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宛之心里跑马灯一样跑过无数个设想:林岭会不会因为认识放水?会不会因为自己讲话不客气而卡自己?如果当时接受他投资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个项目是不是就十拿九稳不用这么多波折了?
“邹宛之啊邹宛之”,邹宛之在心里埋怨自己,“你果然这辈子就没什么偏财运。”
“有也给你作没了!”
邹宛之简直有点恨自己了。
林岭一进来就看见邹宛之一行人了。
邹宛之比几个月前见着要憔悴不少,口红和粉底都没盖住脸上的苍白。
还有黑眼圈儿。
林岭也没想到在这儿能看见邹宛之。
邹宛之点头笑笑,笑得很勉强,心不在焉。
林岭是评审团的。
不过他这个评委是编外的,就是没人真的听他说啥。
他爸的企业,一个萝卜一个坑,各司其职,他这个太子爷在里头也实在说不上什么话。
上次被邹宛之委婉拒绝之后,回来小半个月才咂摸过味道来。
现在他的项目已经开始启动,就是设计包装这块,他还没顾及到。
上次被拒绝之后,他也拉不下脸再去找邹宛之了。
这回听说他爸公司搞设计大赛,他左磨右磨,终于混进评审团,看看能不能来挖挖他爹的墙角。
只是没想到又碰上了邹宛之。
林岭耳根子有点儿发热,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转念一想,碰上就碰上吧,他林岭又没做亏心事,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
要不好意思也是邹宛之不好意思,这是他老林家的地盘。
但是邹宛之才不会不好意思。
她情绪调整得挺快。
虽说觉得又碰上有点尴尬,但是邹宛之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正常商业合作,我出设计你出钱,公平交易,谁也不欠谁的。
尴尬不过是情绪管理失败的借口。
反正已经来了,就好好干,人家看上更好,看不上大不了拉倒。
就是忙活的这几个推掉的客户,又要下成本去拉回来了。
邹宛之厚着脸皮上台,把天云集团的历史背了一遍,又用说文解字把两个字解释了一遍。说到了设计理念,无非是吹嘘了一通天云的品牌文化。其实天云集团有啥文化呢,不过就是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带头人胆子大心眼细,就发了。
然后钱生钱钱滚钱,一发百发。
邹宛之讲了十分钟,撇头看见林岭在掏耳屎。其实不是掏耳屎,只是林岭耳朵痒了。
再加上林岭也听不下去了。
这女人太假了。
他都不晓得他爸公司这么有内涵呢。
虽然他吃他爸的,用他爸的,但是从来不觉得他爸公司有什么文化内涵。
笑掉人大牙了。
这女人眼睛滴溜溜圆,心眼也是滴溜溜圆。
马屁拍得啪啪响。
但是林岭估计公司这群评审团不会买账。
玩儿呢么!他们公司风格是年轻简洁有朝气,台上坐的这群老头子,家里装得泰姬陵一样,要多浮夸有多浮夸。
不是一路人,也肯定成不了。
邹宛之能进到这个场子估计都是公司哪个没实权的小年轻放的水。
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邹宛之失落的脸,他想着是不是事后请她吃个饭安慰一下。
虽然上次被邹宛之拒绝了,但是这不更显得他林岭惜将爱才啊,再说以后邹宛之说不准能为自己所用呢。
林岭掏耳朵的功夫,就想了这么多。
邹宛之在上面,看他忘情地掏耳朵,心里却不知道林岭心里已经转了这么多弯儿,更不知道林岭还寻思着要安慰自己,心里到身体都凉了半截。
下面几分钟邹宛之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也没那么有激情了,因为自我估计上不了了,心凉了,气也就泄了。
最后结果出来了。邹宛之她们的方案意料之中地被PASS了。
邹宛之全公司几个月的心血打了水漂。
邹宛之满心的火不知道往哪儿撒。
回到宾馆邹宛之就往床上一趴,睡死过去。
林岭的信息就是这个时候发来的。
林岭:“你好,在吗?”
邹宛之没好气:“什么事?”
林岭:“今天看见你了,没机会打招呼,散场也没见着你。你还好吧?”
邹宛之猛地坐起来,手指飞快。
邹宛之:“好不了,这个案子我们准备几个月了,我不明白,你何必为了私人恩怨这么针对我?再说我们也没什么仇怨吧?”
林岭莫名其妙:“我啥时候针对你了啊?”
邹宛之:“我大概猜到你跟这个公司什么关系了,你爸是叫林天河吧?你一个太子爷,就算对我有意见,就算是我们的设计烂得像狗屎,你有必要当面挖耳朵来表达吗?你们公司那群评审,看见太子爷这个态度,有可能公正地对待我们的设计?”
林岭算是明白过来,直接语音过来。
“我冤啊,林天河是我老爸不假,但是我在公司顶多算个编外。那群老家伙才不在意我的意见呢。还有我在评审团,也就是个看热闹的,决定权真不在我那儿。而且你可以去查查,我可是投的你们公司啊。你这不能冤枉好人啊。”
邹宛之其实也无凭无据,就是心里一股子邪火不知道往哪儿发,心里越想越歪,越想越阴谋论。
林岭撞枪口上了。
现在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这个脾气发得实在没什么道理。
就算自己推测是真的,得罪林岭不是脑抽么。
这太不像邹宛之干的事儿了。
邹宛之决定亡羊补牢:“对不起啊,是我今天心情不好。我就是拿你当朋友发泄一下,你不介意吧?”
林岭看她服软了:“不介意,不介意,这事儿搁谁也不好受。这样吧,我代表我个人,请你吃个饭,当赔罪了。”
邹宛之心想,哎呦喂,这个小鲜肉莫不是看上自己了?
找机会跟自己近距离接触呢?
姐姐什么场面没见过啊?
哎呀还有点不好意思。
嘿嘿。
邹宛之连忙回话:“别逗了,你有什么好赔罪的,这样吧,刚才我也不太礼貌,我来请你吧。就当负荆请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