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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想真正的……活着吗？
书名：凡僧录 作者：闲人不二 更新时间：2017-11-11 10:00 字数：2871
“太极……”
放眼黄沙处，黑与白交替轮转，不时有青光从旁闪现，三色交相辉映间，映出三道身影伫立其间。
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道士，气质却是清净如仙圣，站立中央；全身漆黑，半跪于地的人形看不出模样，低低的念叨着什么；距离两人一丈外，着紫金长袍的中年人盘坐地间，黑白发丝飘散，闭着双目，呼吸近无，似处在非生非死之间。
“太极……好一个太极！”
“但你若觉得，只到这种程度便可挫败神的话，未免也太小瞧吾了！”
低垂着头颅的黑影猛然抬首，双目已毁的他只一张嘴大咧着，宣泄着心中的怨愤，疏疏淡淡的黑雾弹动了几下，似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摩醯罗讹，你不仅双目已死，连你的心也如同死物一般。”
华阳三颠的叹息声却让摩醯罗讹狂笑不止，“心？吾摩醯一族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低劣族类才有的东西！”
“人之所为人，正因为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一颗心；人之所以为万灵之长，便是因为他们有着独一无二的大脑；心脑皆具，情感亦生，方才为人。人之所言所行皆有他的目的所在，你摩醯罗讹从六天之外穿梭而来，降临人世，为的是什么，你可清楚？”
“人类孱弱，如此弱小的生物怎可成为世间的主宰？唯有神，唯有吾摩醯罗讹才能给世间带来永久的安定，创造出完美的国度。无生圣教便是起点，最终四大洲陆尽归吾手，摩醯族将替代人族，永永远远……到那时，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都会有吾摩醯罗讹的名字。”
华阳三颠摇头，对于这种狂热过头的精神残障人士，他已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最初，你想要的也是这个结果吗？你已丢了本心，不单单是你，绝大部分的人亦是如此。”
话落，摩醯罗讹竟是出奇的缄默，未作反驳，他静默着，似在思考华阳三颠的话。
日升月落，又将是一天过去，便在黎明即将与黑夜交替的时分，那一道黑光电闪，完美融入了天际那即将退去的一线黑色，两者汇聚合一，直教人防不胜防。
但，一只干瘦却是有力的手掌，跨过了黑光，好似穿透了空间，便这么来到了黑光的后头，轻轻搭住了其后的黑色手臂。
“偷袭之流，也是自诩为神的族类所能干的出来的吗？”
华阳三颠仅仅是搭住了黑光背后的手，但这手的主人却觉手臂如被强力胶粘住一般，丝毫挣脱不得。
“你！”
华阳三颠的手掌打了个转，如同在对方臂上画了个圈，摩醯罗讹只感到一股大力凭空而起，连带着他的身躯飞了起来。紧接着，华阳三颠又是出了另一只手，左低右高，已是搭上摩醯罗讹的左脚，将其整个人当做圆圈打转了起来。
唰唰！
老道士好似将摩醯罗讹当成了风车，愈转愈快，好似流云倒转，白云如涛，快速旋转下使得摩醯罗讹头昏脑涨，几欲呕吐。
这正是太极中的“云手”！
不过华阳三颠恼恨摩醯罗讹下作的偷袭手段，运使云手比正常情况下既快且重了许多，如此画圈不知多少下后，华阳三颠右手向下，顺势一拉，摩醯罗讹竟是四仰八叉的翻了过来。华阳三颠又是双手一合，如若金刚倒锥般猛地砸在摩醯罗讹的胸膛，只听得轰的一声，但见尘烟尽处，一道姿势奇特的人形坑洞甚是惹眼。
未等摩醯罗讹爬出，华阳三颠已是手一招，天际淡至几乎不可见的阴阳鱼再度浮现而出，华光湛湛，清气流转，急速下压，转眼便已透入土地间，压覆了坑洞。
“啊！！”
“臭道士！你怎敢如此对吾！！”
“你怎敢如此对待神！！”
“你怎敢！！”
“……”
凄厉的叫喊令人不禁毛骨悚然，但华阳三颠一直淡定的看着坑洞，直到洞内再无丝毫声息传出。
他仍是不放心，摩醯罗讹最是狡诈难灭，小心无大错，谨慎些为好。故又是等待许久，感受着空气中的邪恶气息彻底消散后，方才召回了那道阴阳鱼。
华阳三颠转身至离元青跟前，他知他如今仍旧处在玄之又玄的感悟之中，不宜打扰，细细感知他并无危险后，便在一旁毫无形象的趴了下去，从怀中抓出一个酒袋，大口灌了起来。
……
距离绮山荒漠不知隔着多少距离的西海内陆上，原本澄澈碧蓝的天际，此刻却是黑云涌动，这形状诡异的黑云似如活物，飘动的速度恍若利箭，眨眼的功夫便窜出数十丈，不一刻便彻底看不见了。
一座山势围拢的盆地间，依稀有着炊烟升起。这里是拢山中唯一的一处村落，名曰禾苗村，此时正值正午，村民们都有午睡之后再下田干活的习惯，因此村里的大路上行人较少，只有两个男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喂，你看到天上那玩意儿了不？”
“啥？”
“我说那朵黑云，你看到没？”
“我说老许啊，你喝多了吧？这天上哪有什么黑云，都是白云啊。”经营着自家包子摊的令小五抬头看了看天，不由翻了翻白眼，对老许的话甚是无奈。
这老许，本就是村里出了名的谎话专业户，成天说些不着调的屁话，大家乡里乡亲的，平常当他的话也就是耳旁风，自己作为他生平唯一的朋友，虽然已是习惯了他的习惯，但今日生意的清淡亦是影响到了他对老许的谎话承受限度。
“不对！我没说谎，真的！真的有朵黑云嗖得就过去了……快极了！”老许手脚并用的比划，涨红着脸用力的说道，期待着能说服令小五。
但他仍旧失望了，令小五整理着摊子的手停了下来，他深锁着眉，声调略为提高道：“老许，你够了！说假话也要有个限度！”
老许高昂的脖子顿时软了下去，他正待转身离开，却又似想到了什么，回头瞥向了西边的天空。
“又……又出现了！”
老许瞳孔猛地缩紧，他转身用力在包子铺前的桌案上拍了一记，巨响将令小五吓了一跳，“老许！你到底想做什么！”
回复他的仅有一根指向西边天际的，颤巍巍的手指。
令小五的视线顺着老许的手指看了过去。
“嘶……”
倒吸一口冷气的令小五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是黑云只因它漂浮天际，样子上却比黑云来的更为厚重，且在不断的变换着形状，表面似如黑沉沉的镔铁，一股狰狞凶恶之气莫名发散，仅是偷偷摸摸的盯着看，就已令人生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在下降，他在下降！快，快通知父老乡亲们，快！！”
老许急切的咆哮声响震醒了呆滞中的令小五，他甩了甩脑袋，哦哦了两声便飞快跑了出去，匆忙中连胯骨撞在桌角上产生的疼痛亦是顾不得了。
此时街道上走的人并不是很多，但看到令小五与老许二人状况的人不少，他们纷纷感到好奇，正想着走过去问问到底发生何事之时，一个个的都看到了天际的异象。
“妈呀！妖怪来了！救命啊！！”
浑身肥肉颤颤的猪肉强是继老许与令小五之后第三个看到黑云的。他日常虽以杀猪贩肉为生，但实际个性却是胆小怯弱的紧，仅是看了一眼便已失了禁，连从不离身的剁骨刀都顾不上拿，连滚带爬的往家跑去，声嘶力竭的吼着，却根本没瞧见那黑云此刻离他至少十万八千里开外。
（黑云：……）
不得不说，猪肉强撕心裂肺的吼叫比令小五的嗓门可大多了，一吼之下将睡眠中的村民都都吵了醒，纷纷涌出屋外观看。
……
随即便是一阵极为整齐统一的关门关窗声。
只留下了风中凌乱的令小五一人独自站立在街上……
老许早就跑的没影了。
令小五目光涣散，呆愣愣的看着黑云下降，他无力阻止，也无法阻止，黑云终是接触了土地，进而吞没了整个村庄。
他一直记得意识终结前，最后所听到的话。
“卖包子的，想成为人上人吗？想重新选一条脱离凡俗的道路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上元癸卯年，拢山禾苗村，受未知原因影响，一天之内全村人离奇失踪，就此下落不明。此事影响极大，各方势力踏足其中却找不到丝毫有用的线索，只得作罢，禾苗村从此亦成了远近闻名的鬼村。
生人勿近的所在！
绝对不能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