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时代中文网 > 青春校园 > 落日余晖 > 章节目录 > 正文 会痛的石头
正文 会痛的石头
书名：落日余晖 作者：庄小雪 更新时间：2016-12-13 13:54 字数：1910
桌上的菜肴冒着白哗哗的热气，桌前的每一个人各自静默地扒着饭，同一片天空下的新年，这里却略显严肃；陆海川坐在主位上一如常态的威严，他若有所思地放下筷子，清了清喉咙，“展涛，北城那边怎么样？”
“前期正在试点。”灯光下，陆展涛的半个侧脸英板有余。
双臂半倚在桌沿上，停顿了两秒他支起右手伸出食指凭空点了两下，“年后抓紧些。”，一贯的领导模样。
“恩。”陆展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类似这样简扼的交谈后，空气便静默如常。
这么多年来陆海川始终将自己捆缚在事业里，为此他缺席了两个儿子的珍贵童年。父子之间的谈话向来不离生意二字，这好似他们之间唯一共通的维系；长期以来的作派已将他裹缚成了商海里的“傀儡”，他尝试过扮演一位好父亲的角色，但终究还是失败了，渐渐的，这个角色离他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在他赚得人生的“第一桶金”时招来旁人的眼红，当时不过三岁的陆展鹏被掳走之后对方以绑架之名要挟他拿钱赎子，尽管后来陆展鹏平安回归，但这一遭遇给他的人生埋下了重大阴影，而今的陆展鹏胆小唯喏缺乏安全感；出于愧疚，陆海川对小儿子有求必应，相较于对陆展涛严苛的教育路线宽松了许多。
这些看似不真切的情节在这个家庭里轮番上演，儿时的陆展涛对父亲充满了的怨怼，他曾以叛逆来报复他，甚至不惜忤逆于他；但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在这未知的路途里，一些亲挚的情感本身就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母亲的突然离去，让他在悲恸中成长更重要的是软化了他心中的许多刺。
陆展鹏依偎在沙发旮旯里，盯着电视机里的晚会兀自凝神；夏薇怡从侧厅里走出来，见小舅子窝在角落，开口询问道：“展鹏~，哥哥和爸爸呢？”
陆展鹏恍眼摇头，眼神闪过一丝畏缩。
夏薇怡见他专注于屏幕，便不再打扰他。转身上了楼梯。
“咣当……”，杯子掉落地板后撞击的碎裂声打破了廊道的寂静，“混帐！”陆海川的怒吼声随即覆盖了下来，他双手背后来回踱步。
书房里，坐在沙发上的陆展涛依旧面无表情，一幅不为所动的模样，陆海川此时的反应早与他脑海里的画面对号入座，并无任何意外。他稳淡地站了起来，“爸～”，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并不是在征求您的意见，我只是想知会您一声。”
“你～你～”，“你以为这是开玩笑吗？”陆海川转身怒指着儿子，“你知道离婚有多复杂吗？啊？”
他出乎意料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陆海川指向自己的手，略似安抚地将它放了下来，淡然道：“爸，放心吧。当初薇怡嫁给我的时候，她自己就……所以财产的事您不用担心。不过，这些年也难为她了，我会相应做些补偿的。”
陆海川还沉浸在儿子方才做出的亲昵举动中，回过神后用一种难以言语的神韵望着面前的人。对这个至亲却又疏离的儿子，他不止一次在心中揣问：对他如此严厉，从不曾试着安抚过，连最基本的心灵沟通也没有，这样的自己，他会怨吗？纵然扪心自问过，可他依然保持一副不容置喙的作派；妻子走后的这些年里，他更无心去关怀儿子的一切，显然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这毕竟不是儿戏，你应该三思后行。”语气里稍稍缓和却又带着威慑矜持。
“我知道不是儿戏。错过的，如果还有能力挽回，就不该放弃。”陆展涛的脑海闪现出熟悉的脸庞，他嘴角微微上扬。
陆海川诧异地望着儿子，在他微熏的眉眼间久久回荡，自己终究错过了他的太多时光？
书房门前一支手强撑着墙面，悲戚地眼神里擒满了泪水，无力地扶着墙面黯然离去。
走出陆家大门，夏薇怡任寒风在她脸上胡乱吹嘘，泪水早已泛滥成河，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努力地维持这段感情，他却一点也不留情面？为什么？这一点也不公平，一点也不。为了嫁给他，她做了多大的努力，甚至签了婚前财产协议一心只想嫁给他，可为什么她都这样矜执了却还得不到她想要的。嗬嗬，离婚？离婚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不是……”夏薇怡冷瑟地缩回了脖子，空洞的眼神没了焦距，她紧抱着双臂颤颤巍巍地蹲下身来，一滴眼泪暴虐地悬在眼窝里，“啊～”她双手抱头怒吼出声。她绝不允许，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绝不……
“小鹏，看见你嫂子了吗？”陆展涛站在楼梯阶口问着缩在沙发上的陆展鹏。
抱着方枕的人专注地盯着电视没有吭声，陆展涛耐心一笑朝他走来挨近坐下，抚摸他的头，“困了吗？要不要上楼睡觉？”
陆展鹏点点头，由他牵上楼。
书房里独自沉思的陆海川，掏出最爱的水晶怀表，滑开表盖抚摸着妻子的脸庞，那个让他夜牵梦萦的人只身在天堂里；他却无法遵照她的遗愿好好过活，仅将自己安放在她的回忆里然后将所有的时间投给了工作。
摊开被褥帮陆展鹏盖好，轻拍着被子，哄他入睡；许久后，见弟弟酣睡，他的呼吸也跟着松缓；悄悄起身，看着窗前的黑夜，还有远处暴闪的璀璨星点，他拿出手机，拇指悬在通话键上始终没有摁下去，最后又退了出来，快速地在屏幕上划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