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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一百次决斗 第九章 转变心态
书名：天堂有路地狱有门 作者：明鬼 更新时间：2017-02-20 15:58 字数：4356
三尺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封皮上写的确实是《无痛或微痛杀人手法原理及可行性研究》！
“龙魂爷，这是……这是……”
“这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把这东西送给你，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不是现在。”龙魂在崆峒派中正式的职司是首席圣使，他的本职工作，本来是调教和考核崆峒派下一辈弟子武功。既然能胜任这个职务，他当然拥有丰富的教学经验，和成熟的、高明的教学方法。即使现在要调教、指点的对象不是崆峒派弟子，他当然也更喜欢按照自己的方式进行，而不是迁就对方：“现在，你先告诉我一件事——遇到我之前，你从来没有杀过人吧？”
“没有！从来也没有。”三尺冰对这个答案非常肯定，没有任何疑问。她之前虽然也有过下山历练的经历，有过实现了某些信徒愿望的战绩，但这些任务没有一个是必须以杀人为前提的。她初遇龙魂那天，向她挑衅的敌人中有一个死在她的掌下，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她本人认为这是失手，直到现在还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她当时只想击败、击退敌人，从来没想过要对方的命。而这一切，完全在龙魂的预料之中。
“冰小姐，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崆峒派弟子们七岁那一年会开始学一门课程《大门派武者的自我修养》，现在用的这个版本的教材，是我编写的。其中有一段话非常重要，每个崆峒弟子都要会背诵，都要充分理解其意义，考试的时候从来都是必考的重点。”看到三尺冰一副洗耳恭听的凝重神色，他才一字一句地告之：“再怎么锋利的刀剑，如果只收藏在结实的鞘中，从来不拔出使用的话，也不会比废铁更有价值；再怎么高明的武功，如果继承人没有对敌的勇气和觉悟，也无法把弱者变成强者。一个人，一个门派在江湖中公开存在，随时会面对来自明处暗处的各种威胁。要在这个武林社会中生存，你不一定需要杀人，但一定要具备杀人的能力和觉悟；当你的安全、门派的安全面对威胁，如果你不杀死敌人、消除威胁，敌人就会伤害你，伤害你在意的人。”
龙魂悠闲地喝了一口茶，让三尺冰有时间思考、领悟他的教导，才继续说话：“你将来外出历练的时候，如果有机会结识其他大门派的弟子，就会发现：不光是我崆峒，十大门派中其他八个门派的弟子，也都接受过类似这样的教育。至少，有资格外出历练的弟子，出道之时就已经明白这样的道理。唯一的例外，就是你们昆仑派。”
“这是为什么呢？”三尺冰并没有怀疑龙魂骗他——以“太岁首徒”的身份，她要是想结交其他大门派的弟子并不难，人家肯定比她更觉得荣幸。以龙魂的身份，即使要骗人，也不会说这么容易拆穿的谎言吧？
“因为你有一个伟大的长辈——瘟神爷。有他的关爱，你这一辈的昆仑弟子，比其他门派的弟子幸运太多了。”龙魂用感慨的语气说：“你这位大师伯，太慈祥、太善良了！当我对他有所了解之后……他曾经是当今武林中我最尊敬、最佩服的人——没有之一！”
“慈祥……善良？”三尺冰不禁怀疑，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龙魂疯了？这位大师伯在别人心中是一副什么嘴脸，她非常清楚——以“瘟神”之名名扬天下的这位大师伯，当然有许多优点，比如……比如言而有信（他说让谁三更死，这人就绝对活不到五更天），杀伐果断（不轻易受理信徒许的愿望，受理的所有愿望都是以杀人为前提的，比如替人报仇什么的），还有……还有精明干练、心思慎密等等……反正，大师伯真的有很多优点就对了，这一点，她这个备受关注（没错，在三尺冰本人心中，瘟神对她只是关注，而不是关爱）的晚辈远比别人了解得更多。可是，这位大师伯的名声在外面并不好听——几乎是“恐怖、可怕、危险”的代名词，据说所有当父母的、当师父的都喜欢用他的名字吓唬小孩，效果杠杠的！可是现在……以聪明机智闻名江湖的龙魂爷，竟然把“慈祥”和“善良”这样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龙魂爷……弟子实在不明白，师伯他……这话从何说起？”
“瘟神爷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原本应该整个门派共同承担的责任，他自己一个人扛了起来！所以，我才会尊敬他啊。”龙魂说：“自从他出道以来，昆仑派的信徒们向神威使者许的愿望，所有以杀人为前提的，他全都自己接下了，不允许你们和他抢；昆仑派每一次面临威胁的时候，无论敌人数量多寡、实力强弱，他总是亲自出手，一个人消灭所有的外敌，从来不肯给你们这样的机会。总之，他宁可自己满手血腥、凶名盖世，也不愿让你们弄脏自己的手——难道你们从来就没觉得，自己很幸运吗？”
“听您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我从前怎么一直没想到呢？”三尺冰觉得汗颜无地——自己师门中的事，竟然需要一个外人提点，才能想明白。对于这么善良、这么慈祥的一位师伯，自己多年来一直承蒙他的关爱，竟然一无所知！而且，自己受到他的关爱比其他同门都多——瘟神走下神坛之时亲自指定三尺冰为继承人，她才有机会走上这位高权重的神坛！三尺冰越想越惭愧——虽然说当局者迷，可是这个理由，真的足够为自己开脱吗？
“别人想不到，情有可原，但冰小姐你……你可是瘟神爷职位的继承人，现任的神威使者啊！”三尺冰刚刚想到的事，龙魂早就想到了——所以，他才会给三尺冰这样的指点。“在下并非昆仑中人，一个外人或许没有说这话的立场。不过，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叔，我现在厚颜劝你一句：既然走上了神坛，继承了这个职位，冰小姐是否觉得，有义务代替瘟神爷扛起这个责任呢？如果你愿意为了昆仑派、为了展现‘神威如狱’，弄脏自己的双手，我送你的东西，或许用的上。不然的话，你尽管烧了吧，我不会介意的。”
“师叔说得对，弟子受教了！”三尺冰对龙魂的态度，回复了最初的恭敬。她郑重的收起了龙魂刚才送给她的小册子：“师叔馈赠，弟子一定好好珍惜，认真修习。我想，我马上就会用的上了——刚才的事平息之后，负责接待信徒的师弟们替我接了一些单子，这些信徒许的愿……其中一部分，确实是以杀人为前提才能实现的愿望。我很快会下山历练，为他们实现愿望。”
“你要去什么地方历练，可以告诉我吗？”龙魂对三尺冰越看越顺眼：“我可以再传授你一种战斗艺术，弥补你现在这种战斗模式的缺陷，不过这需要给你两件东西。这两件东西我没有带过来，留在了崆峒派——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指点的话，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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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一间不起眼的客栈中，一个身穿灰衣，满脸皱纹的老头坐在一个靠窗口的位置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翻看着桌子上的一本书册。书册中记载着龙魂进行的一项研究——无痛或微痛杀人手法。
进行这项研究的初衷，是因为龙魂有这样的想法：自己呕心沥血磨练战斗艺术，是为了打败敌人或者杀死敌人——他只需要也只想做到这一点，而不想折磨敌人、让人承受不必要的痛苦——这确实是龙魂个人对自己的要求，而不是崆峒派的传统。对必须要杀的敌人也这样心软，这算是善良还是虚伪呢……三尺冰不敢轻易下结论。不过，既然为此进行了这么深入的研究和大量的试验，足以证明这确实是龙魂的真实想法。
这个课题刚开始进行研究不久，龙魂就很坦率地承认，这是一项失败的研究，而且再继续下去也不可能成功。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无法告之他，自己临死之时痛苦的程度，他的一切研究成果根本无从验证！由于卡在了这个现有的技术手段无法解决的难题上，龙魂曾经一度想要放弃这个课题，不再浪费崆峒派的经费和其它资源。但他心里实在放不下，他后来另辟途径，继续研究这个课题：无法验证痛苦的程度，但可以从呼吸、心跳、脉搏等生命特征的停止验证他出手之后到对方断气的时间。因此，他将研究目标更改为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人断气，最好在一瞬间结束所有的痛苦——后期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是以此为目标完成的。严格说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课题应该改名为《瞬间致死杀人手法原理及可行性研究》，但他并没有——这并不是疏忽，龙魂有意提醒自己，研究这个课题的目的终究是为了减轻甚至完全消除敌人临死前的痛苦，而不仅仅是为了缩短敌人痛苦的时间。
这些研究成果，对三尺冰非常有用——龙魂详尽地分析了人体所有致命要害和重要器官的解剖位置、存在意义等，罗列出的种种杀人手法不一定必须使用崆峒派传承的武技和武器才能实现，相当一部分使用掌法——比如昆仑派传承的寒冰掌也做得到！这正是三尺冰现在需要的东西，它对于提升战斗艺术绝对大有帮助——这些手法的价值，或许不在崆峒派任何一本武功秘籍之下！
不过，那不是最重要的、对她最有用的东西。三尺冰已经明白了龙魂说的，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心态！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这份研究报告上同样有详尽的记录——龙魂本人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体会了什么样的痛苦、无奈和纠结，他的心态才完成了“从来没杀过人→犹豫纠结是否必须要这样做→终于下定决心进行这样的尝试→第一次尝试杀人→……（略去百余字）→杀伐果断但有自己的原则和道德底线”的转变。以龙魂的身份，他在师弟、师妹和外人面前，就算是伪装也必须装出坚毅、勇敢、杀伐果断的形象，这是他身为崆峒派第一高手和这一辈弟子大师兄的义务——他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他的无奈、犹豫和纠结不能随意向人倾诉，只能化为文字，写在这种保密级别非常高、研究方向非常偏门、除了他本人之外有机会有兴趣查看的人非常有限的研究报告中。
可是现在，这些像日记一样涉及个人感情和隐私的东西，他却毫不在意被自己这样一个外人、晚辈看到——这让三尺冰非常感动！而且这对她确实有用：龙魂当年用了数年时间才完成的心态转变，三尺冰在阅读和学习这份研究报告的短短几天之内就完成了很重要的一步——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再次尝试“杀人”这样的体验了，而且这一次将不是“失手”！
这也让三尺冰更加期待，龙魂承诺送她的另外两件东西，会怎样弥补她战技的缺陷，丰富和提高她的战技呢？虽然龙魂爷口口声声说的是“战斗艺术”，不过她非常有自知之明：昆仑弟子从来是以实力见长，战技一直都不是他们的强项，她自己也不例外——对于技巧的理解还远远达不到“艺术”的高度。她甚至没有把握，收到“快递”的东西之后，自己能不能学会这样的战技——没有精通此道的前辈高手在身边指点，要靠自学完成（理念不同的）另一个门派传承的战技的函授课程，不是容易的事啊！对这种战技的理解，能达到艺术的高度应该是不可能的，能够靠自学学会这种技艺并在实战中运用就不错了。
可是她已经等了两天，还是没见到龙魂爷派来的崆峒派“快递员”！在等待的过程中，主动和她搭讪的人没有一个是她要等的，全都是垂涎她美貌的登徒子。就像这样：“美女，可以请你喝一杯吗？这里的酒很不错哦。”
听到耳边又响起了这样的声音，三尺冰不由庆幸，自己今天有备而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今天不但换了衣服，还戴上了一个制作精良的人皮面具，易容化妆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那些发情的登徒子都不愿再看自己第二眼，总算没有这样的麻烦了。
直到刚才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那位穿着灰色衣服，戴着一个满脸皱纹的男性人皮面具和假发套，易容成一个老头，坐在窗边看书的美女，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