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瑾抬脚离去,手里还握着刚刚阿浅递给他的纸条。那声音小的不能再小的提醒:“瑾,去华国,我等你荣光而来。”
这是华浅浅看着他背影,心里无数次地默念与想象,她笑了,看着文慧。文慧一愣也笑了,接下来,生死有命,能不能再见到东方瑾已经是未知数。
门,碰的一声被踢开,碎裂在了她们的脚下。东方乔冲进来的时候,东方瑾应该已经逃远了。只有阿浅和文慧,纹风不动地各自站着。
“你料定了我不会杀你吗?父皇已经寿终正寝,我就是黎国现在的皇帝!你们的命我唾手可得。知道为什么我要留下你们吗?”
他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相信了东方瑾,却被这两个女子摆了一道。
“反正不会是因为爱。”
文慧还不知道欢儿已经离世的消息,她也不知道,欢儿的骨肉也被扼杀在腹中。她对东方乔唯一的认识,足以让她恨,这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想杀,利用完了就是弃之如敝履。她好想笑,笑自己的天真烂漫,笑自己的白璧无瑕。
“文慧,你认错了人,走错了,路,你该是皇后……”
可文慧已经不稀罕当皇后了,她甚至连跟这个衣冠禽兽多说一句话的兴趣都没有。
反而是华浅浅,吞吐自然:“东方乔,你既然是黎国的皇上了,却要这般为难你的弟妹和妻子吗?即便是不怕良心受到谴责,也不怕外面流言蜚语地咒骂吗?东方乔……此时瑾已经安然无恙的一路逃出了皇宫,天南地北,你以为你还除的掉他吗?”
东方乔愣怔了半响,向外面吩咐道:“来人啊!传朕的圣旨,安亲王失踪,王妃疯,特加封贤德王妃!令封东方文慧为中宫皇后,钦此!”
外面一片哗然,片刻之后,只有高呼万岁的声音。大家竟然对这个谋朝篡位的皇子一点意见都没有了,可气的是这圣旨一出。天下间所有的人都会赞叹他的宽厚仁德,连自己的皇嫂也会奉养,正显得他手足情深,只不过,到底有多深,他心里明白。
“这就是你的把戏?东方乔,你会后悔没有杀了我。”
华浅浅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她不过是想用这种方法激东方乔,可惜他不上当:“外面只会相信名正言顺这几个字,别忘了我才是太子,皇上最终是要将位置传给我的,而你们妄图得到的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华浅浅眯起了眼睛,身上的圣旨紧紧贴着胸口。
“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朕待下去好好看管!若有闪失,要你们项上人头!”
身边侍卫连忙称是,过来押住了文慧和华浅浅。
东方瑾确实逃出了皇宫,这条路线他很清楚,因为曾经已经为自己留好了后路。莫汐然和灵芸也是从这里逃出去的,这个隧道的另外一端,是一处桃源。那里的人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战争,什么叫做改朝换代。
而他只能通过这里,才能躲避朝廷地追杀……
外面迎接他的是莫汐然的针锋相对,灵芸的泣不成声。华浅浅没有被他带出来,他们错信了眼前这个男人。
“东方瑾,你答应过我什么?”他抬腿要回皇宫,现在还来的及,却被东方瑾抓住了手臂,“你放开我!纵然龙潭虎穴,我也要去救他!”
啪,一巴掌呼了过去,莫汐然嘴角冒血,真的是用了力气,他打的很重。
“你知道她到底要的是什么吗?”
莫汐然低着头,拳头紧紧攥着,想要听他说完。东方瑾却把手里紧握的纸条递给他看,那张纸上都是汗,湿哒哒的却能看清字迹,是阿浅漂亮的字体。
——瑾,去华国,我等你荣光而来。
没有莫汐然半个字,没有对她的状况提半个字,简单明了,要他去华国,荣光而归,王者归来的,绝不是莫汐然。他身形一晃,手上的武器也都掉在了地上。
东方瑾走了,紧接着跟着离开的是灵芸,因为既然主子相信殿下,她就也相信殿下。莫汐然在原地愣了半晌,又抬头看看皇宫,夕阳西下,落雁纷飞的景象如此凄凉,面临的将是一个难熬的冬天。
宫里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变了,没有流血,没有战争。冬至这一天,文慧封为皇后,入住景仁宫,而等待华浅浅的则是一座华丽丽地冷宫,那里叫冷渊。
以前住在冷月阁有人照顾,至少对于华浅浅来说冷月阁还有他的气息在,只是这里,打扫的纤尘不染,更没有一丝人气。
“太子殿下说了,您想要什么我们就给您找什么来,只不需你出这里。”
一看是一个小丫头曾在冷月阁外做事儿,装腔作势,大声说话给门外的人听。
透过门缝看见人走了,浅浅才敢做声:“太子没有为难你把?”
丫头摇摇头:“奴婢没事儿,只是委屈王妃娘娘在这里了,一个伺候的都没有。”
“不是还有你吗?”她笑了,笑得天怒人怨都化作虚无,“你叫什么?”
丫头开始是一愣,这样的王妃她头一回见,明明已经灰头土脸,可是那抹笑容依旧阳光。
“奴婢……就叫丫头,王妃你想要什么只要告诉奴婢就行,只是委屈王妃禁足了。”
华浅浅摇摇头,看了看天空,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坚定:“没有他的日子,全世界也不过一方庭院大小,我知道他还会回来,不会扔下我和他的子民。”
事实证明太子并不是一个好皇帝,他刚刚继任,就将外面文武将军支持东方瑾的全部罢职,还扬言,只要有钱,丞相也能当得。
一世间边界烽烟四起,有官逼民反的,还有人逃去华国!太子乔无奈,只好起兵镇压,百姓死伤无数,人人骂当今皇上暴虐成性,一时间他民心尽失。从前那些好形象,犹如过眼烟云,不复存在。
“皇上驾到!”
这天刚黑,皇上不跑去找文慧,却是来看他疯了的弟妹,华浅浅也是不知道缘由。
“皇上万岁,您今天怎么有功夫到这里来了?”
太子看着华浅浅,即便是没有人的生活,她也过的悠然自得,不仅如此她还胖了些。胸前的衣服都有些吃紧。
“朕只是觉得你聪明,如果你能帮朕平压战乱,朕愿意封你为皇后。”
若非迫不得已,他不会出此下策,要华浅浅出面,毕竟他已经对外宣称浅浅是个疯子!
“皇上来的不巧,作茧自缚这种事情外人如何弥补?更何况,我,是我啊皇上。你相信我能平伏那些叛乱,而不是趁乱逃走吗?”
她如何的胸有成竹,不过是她认为东方瑾还会回来,再不然还有莫汐然来救她。于是太子此番,有备而来,绝不会失望而归:“朕知道你们都担心皇弟的安危,只可惜尸体找到了,好似是莫汐然动的手。你可以去看看……”
华浅浅根本不相信,莫汐然如果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朕已经派人全天下通缉莫汐然了,你的莫大哥还真不会手下留情,把他的脸划的一处好地方都没有啊!”
“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华浅浅刚要辩驳,外面却来了一个人:“禀皇上,皇后娘娘看见那副尸体,哭了半天已经晕过去了。”
“恩,找御医了吗?”
“御医们现在都在,皇后娘娘惊吓过度,正在床上不肯就诊。”
太子乔斜眼瞥向了华浅浅,她的脸色实在不如刚才,忽的一下子就有些煞白:“朕去看看皇后,一会儿你们把安亲王的尸体抬来给王妃看看!”
那人应声下去,华浅浅却闭目没有一句回答,不信,她知道文慧天真,况且那种乐极生悲的感觉,她绝对不可能一下子认出来那张脸。
“朕不勉强你,王妃好好想想,人已经死了,仇朕来替你报,怎么做的话……你应该比我要清楚。”
他走了,东方乔带来了瑾的死讯,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去了。她出不去,问不了文慧的任何情况一切都有可能是东方乔在做假。这种事情,那世里也太多,她看管了。
“丫头!”
她把丫头叫来,一切都想好了,赶忙与她吩咐:“你,现在就去景仁宫找一趟皇后娘娘,就说我疯病好了,失去了记忆,不记得人了。然后带着她来冷宫一趟!”
丫头虽然不明她意也是点点头,应了就去。
她心里忖度,如果文慧真的来不了,那么将被她失忆消息引来的一定是东方乔,一定要给一个他相信她的理由。
对了,发烧,上一次失忆也是借口发烧。
说着她干净脱干净了衣服,跳进了水缸里面,这样子一定会被发现,所以她决定,在有人来之前,她都不出来了!
一刻钟过去了,她还在水里挣扎,头脑开始不清晰,加之这里本身也很冷,总有阴风刮过来,她就更冷了。
“皇后娘娘驾到!”
华浅浅等来的是文慧,东方乔一定在撒谎,东方瑾根本没有死,她已经几乎没有知觉了。
“阿浅,你怎么了?”文慧往她身上披了个毯子,一个劲儿的问她,“你别吓唬我阿浅……别吓我。”
脑袋里的意识已经不清晰了,好似接近死亡的感觉,不过华浅浅知道,她不会死,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