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涵也走了。
连快捷键都分不清,专业课考试只有个位数的她却意外地进入了一所令所有计算机专业的学生都挤破头的一家国营企业,虽说是国营也没有什么特别优质的地方,但是其在实习期间给的工资几乎是比那些逮到人拼命用还美名曰:实习生不能给太高的工资的大公司汗颜。为此一向以高傲出名,扬言工作不好就在学校念书老死的班长也去参加了应聘。
结果可想而知,脸上张满冒着够我家吃一顿油的痘痘,身子结实到可以去日本练相扑,眼睛就是瞪大还不如许言眯着大的班长在一审的时候便被刷下来了。里头同样满脸油光的主考官给的辞退理由是:张那么难看,有损我公司的良好形象。
当然这一切我们不会从班长口中亲自说出,她所带来的信息无非就是李蕴涵成绩那么差,一定是那个主考官看上了她所以才让她进去的,诶我真可怜她,卖色相进那个烂公司。说着她还比了个极其嫌恶的表情,那样子的她好像完全忘记不久前她大喊大嚷着一定要进那所公司的白痴模样。
“对,她的确是凭色相进去的。”我站起来义正言辞地道,久久不被人搭理的班长一下子像遇见了志同道合的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对嘛。还是司牧歌懂道理,我一直觉得你是明白人……”
看她一副准备继续滔滔不绝地模样,我及时地打断了她:“可是班长怎么没有靠色相进去呢?”
果然她的模样跟噎住了一个苍蝇的似的难堪不已,身边那些早就看不惯她这副模样的人早已开始低笑起来。我也哈哈地笑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决定和李蕴涵决裂了,我却在听到别人诽谤她时那么怒气,那么地想出头。
一旁正在埋头写作业的秋唯突然抬起了头神色紧张地拉了拉我的衣角,轻声道:“不要惹事。”
我微微地笑着看着眼前气得胸口颤抖,嘴唇哆嗦的班长指着我的鼻头骂道:“你这个贱女人,难怪人家不要你,看上那个比你还贱的女人!”
贱字瞬间像把利剑插入了我的胸膛,我像是疯了一般冲了上去准备用女人最特有的抓头发技术扯向她的头发,可是奈何她的反应太过于快闪躲了我的攻击,并且反功为主拉扯住我的头发嚎叫着“贱人贱人。你和她都是贱人。”
她虽然令我动弹不得但是我怒气使我有足够的力气把她推开并且可以反手在她的肚子上捶上一拳。只不过这些都是幻想,就在我即将出手的时候,秋唯一下子疯狂地冲上来尖叫着死死搂住我的身子,完全束缚住我的行动,当然在这个时候对面的班长还乘机用手砸了我两拳令我的口腔立刻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怒瞪着她,虽然生气却无法再对她做出什么行动,因为这个时候班主任是时候地进来了,班长看着我微微笑着眼里是不可一世的骄傲,她的眼神在告诉我:“打我呀!打我呀!老子就是后台打。”
要知道我是有多想冲上去狠狠踹她几脚,再拎着她的头发朝着桌上狠狠磕去。但是残余的一丝理智在告诉我不能动手,只要一动手那么我的前途就完蛋了。
我看着班主任灼灼的目光不禁笑了,又一次挨打了。看来我又得去申请吉尼斯挨打记录了。
回到家后我便冲到母亲的书房里头翻药箱子,虽然母亲不下一次提醒过我,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不能擅自闯入书房。可是浑身的疼痛不得不让我想去求助于母亲可以跟医院媲美的医药急救箱,同时我的脑中又产生了邪恶的想法,我真的很想悄悄地去像寻宝藏一般挖掘下母亲深埋着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拉开了平时放医药箱的抽屉却意外地在里头发现了一部小型破旧的诺基亚,那是不知道我在多年幼时就见过的手机,上头蜘蛛纹一般地裂痕还是我曾经所砸出来的。可是现在,已经手拿智能机的母亲为何还会保留这个不知多久之前留下的古董。
我握了一会手机,手指颤抖地按下了开屏键,绿色的荧光淡淡打在我的面孔上,应照出我无比恐慌的神情。
发件箱内只停留了一条信息,当然这并不令我有多么的惊讶,惊讶的是发件人,我的二叔。
时间不多了。把江功伟弄死,还有我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相认?
江功伟!弄死!儿子!相认!一个个过于扎眼的字体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剜向我的眼球痛得我几乎要睁不开双眼,脑子也被萌发出的无数奇思怪想堵塞了思维。
江功伟。那不是江楠的爸爸吗?
为什么一向亲和平易近人的二叔要扬言弄死江楠的爸爸呢?他们到底有什么不被人所知道的恨与纠葛呢?
还有,二叔不是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吗?又为何要再认一个儿子!?
短短几行字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心里顿时觉得无比紧张立马把手机放回了抽屉,却又意外发现了另一张照片,一个身穿蓝色卫衣的阳光小男孩正冲着镜头精致地微笑,明媚的那张脸蛋让我不得不眯起了双眼。虽然是年少时的照片,但是模样依稀可辨,这张脸的五官我再熟悉不过,曾经一抬头便能看清眉眼。
我双手抖动摔了这张照片,书房打得并不低的空调却让我觉得浑身如同跌入冰窖之中。我涩缩着仓皇而逃,从中看见父亲迎面走来我也闻之未闻。
我躲入了房间像疯了一般扒开了冬天盖的厚重棉被围在了自己身边,额头上被热出的豆大汗珠顺着眼角滑下落到了我的嘴边,咸咸的苦涩不堪,身后的背也因为过于炎热而开始发烫、疼痛,可是对于这些我却一副完全感官失灵的模样,我觉得冷,心冷,冷到难受。
我颤颤抖抖地拿起了手边放着的电话犹豫再三给江楠打了个电话,我觉得,她有权利知道,毕竟这里头要被害的人是她唯一的亲人,而我也有权利告诉她,毕竟这里头要害人的是我最尊敬的母亲和最疼爱我的二叔。
电话“嘟嘟嘟”地忙音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就在我准备挂了电话的时候江楠才接起了电话。
“喂……有事吗……”电话那头江楠的声音听起来比我还疲惫像是也碰巧地遇到了什么事情,怪不得以前她总是说我们上辈子应该是双胞胎,装逼是同步的,开心是同步的,就连有时候伤心也是同步的。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没有单枪直入地进入主题,想先问清楚她现在的状况是否能够接受地住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没事,这几天我老爸忙着官场上的事情没有空搭理我,所以我已经没钱拉心情当然不好。”面对于我的提问她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笑着轻快地说道。
可是我的内心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油然而生,江楠太过于淡定了,若是在以前她没有钱的时候一定会先打电话给我,用着可以让楼底下的人都能听见的分贝大喊:“司牧歌!老娘没钱了!你可要包养我啊!不然我就睡在你家楼底下眼巴巴地看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当然在那种时候我都会格外平静地回她一句:“不好意思哦,老子一向不吃辣的。”
今天的江楠太过于反常,我沉默着犹豫了很久直到另一头的江楠不耐烦地催到:“喂喂喂,还在不在不会是睡死过去了吧!”我才缓缓地开口:“江楠,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请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情那么严重?你说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口,却突地被门外闯来的一个红色身影把电话夺了过来重重地砸向墙面。我抬起头,无奈又平静地盯着面前泼妇一般的母亲,道:“律师不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吗?你这样可露底了哦。”我假装没有看见她那副怒气的模样又笑着道:“你这是砸坏了我第几个手机了,看来过几天又要有新的了。”
“你是不是进了我的书房?”母亲并没有理我凑近了我,硬生生把我逼到了墙角。其实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在偷看完秘密之后我没有像所有人那般悄悄地收拾好痕迹,弄干净手脚不被人所怀疑,我选择了把东西横七竖八地扔在了地上,以求告诉对方“嘿,我翻了你的东西,你看出来了吗?”
不得不说,我是来等母亲问我然后扬起头不可一世地看着她:“那么你告诉我手机上的短信是怎么回事呢?”
可是母亲并没有问只是一遍一遍反复地问我:“你是不是进了我的书房,翻了我的东西!”
“对,就是啊。怎么了吗?”我扬起头微微地笑着,等她问出下面一句话。可是母亲却突然不说话,止住了声音只是怒目圆睁地盯着我,胸脯一起一伏。
“没事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半晌母亲才调整了表情,甚至是笑着问我:“要不要来个水果。”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