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的五月没看见半点梅雨,却显得异常燥热。
正是阳光灿烂,热气环绕的午时,通往开封城的官道之上人山人海,人声的嘈杂夹杂着车辆之间的碰撞,各种热闹。
不知前面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向流通较好的官道上居然堵塞了许久,导致前面的车也进不去,后面不停的人驾车接上,前面的人想掉头换道也是来不及了。
“这是官道,一向治理严谨,为何会堵塞呢?”一个豪华精致的大型马车里有娇柔的女子声音传出。
这声音温和低沉,使人有种崇敬仰视之感,使得旁边在车中等待的人们也禁不住侧目去打量这个马车,似乎想透过那层层摇晃的珠帘看清楚说话人的样貌。
一个侍立在车旁丫鬟般的人物对着车帘的方向行了个礼:“回小姐的话,奴婢不甚清楚,但是想来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
“必然是大事。”这温和的声音微微的高了一点,变得有些傲慢的意味:“不然他们怎么敢让官道堵塞,这上面可是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来往,可谓是藏龙卧虎啊!”
“小姐说的对。”丫鬟柔顺的弯低了身子:“小姐坐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渴了,车上备用的水也喝光了,奴婢去给你寻些解渴的来。”
马车内的声音又变得大方温和起来:“还是夏意最深得我心,我的喜好你也定是知道的,我也不必多做吩咐了。”
叫夏意的丫鬟微微的福了福身:“那奴婢就先去了。”她转身离去,向开封城的反方向走去。
这个小姐的马车如此精致,想必是大户人家吧!看她说话的语气,家里要么是家财万贯,要么就是官运亨通。
旁边赶路的普通百姓不由得更加好奇,低着声音议论纷纷。
“看什么看?说什么说?”马车旁看起来是护卫的人立刻打断了百姓们的议论,其中一个特别嚣张的样子,他走到议论的人们前面,大声呼喝着:“你们这些是什么人,这马车岂是你们可以靠近的?你知道里面坐的是何人么?小姐可是宰相向敏中向大人的曾孙女,青州知府向经向大人之女。我们家小姐可是你们这些人所能讨论的?”他举起手中的鞭子,用力一挥,似乎想喝退众人。
啪!
鞭子的尾部被人牢牢的握在了手里。
挥鞭之人突觉双腿一软几乎跪下,酸酸麻麻,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
他低头一看,有两个小石子正在地上滚动。
“什么身份?尽然也敢仗势欺人?”黑衣少年潇洒气度,修长身段,唇色绯然,艳色无边,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横生出一种孤傲高贵的气质来。
这护卫也是会看脸色之人,他见这少年虽然穿着简单,但却行事果断,定不是等闲之辈,指不定就朝中有人,不可贸然行事,否则坏了小姐的大事,那思量了一下,他丢掉了手中的长鞭,默默地退后了一步,转头回身,似乎对马车里说了些什么。
“什么事情?”车里的佳人仿佛刚刚听到争吵,然后大家就看着一只美轮美奂的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拨开了那层神秘的珠帘,露出了一张端庄细腻的脸。
车中女子穿得是如今开封最时兴的衣服,头上珠钗盈盈光泽清丽可人,她手执纱巾微遮脸庞:“请问各位为何围着我的马车,家里的护卫得罪各位了么?”
她明着是跟这里所有的人说,其实眼中却只盯着一个人。
洛志宇看着女子,发现她虽好似柔弱羞涩,但举动之中自有一股气度,看自己的眼光虽然萌生了些爱慕,但是还算清明,可见是一个控制力强有主见的大家闺秀。
他心中冷笑一下,刚才家奴如何嚣张,她都不出声阻止,现在才出来表现无辜,未免太做作了。
好似习惯一样,面对这种人洛志宇就不由自主的变化出了另一番模样。他有礼的拱了拱手,笑得如沐春风:“让小姐受惊了。只是这家中有恶奴,既然在天子脚下欺凌百姓,在下就忍不住替小姐教训了一下这恶奴。”
女子听完此言,立刻就做出了很惊讶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她转头诚心的对洛志宇说道:“谢谢公子了,不然小女子定会落个治下不严叫横跋扈的名声。”
洛志宇点了点头:“既然小姐心中明白,那在下就就此告辞了。唐突小姐的地方还请小姐不要见怪。”
女子笑了笑:“不会,公子请慢走。”
洛志宇不再看这矫揉造作的大家闺秀,转头向开封方向走去,他只身一人,并无多少行李,也没有骑马,孤傲的身影少了这些外物,竟更显清朗。
向茵容目送着洛志宇渐行渐远的背影,智慧地双眸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兴味和藏在心底的爱慕。
难怪那些翩翩佳公子出门总是带着书童,让他们背东西,而自己却只拿一把扇子,摇来摇去。
她抚了抚似乎是有些发烫的脸,收回了目光,又重新放下了珠帘。
洛志宇顶着烈日行走,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
向敏中,字常之,开封人。父向瑀,担任汉符离令。宋真宗咸平四年,拜同平章事。门阑寂然,宴饮不备。帝说:“敏中大耐官职!”咸平五年,复拜相。
他并不是当朝宰相权臣,人也早已不在人世,只靠着家里出了个当今皇后,家奴便如此嚣张。
他摇了摇头,不再纠结此事。
他知道,前面有对他更重要的事情。
少年突然停下,双目执着的望着开封城城门:“飞弈,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