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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章：离生
书名：长生叙 作者：苏叙 更新时间：2017-07-09 00:01 字数：2806
漫天的雪纷纷扬扬，苍茫的夜色里，那凄迷的月光显得沧桑。殷红的血浸透过那素白的衣裳，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刺骨的寒风毫不留情地吹乱了她的发。
“寻漪，别再固执了，如今你的修为已与凡人无异，你斗不过他的。”
“我从未想过和他斗，是他咄咄相逼，为得到玉魂不择手段，他负我便罢，为何还要对我的孩子痛下杀手，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被唤作寻漪的女子望着眼前的男子，眼底除了绝望与悲哀，还有恨，无尽的恨意。
敖烨看着她，手间的术光逐渐黯淡，他垂眸，道：“也许……天帝他有什么苦衷，情非得已呢？”也许……他也只能说也许。力量、权利……世间有太多令人迷失心智的东西，那个天真善良的少帝，也许早变了。可他宁愿自欺欺人，哪怕自己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苦衷？”他冷笑，“敖烨，你我三人一同长大，难道你不了解我吗？我真悔当初救了他……世事无常，人心叵测。”
“寻漪……”
“敖烨，其实我早便看破生死，唯一 放不下的就是我刚满月的孩子。如果你还把寻漪当作是朋友，求你放孩子一马，我以死相谢。”她望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似用尽了全身力气纵身跃下，那般的决绝。许是她笃定了他定会保下那孩子性命，许是她早已生无可恋……
他注视着那苍白的身影，想救却无能为力，只能握紧着那朵盛开不败的雪颜花。年少时的记忆在他脑海浮现，那明亮的双眼，如春风般的笑容，还有那素白色的衣裳，温婉的少女在雪颜花树下对他回眸一笑，便是这一笑，他痴痴地守了她万年，哪怕亲眼看着她为了别的男子不顾一切，也心甘情愿的陪着她一起疯，一起傻……“寻漪，寻漪……”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少女的名字，可她是否能够听到？
困住他的术法终是散去，敖烨拖着沉重的身躯木然地朝崖边走去，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煎熬，短短几步，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走了漫漫一生。那万丈深渊张着食人的利嘴，同那凛冽的寒风一起叫嚣着。“寻漪，你明知我不会伤你半分，可你为何……”敖烨苦笑，他深知寻漪的性子，用术法困住他不过是不想让他救自己，这样，他便无论如何都要护那孩子周全。
四四方方的院子，疏影横斜的红梅傲然其中，一阵风吹过，花连雪籁籁落下，或白或红煞为好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怀中抱着那熟睡的婴孩。
“你放心，既然这孩子到了我这儿，我便一定护他周全。”
敖烨点了点头，道：“这般便好。只是这孩子身怀玉魂之力，虽然寻漪以精血结下封印，但随着这孩子长大，这封印之力便会逐渐衰弱，届时他受不住玉魂强大的力量，恐怕……性命不保。而今，我打算往龙渊一探，若上天眷顾，愿我能找到办法压制这玉魂之力。”他看了一眼这襁褓的孩子，粉嘟嘟的脸蛋，眉眼之间像极了他的娘亲。
“龙渊情势复杂，你且万事小心。”
敖烨不语，谁人不知龙渊之险，千万年来只见人进，不见人出，但他既要保全这孩子性命只能以身犯险了。良久，他才道：“我若回不来，也且请仙长代为照顾这孩子。他娘亲命苦，只需这孩子别步他娘亲后尘。”
“你放心好了，老朽我不会亏待这孩子。”
“即是如此，敖烨告辞。”敖烨行了谢礼，转身离去。
老者望着那孤落的背影，摇头叹息，自言自语道：“世间之事皆逃不过一个情字。哎，一个比一个痴。”
襁褓中的婴孩睡得香甜……
……
多年之后，同是一个雪天，四四方方的院子，疏影横斜的红梅，红梅树下那面容清秀的少年。
“书呆子！书呆子！吃饭了！”许月拎着精致的食盒，放眼望向那少年，道，“书呆子，你在这发什么呆啊，我找你半天了。”
“封师伯……”慕长生倒是恭恭敬敬地向封许月行了礼。
“我不是说不许叫我师伯了嘛！叫师伯都把我叫老了！再说了，你我又何必如此生疏。”灵月将食盒置于石桌上，一双凤眼带着些许嗔怒。
“封师伯乃是师父的师妹，长生理当唤一声师伯。”慕长生面不改色，依旧是恭恭敬敬，不逾礼半分。
见他这番模样，封许月也只能撇撇嘴，道：“就你是个呆子，算了，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想和你计较，吃饭吧！……也不知道爷爷当时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让你做那只臭狐狸的徒弟，就算他不收你为徒吧，这不还有我嘛，就凭本姑娘这倾国倾城的容貌和这聪明的小脑袋瓜，难道当你师父就这么不堪啊！”
“这与师祖无关，当初拜青丘姑姑为师是我提出的。再说了……当初我命在旦夕，是师父救的我。”
“哦……”许月尴尬地挠了挠头，当年的事她也是知道一部分的，见慕长生面色阴沉她也不便多问，只好低头扒饭。
慕长生勾唇一笑，低头，脸色变得有些异常，迟疑道：“师伯，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你说。”
“就是……关于玉骨你了解多少？”
封许月思索了一会儿，赌气道：“你要知道玉骨可真是问错人了！那只臭狐狸在青丘混了好歹也有好几万年了！你应该去问她啊！”
慕长生沉默了良久……
“哎呀！算了，和你这个呆子说话真费劲！”啪——封许月筷子一拍，一本正经地开始讲述,“这玉骨呢，是青丘的宝物，据说它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五万年前，这件宝物呢就和原青丘司命寻漪一起消失了！再后来……再后来发生的事就没人知道了。哦，对了，当时失踪的还有一个人！”
“谁！”
“天族煊赫一时的神将——敖烨。有人说，他和寻漪司命做了对神仙眷侣隐居世外仙山，但这个明显不成立啊。反正吧，众仙众神的说法不一，谁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最后，天帝为了打消众仙的猜疑，最终以神将归隐的理由搪塞过去了。至于玉骨和寻漪司命，青丘狐帝一直没有给出解释，不过，那只臭狐狸身为青丘新一任的司命，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呆子，作为你师伯，我劝你一句，往事前尘，其实只是过眼云烟，不必太过入心。”
“我吃饱了，我找师祖还有事。封师伯，你慢慢吃。”慕长生脸上乌云密集，微垂的眼下似有一抹晶莹，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心里有太多的疑惑，迟早有一天，他会揭开一切迷雾，一切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封许月看了一眼未动几口的饭菜，朝慕长生喊道：“喂！什么事这么急啊！你饭都没吃几口呢”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封许月有些失落，她与他相伴了数万年，数万年的情谊啊……封许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封许月啊封许月，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啊……哎！”
而另一边……
“六哥，既然来了，又何必躲着我。”片片桃花倏然下落，一袭素白色的衣裙衬着粉色的花瓣，实是脱俗。再见那女子，双眸似水，透着一抹柔情，却又带着一方冰冷，似是看透世间世事；肌如凝雪，面若桃花；步履窈窕，当是倾国倾城之姿，沉鱼落雁之色。
桃树后缓缓走出一名少年，观其样貌，竟也不输于那女子。“咳咳，其实吧，六哥今日着实有要紧事要与你说。”
白徵勾唇一笑，道：“六哥那次来找我不是有要紧事，说说吧，你又闯什么祸了？”
“什么叫又！哎呀！算了，我今日确实有件大事与你商量。再过几日便是陆离城的三院初试了，这一次，爹打算让你我同三哥一起去。”
“让你我同去？陆离城的三院初试向来不都是三哥与二姐去吗？为何这次……？”
“此次，三院会试，拔得头筹者能得到神剑问水。而爹让你我去实是让我们明夺问水剑，暗访玉蛊司南的下落。”
“玉蛊司南？那不是玉山此前失踪的……”白徵不禁眉心紧锁。她心里七上八下，或许，暴风雨终于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