“恐怕没有机会了。”顾秋一脸哀伤地说。
罗程锦紧张得从椅子上站了下来,“怎么能呢,发生了什么事?”
“她病得很严重,昨天,她发给我了一段视频,声音十分微弱,你看下。”顾秋把手机递给罗程锦。
罗程锦接过手机,神情激动,神情很紧张地盯着屏幕,颤抖的手却不敢解碰屏幕。
过了许久,罗程锦点开了视频。
视频里,索菲亚带着呼吸器,面无血色,气若游丝,她的英文说得断断续续。
“程……锦,我很想念你,我……要感谢你,让我活得很真实,不再把Bernie藏起来,谢谢,我还能见到你吗?真希望还能见到你……”索菲亚挣扎了一下,表情很痛苦。
视频结束了,罗程锦不禁潸然泪下。
罗程锦把手机递还给了顾秋,拿起了手机,拔通了倪小柔的电话,“给我订一张后天去美国洛杉矶的机票。”声音哽咽。
说完罗程锦神情肃然地去了洗手间。
顾秋注视着罗程锦的背影,顾秋无法把目光从他的背影上移开,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向罗程锦一点一点靠近,像磁石一般。
罗程锦的电话震动了一下,顾秋看了一下洗手间的方向,站起身,捡起了罗程锦的手机。
点开看了一眼,是倪小柔发过来的后天去美国航班的信息。
顾秋转发到了自己的手机里,顾秋看到了林诺的图片一闪而过,顾秋冷冷地看了一眼,又把罗程锦的手机放回了原处,好像没有人动过一样。
罗程锦从洗手间回来,又坐在了椅子上,头发湿了几缕,应该是洗了把脸,“Bernie离开了很久了吗?”
“上次我跟你提起过,是今年春天的事,对索菲娅是个沉重的打击,之后一年,索菲娅患了肺癌,死亡率极高的癌症。”顾秋注视着罗程锦嘴角,很迷人,深深地吸引着顾秋的目光。
“我想想去美国看望索菲娅,还来得及吗?”罗程锦的声音有些颤抖。
顾秋答欣喜地答道:“一定能来得及!索菲娅老师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喝了酒,就别开车回去了。”罗程锦说道。
顾秋忽然心中一阵惊喜,像情窦初开的少女遇上了心爱的人,心底燃烧起了似火的激情,期待着罗程锦能开车送她回去。
罗程锦拉开椅子,站起身说道:“我打个车,你送回去吧!”。
顾秋热情的火焰被罗程锦的一句话,瞬间浇灭了,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