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月便带着他,一道往里面去。园子里没点多少灯,因为皇帝今日宴请的客人,大都还在席上。微微有些的黯淡烛光照出并不明显的小路来。
走了一段,符月依稀看见了两个模糊的身影,其中一个还提着一盏小小灯笼。她指着问符昊:“那是不是你看上的方小姐?”
符昊远远打量了一番,一边示意姐姐快些,一边喜道:“是她。”
“看一眼背影就能认出是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眉来眼去好些时日了。”她嘀咕了一句,不由很是鄙夷自己弟弟。才见了一面,就这般心急,要是这方小姐,一句话就拒绝了他,他还不知道会消沉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身份摆在这儿,多半是不能成事的。
姐弟两人追上那抹倩影,还未走近,符昊难掩心中的喜悦,喊道:“方小姐。”
正在前面一边思索事情,一边漫步的方兰纤被这喊声一吓,差点没忍住要拔出自己的藏在靴筒内的匕首一把扔过去。
她转过身去,灯笼里忽闪忽闪的火光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愉悦。符月恰对上方兰纤极为亮灼逼人的眸子,只觉得她身为将军之女,身上果然有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
“方小姐,我——”
符昊开口有些羞赧地喊了个称呼就没有了,符月察言观色,见方兰纤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当即明白,这方小姐,只怕对自己的弟弟,不仅无意,更是没有好感,瞬时走到自己弟弟的身前,微微一笑,道:“方小姐怎么称呼?”
方兰纤见到符月的时候其实有些诧异,她瞧见符月看上去年岁并不大,好似与自己相差无几,还以为是这个男人的妻子之类,但是被问话了,又不好不答,是以语气极为生硬。“我闺名叫做兰纤。”
符月了然一笑,道:“兰纤妹妹还是快些回席上去吧。将军见你不在,定会担心的。”
她很是不喜欢符月说话的语气,和这得知自己名字之后的亲昵称呼,烦躁道:“不必了。我出来跟爹打过招呼,你不必为我操心。”
说罢,她扭头便走。
符月却是悄悄皱起了眉头。这个方兰纤,脾性一点也不好。或许是因为弟弟的原因,她并不待见自己。她拦住了要追去的符昊,等方兰纤走了之后,才道:“你看见了,人家见到你就皱眉,分明就是不喜欢你,你还要追上去么?”
“可是,她不像一般的女子,见到我就阿谀奉承,投怀送抱的。”
符月轻叹了一声,没想到,物极必反。符昊在意的竟然是这一点。
丞相一子一女皆已殒命,是以他膝下如今只有符月、符昊这一对孙辈,算上段天辰的话,也就多一个外甥。这样优渥的家境,让那些女子难免趋之若鹜,做出一些让他并不喜欢的事情。但因为这样,就对一个对自己不理不睬的高傲冷淡的女子,一见倾心,也未免太过荒唐!
她终于冷下了脸色,语气生硬道:“符昊,你可有考虑你们的身份。你将来是要继承爷爷衣钵的人,她是方将军的女儿,你若是紧追着她不放,叫别人怎么说,你要爷爷怎么办?他已经这么大年龄了,承受不起任何不清不白的罪名!”
符昊想必也没料到,长姐对这件事如此反对,心道,原来自己眼巴巴地去找她,却是求错了人。身份之类的,他确实没有考虑,当心弦被人波动,他只顾得上凭着本能追随她的身影,哪里会想那么多。
他一声不吭,眼睛望着的,却是方兰纤走掉的方向。
符月见状,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罢了,再怎么说,他也未必会听。只是,就他这理由,想必被方兰纤拒绝的次数越多,他反而越挫越勇。以后,只能顺其自然了。
她拍了拍符昊的背,劝慰道:“你好生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然而,待她的身影一消失,符昊转身就飞快地往方兰纤的方向追去。符月慢慢地从树丛边走出来,看见他飞奔消失的身影,兀自叹息:“你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你的性子,我会不知道么?”
她摇了摇头,无奈至极,却还是也跟上前去。
天上残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段天辰正欲起身之际,忽然听到极轻的脚步声正在朝着自己这方靠近,登时起身寒声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