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深,可也是够让这个书生气的男子好受一会了。
他和沈觅儿一样,白得耀眼,橘黄色的灯光沁进他透明的皮肤,才染上了俗世的温度。
“余献,你可是后悔了?”我低下声音了问他。余献先是一愣,然后缓过神色来淡淡的说,“不悔。”
“为何不悔?”
他终于是用正眼看我,“我说过,在她十八岁前我定要高中状元,让她风光的嫁与我。”
“考不取功名就把她拱手让人?”我质问道,又觉得自己白跑一趟实在是太多余。
“是的。这也是承诺。”他郑重的点头。
“哪怕是浪费上一生的时间去实践这个无聊的承诺?”
“不是一生。”他顿了一下,用手抚上颈脖间已经止了血的伤口,“本可以不是一生。”
“考取功名也是你的梦想吧?你这样简单的死掉,恐怕这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或者说这个承诺你根本不在意去实现,你要的只是这个承诺的负面结果,让自己事出有因的死去,不管沈觅儿后来听到你死讯后怎样,别人会怎样议论她。”我紧紧盯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神。
花乱正交搭着双手在胸前,唇角噙着笑,一副看到了好戏一样。
“不是这样的”,他反驳着,可惜言语太过苍白,连他自己也深深皱着眉反思自己曾经是否这样想过。
“难道不是你认为自己无能,所以才立下这样的誓言,让她嫁进一个你认为能给予她一生安稳的人家,好让自己觉得不负她,然后再承受着自作自受的痛苦了结自己。”我逼视着他,又自我反省着这样是否太过于咄咄逼人。
“和觅儿无关,这只是我自己的梦想,”又想起自己落榜的结果,神色黯然,“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更好的家,或许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无能的人,既然这样还不如把觅儿拱手让人,他会照顾好觅儿的……”余献这样说着,目光又迷离起来。
我甚是讨厌他这种态度,“梦想本来就是要去实现的,如果自己都不想要去实现的话,又会有谁替你去实现呢?回到最初的话题,然后去考状元来实现,这从根本上就和别人无关,如果这都无法完成的话,那么最初就不要去做梦好了!”
“是这样的吗……”
我绝对没有要去鼓励他现在去抢亲的意思,不过要是他现在要去,估计我也会赶着去添一把火。
趁着余献独自发呆之际,我拉着花乱离开这个令人不快的屋子。
我想,余献这份宁可舍弃自己深爱的人也不愿意去违背曾经许下的承诺的固执是旁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
事到至此,他们两个都始终没有为那个荒唐的承诺后悔过,即便此生再也无法相守,可这个承诺仍如细微的红线一样牢牢的牵扯着他们。
因为只要有遗憾,他们才不会忘记彼此。或许,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果。
一路相顾无言,小道两旁的竹林被风吹得莎莎作响,不远处有人家的灯笼初挂,温馨静寂。
“喂,花乱,我觉得和你待在一起时总是要发生点什么事情。”我停下来很是忧愁的看着他。
他大概也觉得我说的没错,从沉思中抬起头呆看着我,又略微的点了一下头,“嗯,临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在想什么?”我走到他面前抬起头来问。
他瞬间回过神来伸出手臂一把将我揽入怀里轻声说,“就是想抱抱你。”
“混帐!放开我!”我挣扎着要踹开他,脸上辣辣的。
奈何他看起来虽文弱,但力气惊人的大,待我力气用完他还是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
“不知道临儿喜欢美玉多一些还是金银多一点,所以我让人给你做了这两个。”他忽然这样说,摊开手掌将东西放到我面前。
两只精致的跳脱。
一枝初开的海棠花缠绕在纯白无暇的玉跳脱上,细细看来,那海棠花竟也是白玉雕刻而成的。另一只由金铸成的跳脱虽同样精致,却没有任何雕饰。
这金子最近貌似很贵……可是黄金有价玉无价啊……
几经挣扎后毅然伸爪向那只玉跳脱探去。
花乱一双细长的眼中的笑意渐浓,伸手捋了捋我的头发,似是相当满意我的选择。他拿过我手中的玉跳脱,动作轻柔的替我将它套在手腕上,“从此往后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人了。”那个曾被我用刀险些刺穿心脏的男子这样说。
搞什么啊,笑得这么好看干嘛……
周围安静的空气被一名不速之客撕裂。
“谁?”我警惕的环视着四周。
“救命啊!!把我接稳,接住我!”瓦檐上突然掉下一个粉色的不明物体,而且这个不明物体的惨叫声还十分耳熟?
花乱搂着我轻盈的转了一周,灵巧的避开那个不明物体砸下来的方向。
“好狠的心。”不明物体说完,伸手抓紧了我衣服的下摆。
这个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拿到书翁啦~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