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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乔叔和他的女人
书名：遇见，再也不见 作者：芸莱 更新时间：2017-10-24 19:14 字数：4405
正午炽热的阳光让小院里的水份蒸发殆尽了，尽管如此也不失小院精致的美，错落的美，静谧的美，优雅的美……
吃过午饭罗程锦和林诺沉浸在小院里，只是坐着，心无杂念，看着眼前的花落花开，听着紫藤萝花瓣飘落的声音，时光在繁花蔬影中缓缓流逝。
目光轻移打磨过的石头，欣赏着开得茂盛的金鱼草，芭蕉的叶子偶然煽动着，一份满足的惬意就会从心底油然而生。
“梆！梆！”有人敲门。
“乔婶，谁会来呢？”林诺看着云霞问道。
云霞用围裙擦了擦手，迈着轻快的步子，掸了掸衣襟，用两只手拢了拢头发，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是你们乔叔回来了！”
罗程锦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乔婶，等等！”
云霞楞住了，站在原地，看着罗程锦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哪里有什么不妥吗？”
“噢，没有！”罗程锦看上去十分地紧张，手一边挠着头，一边问道：“那个……乔婶，你怎么知道是乔叔回来了？”
“你乔叔每次回来只敲两下门，第一声重些，第二声轻些。”云霞阿姨说道。
“那个，乔婶……你真地确定是乔叔回来了吗？”罗程锦说话时有些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地。
罗程锦心里想着，要是乔叔回来了，料想他的头上一定缠满了沙布，可能会吓到云霞。
“我很确定，是你们乔叔回来了，让他给你们吹上一曲，他的萧吹得可悠扬了。”说完云霞要去开门。
“乔叔还会吹萧？从来没听乔叔说过会吹萧！”罗程锦十分惊讶地说道。
“你乔叔虽然年纪大了，却很腼腆，从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起会吹萧这事的。”云霞看了看黑色的木门说道，显然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开门了。
罗程锦有些担心地站在云霞的身后，心里很纠结，却也没理由去阻止。
推开木门，可门外去空无一人。
“怎么会没有人呢？”云霞很是诧异。
忽然墙外传来了乔叔的声音，很温和，“云霞，不要害怕，我脸上缠着纱布，怕吓到你。”。
“怎么，受伤了吗？”云霞的声调有些变了，变得紧张，变得担心。
“不碍事，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我有些担心你，所以我回来看看你，没事，不要担心。”说完乔叔从墙后闪出身影。
正如罗程锦所料，乔叔的脸上缠满了纱布，但却未曾料到，为了不吓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居然把自己藏在墙后。
乔叔的脸上、手上都缠着纱布，云霞看到如此模样的乔叔，真地吓坏了，腿有些发软，下巴微微发颤，眼角泛着泪花。
估计如果没有外人，云霞一定会哭出声来的，“怎会伤成这般模样？”
“没事，不用担心，被园子里的马蜂蜇了几下，不碍事的。”乔叔随便找了个缘由，盛夏时节马蜂会躲在每一处繁茂的树枝或是草丛里。
“噢，那么不小心，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云霞哽咽了一下。
乔叔走进了院子，抬起头看到罗程锦和林诺颇感意外，十分地惊讶，“程锦，林姑娘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罗程锦望着缠满纱布的乔叔，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们是来给村子里的孩子们送桃子的，乔叔，怎么不呆在医院里？”
乔叔冲着罗程锦使了个眼色，“医生说换了药就可以出院了，不打紧，都是庄稼人，身体棒得很！”
罗程锦心领神会，知道乔叔一定是怕云霞担心才会如此地说，还偷偷地从医院里跑出来，“乔叔，还是要注意些的好！”
乔叔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的，干了半辈子的活，都没生过病，不打紧的。”
云霞有些嗔怪到：“怎么那么不小心，多大的人了，还让蜂子蜇了！”
乔叔憨笑着，“蜂子蜇人，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蜂子，我说话它们又听不懂，哈哈……”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云霞也被乔叔逗得“扑哧”地笑了。
“林姑娘你们恐怕听不到乔叔吹萧了，这个样子吹萧，调子一定会跑到山顶的！”云霞笑着说道。
林诺看到乔叔回来了，凑了过来，又提起了她一直感兴趣地话题，“乔叔，你去过龙潭吗？”一直念念不忘。
“去过，你问云霞吧，我们一起去的。”乔叔嘴里的云霞叫得很亲切。
云霞在乔叔面前有些羞涩，“是啊，我们一起去的，十多年了吧？”她问着乔叔。
乔叔点点头。
云霞想了想，又不知从何说起，乔叔回来反而让云霞拘谨了起来。
云霞拢了下头发说，“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我跟着你们乔叔去了龙潭，那时候我身体不好，是你乔叔把我背到龙潭的。”
“啊！背上去的！”罗程锦和林诺异口同声地惊叫道。
“是的！”说道这儿云霞阿姨的脸上飞上了两片霞光，“到了龙潭，觉得那里真地是美极了，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地方！”
云霞啜了口荷花茶，“那里山影重叠，雾气缭绕，龙潭碧波荡漾，绿幽幽的，四周的绿树和山峰倒映在水中，像一幅展开的山水画。”
“在龙潭的附近活跃着一种黑色和绿色羽毛相间的小鸟，它们不时地会掠过水面，水光淋漓，真地美极了……。”
“那你们看到龙潭仙子了吗？”林诺像个孩子天真地问道。
“哈哈……哪里会有龙潭仙子，龙潭仙子只是个传说，不过龙潭真地是仙人居住的地方，美得就像个传说！”
“真可惜，太远了，去不了！”林诺感觉有些遗憾，不过听到云霞的讲述，林诺也觉得很满足了。
“也许林诺的身体好了，我会带她去的！”罗程锦心里想着，现在就连自己都非常向往去看看龙潭。
罗程锦看着乔叔坐在那把只有三条腿的椅子上，毕竟不稳，他的身体向后倾，两脚叉开支撑着部分的体重。
罗程锦猜想如果是自己坐在上面，一定会摔得仰面朝天的。
“乔叔，你为什么要坐在三条腿的椅子上？”罗程锦终于问出心里一直纳闷的问题。
乔叔微微扬起头，长吁一口气，挤了几下眼睛，像是一言难尽的样子。
“说来话就长了，我年轻时就一直喜欢一位姑娘，可我配不上她，后来那位姑娘长大嫁人了，嫁给了学堂里的先生。”
乔叔低头扯下了手上纱布的一段线头，又接着说，“我一直很自责，没有早些向姑娘表白，为此我打了一把三条腿的椅子，让我时刻反醒我的胆小和懦弱。”
“你说的心爱的姑娘是乔婶吧？”罗程锦问道。
“嗯！”乔叔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向乔婶表白呢？”罗程锦追问道。
“你乔婶有文化，是个高材生，是她妈妈病重了，才退的学，可我是个大老粗，觉得配不上她，哎！”
多少年过去了，现在提起来乔叔还是觉得很遗憾。
“那是你的固执己见，你知道当时我有多不情愿嫁给我根本不认识的男人，只是为了给妈妈还上欠下的药费！”
云霞居然落泪了，也许是委屈嫁给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也许是生气乔叔当时太懦弱，不管怎地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乔叔也愕然了，这么多年了，他才如梦方醒，原来云霞那时并不爱那个男人，她居然对自己有情意。
乔叔真地是错过了云霞最美好的年华，但值得庆幸地是他遇到了“晚霞”，也同样燃烧得炽烈。
“那你……哎！”听了云霞的话，乔叔更加惋惜地叹着气。
“当时妈妈生病了，欠了不少的药费，爸爸就逼着我退学，嫁给学堂的先生。”
“她妻子几年前死了，我爸非让我嫁给他，我不愿意，可又没办法，他还清了我妈欠下的药费。”
云霞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
“我嫁的男人比我整整大十二岁，他身体不好，还很木讷，不准我出门，他去学堂的时候，就把我关起来，不让我跟村子里的人接触。”
“只要我跟男人说话，他回来就狠狠地打我。”云霞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即便如此，也洗不清自己心里的苦。
“后来邻居大婶告诉我，他原来的老婆就是被他打得受不了，喝药死了。”
听到这儿，乔叔打了一个冷战，浑身哆嗦了一下，他伸出缠着纱布的手，握住了云霞的手，歉疚地看着云霞。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要是知道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一定会早些带你走的。”
“我……”云霞哽咽了，也许她不是没想过，也可能并不确定乔叔会带着她走，或许云霞不想连累乔叔……
“那后来呢？”林诺问道。
“那个男人总是生闷气，疑神疑鬼地，后来他生病了，我要带他去医院，医生说来得太晚了。”
“最后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医院陪着他，后来没钱交住院费了，我带他回到了家，三个月后就走了。”云霞如释重负地说道。
乔叔接着说道：“后来我知道她的男人死了，偷偷地去她家看过，读书人也不会干农活，家没个家样，我开始帮她干活，她也没拒绝我。”
云霞脸上有了笑容，很幸福的笑容，“一天，你们乔叔带我去了龙潭，在那里他让我嫁给他。”
“村子里也有闲言闲语，说东道西地，后来族长做媒，为我和云霞举行了简单的仪式。”乔叔颇为感慨地说道，胸脯起伏着。
“族长？是脸上有刺青的那位老妇人吗？”林诺惊讶地问道。
“是的，她是位了不起的族长。”云霞说道。
罗程锦不禁感慨到：“你们原来有一段如此不寻常地爱情！”
“乔叔，乔婶，你们一定要幸福下去！”林诺被感动了，泪光点点。
乔叔和乔婶相视一笑，笑得很幸福。
乔叔看着云霞，又接着说道：“一直到现在我还坐着那把椅子，时刻提醒我要勤劳，要让我喜欢的女人过得像个仙女！”
罗程锦、林诺终于懂了，原来乔叔是如此有心的人。
四个人坐在一起一直聊着……
太阳偏西，罗程锦站起身来说道：“乔叔，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乔叔，你什么时间去医院换药？我好开车送你去。”
“我从医院出来之前刚换过药，大约三天之后才需要换药的。”
“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程锦，你的事太多，我不能给你添麻烦，我坐班车就行！”
“乔叔，不麻烦，坐班车不方便，三天后一大早我来接你！”罗程锦执意地说道。
乔叔看拗不过罗程锦只好说：“那好吧，就听你的。”
罗程锦对林诺说，“林诺，我们走吧！”
林诺看上去有些恋恋不舍，说道：“好吧，我们走吧！”
乔叔和云霞阿姨一直送到门外，云霞站在黑色的大门外，一直望着罗程锦和林诺，直到看着他们的身影在一堵墙后消失了。
罗程锦和林诺沿着溪水，悠闲地走着，拐过了几户农家，很惊讶地又看到了那群孩子们，他们正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孩子们，你们一直等在这里吗？”罗程锦觉得不可思议地问道。
“没有，我们吃过午饭后才在这里等着啦！”看样子是等了许多，小丫头的脸上都是汗，还有泥，弄得像个花脸猫。
“你们为什么要等我们呢？”林诺蹲下来拉起小女孩儿的手问道，小女孩儿的手又胖又软，像块海绵。
小女孩儿回过头看着那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儿，“快点，小胖！”女孩儿催促到。
那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儿走上前来说道：“我们是来还你们的袋子的。”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林诺。
还有那个剃着茶壶盖头的小男孩儿有些不高兴，指责着小胖墩，“就是他，把袋子掉到了溪水里，都弄湿了，我们甩了好一会儿，才是现在的样子。”
林诺摸摸袋子还真有点潮湿，“孩子们，你们真是太可爱了，袋子湿了也没关系的。”
那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儿问道：“漂亮阿姨，我能亲你一下吗？”
“好哇！”林诺低下身来，把脸扬了过去，小女孩儿亲了林诺一口，像被阳光吻了一下。
林诺的心里甜蜜蜜的，同时也被孩子们的纯朴打动了，为了一个袋子他们等了很久。
还了袋子，孩子们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路过那棵参天古榆，走了几步，看到那位额头有刺青的老人还坐在石凳上，目光诡异地看着林诺和罗程锦。
“程锦，你有没有觉得她一直盯着我们看？”林诺不敢回头，有些胆怯低声问道。
“嘘！”罗程锦示意着。
走了一段路，林诺抬起头问：“她明明可以讲话，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话呢？”
“那你要问她喽，我可不清楚。”罗程锦头一扬说道。
“那我回去问问。”林诺佯装着要返回去问问的架势。
罗程锦一把拉住了林诺的手，“好了，下次，下次你再问。”
阳光不那么强烈了，信步走出了龙潭仙村。
有一位少年骑着一头大黑牛从林诺的身边走过，牛的脖子上还栓着铃铛，发出的声响很清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