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墨痕,你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呢?”我偏了偏头,看着那边正忙着煮药的墨痕,忽然感觉自己好废,连药都得病人自己煮。
“罢了,知道你不能说话,不欺负你了。”我丢下手里的稻草,拍了拍被我坐到了的衣服,向屋里走去,然后忽然转头。
“墨痕,今天我要吃包子。”
听见我的话,墨痕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将药从药炉上端了下来。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进屋打开了那个锁着失忆前的东西的柜子,手在那件紫色衣服上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这件嫩黄色衣服,然后我果断地向下摸去。
找到了。我拿起那把泛着绿光的匕首,多么熟悉的感觉啊。轻轻地擦拭了一下那把匕首,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只是想将它从柜子里掏出来,再看一眼。
拿起那把匕首,心底有个东西忽然落地,就好像是找到了赖以生存的东西一样,心底充满了安全感。
这种想法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从前的我难道是只相信自己吗?
就这么想着,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匕首已经被我塞到了袖子里,那么的熟练,熟练到让我感觉,心底里有个冷漠眼睛正在慢慢地睁开。
我叹了口气,将箱子关上,转过身却看见墨痕正在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我。
“这把匕首,总是藏在箱子底下可惜了。”我咧嘴一笑对他解释道。
怎么回事,我能感觉到,刚才我的眼睛绝对不是在笑。
他对上我的眼睛之后,明显一愣,忽然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向我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在看到我满眼的惊讶后,站了起来,向屋外走去。
他刚才,是看了我的眼,眼,我转身看向一边的铜镜,双手轻轻地拂过那双眼睛,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睛居然变成了这般的冷漠。
紧握起拳头,我有一种无论怎么努力也抓不住如今这份幸福的感觉。
叹了口气,手无力的垂下,我瘫坐在地上,摇着头说:“我不管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但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好吗?”
我只想,只想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在这个和谐的小村庄里。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包裹了起来,身后人叹了一口气,说:“听天命吧。”
只有四个字,却让我的眼泪像是止不住的泉眼一样涌了出来。
听天命吧,多么绝望无力的字眼。
“能带我出去走走吗?”我从箫落晨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低下头苦笑,我永远也忘不了,墨痕刚刚看见我那眼神后,眼中透漏着淡淡的兴奋之色。
他终究还是属于那一个我,他守在我身边,只是为了有一天另一个我能醒来吧?而那却是我在极力逃避的。
“别哭丧着个脸,我认识穆盈盈是一个乐天派的吃货,来,给爷笑个爷就给你买包子吃。”
是啊,我为什么要哭丧着个脸?我是穆盈盈,是那个摔坏了脑袋只知道吃的穆盈盈。
“呦,爷,难得您这么大方。”我咧了咧嘴,反击了回去。
“这才是我认识穆盈盈嘛。”
“少来,你答应的包子。”说着,我拽着他的袖角向着一边的包子铺走去,可是却看见了那一袭黑衣手里拿着一包包好了的东西。
看到我,他明显一愣,走了过来将纸包递给了我,然后尽职尽责地站到了我的身后。
我真不知道这一刻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转念一想,是了,我现在不过是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笨蛋,还奢求什么?
我将纸包扒开,拿起里面的包子咬了下去,味同嚼蜡。
“哼,真是风化日下,不知廉耻。”旁边的声音让我不悦地皱紧了眉头,我转过头,看向旁边那长得蛮漂亮的美人,要是别张嘴的话,我会以为她是一个文静的美人。
毫无疑问,她是在说我。
“你的一张嘴毁了你的脸。”我拦住了墨痕想要拔剑的动作,轻笑了一下,说实话,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美人,好像,我没见过她吧。
“呵,你以为你的脸就好到哪里去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长什么样。”
“我可是每天都在照,倒是小姐你,你爹娘给你了副好皮囊,却没给你个好素质啊。”我又咬了一口包子,正愁着没地方发火呢。
“笑话,本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哪只眼看见本小姐没素质了?”
“原来当街辱骂她人就是小姐您说的素质啊,在下真是大开眼界。”
“你!”那位美人脸色变得通红,满脸气愤地一步跨了过来抬起手就要打下去。
我没有动,也不需要动,旁边的箫落晨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满脸阴沉。
“王小姐,王依香小姐,请注意一下你的素养,好歹你也是村长的女儿。”
王小姐?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啊。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抹嘲讽的笑容挂在我的嘴角。
“所有的积蓄都是父母创下来的,你做的就只有花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傲?村民们宠着你是因为他们敬重村长,是因为你是村长的女儿。如果没有你爹,你又有什么值得自傲的地方?真是可笑。爹娘的一味溺爱已经让你看不清自己了,或许你应该安静地找个地方好好的审视一下自己,想想你在为什么而骄傲,你为的东西,是你得来的吗?”我冷笑着看着她的脸色从火红变成了铁青。
“你在害怕吧?”我对上她的眼睛,透过她的眼睛,我仿佛看到了她的面前站着一条蛇。
“你也想到了吧?所以你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所以才会幼稚地想要让这个村里的人都怕你,可是你渐渐感觉不对了吧?因为怕不是敬畏啊。可笑,真是可笑。”我一边说这可笑,以便配合地以一种奇怪的腔调笑着。
“王小姐,莫怪在下多言,女子终究是女子,终有一日要嫁做他人妇,如果不改掉这个性格的话,王小姐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呢,您慢慢受吧。”说完,我咬着包子满脸冷笑地从她身旁走过走了过去,直到走到了看不到那个王小姐的地方,我忽然蹲了下来,左手捂住左边的脸,满眼的恐惧。
不对,我都说了什么?这不该是我,不该是穆盈盈。
那突如其来的冷漠是怎么一回事?那突然之间那般强势的气势是怎么一回事?那一阵见血的话,还有那让人厌恶的强调是怎么一回事?
手顺着额头一路滑下,划过眼睛,划过鼻子,划过嘴巴,为什么我的脸在这一刻是那么的冰冷,冰冷到陌生。
“看来我真的猜对了,你只是在装傻。”身后传来的箫落晨的声音,让我不禁一阵苦笑,站起身,转过头。
“如果我说我根本不知道我干了什么你信吗?”
箫落晨没有回答,只是在笑着看着我,仿佛要看穿我一样。
旁边的墨痕脸上依旧冷漠,只是眼睛里早已经透漏出了淡淡的兴奋,但是,似乎还有一丝的失落。
是在失望我没有彻底记起来吧,没有彻底变成那个人。我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件紫色的衣服,真是令人讨厌的颜色。
“呵呵,呵呵呵呵……”我低下头低笑着,最后竟逐渐变成放声大笑,笑声无比妖孽。
笑着笑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最后,我干脆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身体颤抖着。
“哎……”身后传来一身叹息,我再次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你知道吗?我怕啊,我怕,心底里那双眼睛彻底清醒的时候,便是我被抹杀的时候。我不想死,我只想在这个地方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被说吃货也好,被说跌坏了脑子也好,我只想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活下去。我不是个有野心的人,我只想守好眼前的幸福,尽管它可能从来都不属于我。”
背后被人轻轻地拍着,一下一下,很温柔。
对不起,我哭累了。
我缓缓地闭上眼,任由黑暗的降临。
再次醒来,依旧是熟悉的景象,这里,是箫神医的药铺。
偏过头,却未见墨痕的身影。
心底不禁有些苦涩,摇了摇头,他终究只是属于曾经那个我罢了,而现在,我是穆盈盈。
在我身别也不过是为了等我恢复记忆。
我在奢求什么?
“他说去给你猎只野猪补补身子。”箫落晨端着一碗药从旁边走了出来,走到床前,把药递给了我,而我的眼神却只定格在他另一只手拿的话梅上。
“把药喝了就都是你的了。”箫落晨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后笑着摇了摇头,故意将话梅拿到了身后,说:“不喝的话就不给你。”
我扁了扁嘴,端起那碗卖相实在不怎么样的药,捏着鼻子灌了进去,冲着箫落晨张了张嘴,一粒话梅滑进我的嘴里,甜里却隐藏着酸涩的味道让我一阵苦笑。
等等,刚刚箫落晨说了句什么?
墨痕说?
“墨痕恢复语言能力了?”这句话刚问出口,我便有些后悔,我这是在干什么?穆盈盈和他之间,可能连朋友也不算吧。他带着目的留下,而我,却在一厢情愿地沉沦着。
“恩。”
然后是一室的沉默,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终于箫落晨忍不住了,几次张嘴后,终于将话说了出来。
“穆盈盈,嫁给我怎么样?”
这句话太突然了,突然到我直接把口里含着的话梅核囫囵吞了下去。
我捂着脖子咳嗽地脸发热,终于平定了那一阵不适的感觉,抬头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箫落晨,你一定是故意的!”
“我是认真的。”我看着他严肃的脸,有些发愣,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是我?”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又笨手笨脚,长得也不好看……
“女人很麻烦,但是我不得不娶一个好来拒绝媒婆们的说媒。但是你不一样,娶你回家就像是养了个孩子在家里。有时候,一个孩子比一个女人好应付的多。”他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听到这个回答,我松了口气,要是他会说什么喜欢我什么的那我就不得不思考一下他到底有什么阴谋了。
“让我考虑一下。”我低下头,又想起了墨痕,穆盈盈,你想什么呢?他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你。
“用你那摔坏了的脑子慢慢想,没关系,我有时间等。”
“你脑子才摔坏了呢!一天不跟你斗嘴你就真当我是怕你了啊!”我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样,却看见他满脸笑容地样子。
“这样子才是我认识的穆盈盈嘛。”
是了,墨痕是为了从前的那个我留在我身边的,而他不是。
不该犹豫的不是吗?可是我却犹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