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偷偷溜去了韩德让的房间,一通翻箱倒柜,摸索出一件深色不易在夜间被发现男装换上。然后赶紧溜到门口,躲在回廊的栏杆后面,在他跨出大门后,也跟着快步迈了出去。
一连穿过几个小巷,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我忙定住了身,甚至在同时间屏住了呼吸。
“你是自己回去,还是要我送你回去?”韩德让无奈的声音,通过空气幽幽的飘了过来。
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很是窘迫,低头盯着脚尖:这样都能给你发现?我明明已经放慢了动作,用最轻的脚步啊……
见我伫在原地不动弹,韩德让叹了口气,直到走近看到我挽发一身墨袍的样子,因为袖口和裤腿都大了,被我用绸带系紧了口……
“啪”的一声,他使劲儿敲了一记我的脑门儿,“你总是这般听不得我说的话。”
韩德让有些抱怨,我忙冲他咧嘴一笑,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吗?我便以此来祈求得到他的原谅。
韩德让迫于无奈,摇了摇头,叹道:“谁让我总是拗不过你……”说着一把抓起我的手,放在掌心暖着,“哧”的一声笑出来,只道:“瞧你自己这副打扮……还真是……”
真是怎样?我亦含笑望着他,静静等着下文。
韩德让没有做声,只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下巴磨蹭着我的脑袋,低声道:“这件事我若能查个水落石出,也算是为朝廷立了一个大功,到那时我若向皇上提出带你离开,他也会答应的吧……那时我们便一起离开吧,回去上京,我会让父亲好好医治你的……”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我。我心里仿若一阵暖流淌过,瞬间拂去了挡在我面前的雾霾。
可也正因如此,他这般怜我,我心中的歉疚便越积越深。猛地一阵,心脏狠狠的抽动了一下,连带着我依靠在他的怀中,身子也微微抖了一下。
“怎么了?”
他轻声问道。
我希望他能查明真相,同时又不愿他知道自己与耶律贤发生的一切,我不敢想象到那时他还会不会待我如今,可我多么不想就这么失去他。
失去一个如此温暖而结实的靠山。
我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我摇了摇头,缓缓从他怀中离开,用口型告诉他:只是有点儿冷,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就这样,可能韩德让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又一次向我妥协了,答应带我一起去夜探宋王府。
等我们一直绕道至后门,韩德让瞥了一眼高高竖起的围墙,又回头打量了一下跟在身后的我,摇了摇头,“我委实想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我赶紧低下头,眼神飘向一侧,避开不去看他此刻极度郁闷的表情。虽然我也知道自己一点儿功夫都没有,什么都不会,跟过来若遇到危险只会成为他的拖油瓶。
可是,我很急切想要知道整件事情,毕竟自己也是无辜遭受连累的人啊。
只听一声叹息,面前那个高大的人儿突然在靠着墙根蹲了下来,“过来吧。”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过来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
又是一幕翻墙的场景,此刻在我的眼前显得是那么的熟悉,我和他,不过短短数日,发生的事却犹如经年之多。
谁能料得,我顶着东平公主的身份嫁与耶律贤后,变成了我记忆里的一道分割线,分割的两端,有关韩德让的记忆,每每都在如此的不经意间,深深的刺痛着我的内心。
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朝他走了过去。
……
原来一道墙真的可以隔断很多东西,正如方才我与德让还在墙外,一切宁静如水。现如今,翻进宋王府后,里面一片笙歌笑语。
显然宋王是有夜宴,只是不知宴请的究竟是谁。
韩德让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暗道:“如此就更好了……”说完他拉着我一路朝里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