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穆承之像往常一样捧着课业去给母亲过目。母亲对他在读书一方面要求十分严格,他的课业母亲要日日翻看,提问。即便家中拮据,母亲都坚决要送他去念书。母亲说学习使人明义知理,书是必定要读的。
可他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没有听见应门声。出于担心,他自己开门进了房间。不曾想,母亲竟然伏在桌边不住得发抖。穆承之走近发现母亲满头大汗,面色苍白,正死死得咬住下唇,抓着桌沿的一只手关节都已经发白。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啊!”穆承之焦急的说到。
纵然穆母依然被腹中的绞痛折磨得死去活来,可看见儿子一脸的惊慌失措,她还是艰难的扯着嘴角试图笑着说:“母亲,没,没事。”
“您又胡说,您等着,我立马就去给你找大夫!”穆承之先将母亲扶上床,又急急忙忙的赶去医馆求医。
可天色早已暗了,街市上的铺子大多关门了,仅仅剩下还开着的药房却还不等他走进,堂前的人就警惕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毛贼一般!再进两步,那些人就冲出来轰人:“走走走,这可不是你下手的地方!”
“我是来寻医的!”
那人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摆摆手:“这儿的医,你请不起的,还是回吧。”
空荡荡的街,看不清的前路,黑暗包围着他,绝望笼罩着他。穆承之第一次觉得原来贫穷是这样一件无奈又可悲的一件事。
他听着街对面的府中传出的欢声笑语,刺耳至极,一墙之隔,天壤之别。
他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涌起,母亲,母亲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脑中窜出的这个想法让他吓了一跳,他忙摇摇头,似要把这个念头甩出去。
“诶,穆公子!”
他寻声一看,原来是公孙颜央,一身绫罗,珠钗耀目,她站在一座府邸门前冲自己招手,笑靥如花,当真美丽。
只见她转头同身边的夫人说了一句,那夫人点点头,她便提着裙子朝着他小跑过来。
不知怎么,穆承之其实下意识想离开他并不想让颜央看见自己现在这窘迫的样子,可想想,除了颜央,又有谁可以帮他呢?
“怎么了,看你好像精神不太好。”
穆承之认真地看着颜央,只见她满脸的关怀。
他偏了偏头,小声道:“母亲生病了。我,我找不到大夫。”
颜央怎会不明白他为何找不来大夫,无非就是医馆不救穷罢了。
“也是,天这样晚了,医馆都关门了。可夫人的病不好耽搁了,我去请姨母帮忙,她会同意的。”
“若是这样,真是多谢小姐了。”他小声说道。
颜央向公孙芜锦说明情况后,公孙芜锦隔着街看了一眼穆承之。看着倒不错,有那么一份读书人专有的清高。
“你先同他回去,先去看看他母亲,我马上就请最近的大夫去他家。”
“多谢姨母!”
公孙芜锦嘱咐道:“无论多晚,一定要回家来,姑娘家不可随意在男子家留夜,知道么。”
颜央好好地应下了。
两人回到穆承之家中时,他的母亲已经虚弱的躺着床上,床边还有一地的呕吐物,这样看起来病情十分严重。
还好,等下不一会儿大夫便到了。他看见这般状况,立马给穆母把脉,颜央和穆承之站在一旁都紧张得等着结果。
好一会儿,大夫的一直皱着的眉头才慢慢松开,旁边两人一直悬着的心才跟着放下。
“大夫,我母亲怎么了?”
大夫递给他一张方子和一包药:“你母亲是因为肠胃不好才突发急症,大概是因为吃了生冷,腐败的食物。还是得好好调养,最好是能食补。这副药你先给夫人服下,可以缓解她的疼痛,明日再去药房抓治疗肠胃的药。”
是因为吃了生冷,腐败的食物才生病的么母亲每每都是让他先吃饭,自己却是吃坏掉的食物的么。他看向虚弱的母亲,鼻头有些酸酸的。
颜央送走了大夫见穆承之还呆在原地,他低着头,头发垂下遮住了脸。虽然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压抑。
“你,先去煎药吧,我给夫人换身衣裳,都汗湿了。”颜央率先打破沉默。
穆承之点点头,他打开母亲的衣柜找一身衣裳。这时候他发现柜子的一个角落有一个小箱子,十分小,拿起来也不过一个巴掌大。他从没见过这只箱子,打开它,里头居然躺着一块羊脂玉!虽然他不甚懂玉石之类,可这块玉一看便知道是难得的,表面光滑,质地细腻,莹透纯净,绝非凡品!可母亲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一块玉呢?
“承之?”颜央已经打来了热水,可穆承之还站在柜子前一动不动的。
“来了。”他匆匆将玉收回箱子里。
穆承之一心只在这玉的来历上,他甚至没有发现颜央对他的称呼已经变了。
两人忙活了半天,才将药喂进了已经昏迷的穆母口中。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颜央记着姨母的嘱咐。她同穆承之告别,但天实在是太暗,穆承之不放心她一人回家便提出送一送她。
月光照亮前路,四周稀稀拉拉的响着蛙鸣。
“此番,多谢小姐了!”
颜央的脚步闻声而停,又是小姐!她仰着头眼神幽怨的看着穆承之,后者则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