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绚烂的烛火为荣国皇宫增添了几丝旖旎之色。因着是过年,宫中也换上了很多喜色的装扮。
宫宴设在大殿之中,触目皆是艳丽的红色。摇曳的烛火,与火炉蒸腾出的热气,更显得大殿之中多了几分迷离。
酒至半酣,高坐殿上的宫装贵妇人,瞅了瞅老皇帝已经只剩一半清醒的模样,缓缓地勾起一抹得体的笑意。
段天辰虽然装作漫不经心地在饮酒,面上也有微醺之色,但他一直在暗中留心皇后的动作。见她笑容之中掺杂了得意,心中冷笑一声,知晓,这好戏,便要开场了。
果不其然,皇后略微整了整自己的装束,故作慈和地唤道:“昭阳王。”
段天辰假装自己喝醉了,没听到她的话。
皇后脸上有些挂不住,又唤了一声,“昭阳王。”
段天辰这才将一双有些混沌迷离的眸子对上她。他低垂着头,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寒光,恭顺道:“母后唤儿臣所为何事?”
皇后面上的笑越发甜腻慈爱,仿佛她疼眼前这个儿子,真的疼入骨髓了一般。“昭阳王你年纪不小了,其他两位王爷,虽说年岁与你相差无几,也早就育有一儿半女了。今日,本宫趁着众人团聚,做主替你定下亲事,好让你过个团圆年,如何?”
团圆年么?从生下来起,就没有了。段天辰嘴角划过一丝冷血的笑意,缓缓抬起头来直视她的时候,已经变得分外淡漠平静。
“让母后费心了。但儿臣不欲过早成亲,被一个女子缚住了身心,请母后成全。”他丝毫不顾忌皇后会不会发火,反正就算是这句话她能忍,一会儿的话,她也绝对再也忍不下去。
喝得醉醺醺的皇帝听闻成亲一词,竟猛地从神智清醒起来,小声笑道:“皇后这是要给朕再纳美貌妃子进宫么?朕就知道,数你最贤惠,就你担得起皇后一位……”
老皇帝似乎还说了什么,只是皇后已经向他身旁的太监使了眼色,低声哄得他住了口。这才将严厉的眼神,转向了在下边继续饮酒的段天辰。
“辰儿,你这是要违背母后的意思么?”她说话的声音冷然,似乎打算跟他对峙到底,这回决不允许他再有任何理由推脱。
“呵呵。”段天辰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在安静的大殿之中,显得格外惊悚。皇后听闻,竟也脊背发凉,莫名其妙有不祥的预感。
“母后,儿臣答应便是。”他冒出这么一句,顿时让皇后的心一松,随即冷笑不止,还算识相。若是再敢抗拒,她就逼着老皇帝给他下旨赐婚!
“只是,若如母后所言,既是给了儿臣,那些女人便是儿臣的。儿臣要如何处置,母后你不能插手,可对?”
皇后只当他开了窍,准备趁机要一堆女人,纵情声色,虽然这样的结果与她所想有些差距,但是也比现在无法掌控他好,所以,她很是爽快地点了点头。
段天辰又笑,他本就生得俊美,同他过世的母妃样貌一般无双。皇后素来鲜少见到他笑,此时竟也看得有些痴了。
“既然如此,我就把她们献给父皇。父皇方才不是还说着,要纳妃子入宫么?儿臣还要多谢母后给儿臣如此机会,借花献佛,讨父皇的欢心!”
皇后一张脸顿时被气得铁青。可她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当场发作,更何况,段天辰挖了个陷阱,让她自己往里跳,如今,她哪里还出得来?
老皇帝一听要给自己纳妃,酒醒了大半。顿时一脸喜色地回过神来,直问段天辰,“辰儿,你刚才所言可是真的?美人在哪里?”他说着,便掉头看向皇后,兴奋道:“皇后,你且快些准备好,把辰儿所说的美人都迎进宫来,朕等着呢!”
皇后此时气得恨不能将如此好色性急的丈夫丢到后面去,省得他如此丢人现眼。
只听段天辰悠悠道:“父皇不用急。儿臣所说的美人,都在母后那里候着呢,相信不日您便能得到极为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妃子。”
守在皇后身边的宫娥见皇后保养得当的一双手此刻青筋直冒,面上的神情僵硬又扭曲,怕她回过神来怒骂自己,赶紧小声提醒道:“娘娘,娘娘!”
皇后好不容易将堵在胸口的一口气给咽了下去,胃里却翻涌不止,她忍住恶心,声音不免有些狠戾:“既然昭阳王都这么说了,本宫再说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哼!”
她怒容满面,拂袖便欲走。老皇帝顿时回过神来:“回来坐下!堂堂一国之母,这成什么样子!不怕被人笑话么!”老皇帝虽然好色了点,无能了点,但他绝对还是治得住皇后的。
皇后再一次被落了面子,僵着身子回来坐下,却是一言不发,盯着段天辰的眼神满是狠毒。若不是她无所出,只抚养了段天辰这么一个儿子,老皇帝的子嗣又被她害死得只剩下除了段天辰之外的两个,她才不会这般委屈求全!
她恨不得杀了段天辰,另外找个相似的人来替代!
段天辰却很是悠闲,气到了皇后,还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受到赐婚之内的打扰。皇后看他的眼神越毒辣,他就越是高兴!这个女人,迟早有一天,他要将她千刀万剐!
走出皇宫后,段天辰又回首望了望被白茫茫大雪笼罩的皇宫,嘴边的有一丝难得的笑意,比雪还冷,比火还热。
这皇宫,迟早有一天会是自己的。昏庸好色的帝王,狐假虎威、居心妥测的皇后,还有两个平庸无能的王爷……
还好,一切走在掌控之中。
他悄悄吁出一口气,被冰冷的空气冻结成了白雾,转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