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说着没关系没关系,急忙把林丝竹扶了起来。
凌青。流萤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他,这是你做的孽哦。凌青略微思索了一下:林姑娘,博彧王爷与你年龄相仿,朕若赐婚于你,不知你是否愿意?林丝竹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多谢皇上的美意。丝竹早就听闻博彧王爷学识渊博,与世无争,但并非丝竹能够高攀得起的。凌青沉默了半响:我们先离开这儿吧。你抱着她先走。流萤大义凛然地说。
凌青一愣:你呢?我?我当然在这儿睡一觉等你回来啊!流萤说完就把全身都埋到被子里,翻来覆去,然后又探出头,睁着大眼睛看那两位,嗳,你看这像不像在办房事?凌青对流萤的无厘头已经具有了无比的免疫力,但林丝竹这小家碧玉却是头一次听这么露骨的话。
脸腾得红到了脖子根。
流萤傻乎乎地笑,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
嗳,你把她送到轿上吧,给你房顶的贴身侍卫打个暗号,让他带我回去就好了。凌青打开窗子,一个黑衣人便飞了进来。
你带她到落轿的地方回合。凌青指了指黑衣人,又指了指林丝竹。
流萤不满意地闷哼一声:不听我的。我不会让你再接近别的男子的。凌青打了个手势,黑衣人便把林丝竹背在背上飞了出去。
流萤噘着嘴生闷气。
凌青只在一旁笑着观察她生气的俏皮模样,也不上前去安慰。
过了一会儿,还是流萤忍不住了:嗳,我们走不走?这有张床,不用是不是浪费了……凌青弱弱地指着软床说。
流萤刚才挺厚的脸皮慢慢添上了红晕。
凌青上前猛地一压,但听到流萤吃痛的声音突然后悔。
这光天化日的……流萤低声说。
凌青忍耐已久的火气突然被激发出来。
别在这好不好……流萤哀求。
凌青打了一个机灵。
那夜他的狂暴仿佛重新放映了一遍。
他把流萤轻轻柔柔地抱起来,带了出去。
轿子还在原地等着。
流萤的眼前出现了一家三口——皇甫秋知的装束已变得成熟了些,沈烟洛的容貌变得越发娇美。
他们并未看到她。
或许他们的世界里,只有那个每人拉着一只手的可爱小生命。
流萤停下了步子,依稀听到皇甫秋知问:卓卓想不想吃梨花膏?原来他的孩子叫做卓卓,而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那小小的孩子猛点头,胖乎乎的脸蛋红彤彤的,而那双眼睛更是因为好奇而左顾右盼,差点儿有些不够用了。
皇甫秋知见到卓卓肯定的回答,立刻把卓卓的那只手放入沈烟洛的手中,转身向桥上跑去。
流萤清楚地看到,他的手抚了一下沈烟洛的手臂。
沈烟洛的笑容脱去了青涩,更加甜美慈爱。
而皇甫秋知跑步的模样,已经与那个叫做纪念的少年不再相像。就像那个少年的眸中只有流萤,而他的眸中只有了沈烟洛。
流萤想着想着,脑海中搜寻到的纪念的音容笑貌都已经是模糊的,不一会儿,竟有热泪滚落下来。
一旁的凌青心疼不已。轻轻柔柔地帮她抚去,温柔地说:不用羡慕别人。这些,我通通都会给你,比他们幸福十倍。流萤深深地看了凌青一眼,想说,已经没机会了,但还是咽了下去。还能陪他开心一会儿,不是吗?还能让他享受一会儿做凌青,做逍遥王爷的自在,不是吗?
这时,皇甫秋知有着底蕴的声音传来: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流萤回望着他,他的眸子清澈坦然。
流萤笑笑:平身吧。太子的卓卓很是可爱,本宫竟错过了他的成长历程,满月酒什么都未曾参加。本宫也没什么好送的,这块儿玉佩,你就收了去吧。流萤俯身,把腰间别着的龙纹玉佩递给他。
皇甫秋知接过,仍旧笑得坦然:谢谢皇后娘娘夸奖吾儿。皇后娘娘扮成男相还真是俊俏。流萤的嘴张了张,面对本就不熟悉,现在几乎已经完全陌生的皇甫秋知,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爹。身后的卓卓甜甜地唤他。
你去吧。流萤的嗓子有些酸,用现代的方式说,纪念,Bye。他们都不会知道,这声再见亦是永别。
他转身去逗弄卓卓。
她拉着凌青上了轿子。
他们就这般,再无相会之日。
凌青。轿中无人,流萤实在累极,靠在凌青宽阔的肩上唤着他的名字。
凌青揽住她的肩:没事儿。一切都会过去的。流萤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去派人查查那林丝竹的身份。好。凌青起身唤来侍卫。
流萤安排:不要起轿,今晚我想在你以前的宅子里留宿。凌青点头。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呆着。
不知什么时候,流萤竟睡着了,凌青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膝上。
她的呼吸均匀而安静,唇角微微勾起,几丝发柔柔地贴在她的脸上。
他为她细心拨开,他不舍得打扰她。
直到有侍卫闯了进来,说已经把林丝竹送回了家。正如她所说,她是户部林大人的女儿,出身清白。
流萤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傻气横秋地笑了笑。
拨开帘子,夜幕居然已经如期来到。
带你回我的宅子。凌青抱起轻飘飘的她。
流萤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安静地搂着他的腰。
凌青打开门,屋内竟没有陈旧的腐朽气息,一切都显得干净,不落尘埃。
凌青说:我经常来这儿。流萤突然哭了。
大声的哭,泪水像雨点一般。
凌青手足无措地把她放在床上安慰着她。
流萤主动把自己的衣服脱去,主动摄住他的唇,主动点燃起他的欲念。
喘息声回荡在这间小小的房中。
直到两人都疲惫不堪。
凌青与流萤并肩躺着,却发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脸色越来越青。
凌青急忙摇晃她的身子,急切唤着:流萤!流萤!流萤努力地伸出手,抚上凌青的脸:凌……青……别……了。凌青胡乱地嚷着:太医!太医!他却忘了,他来到这里之前,已不许任何人跟着。
流萤紧咬着牙,嘴角的血刺眼。
你……听我……说……来……之前……我……已经……服了……毒……我……不……适合……做……你……的……皇后……凌青的眼里突然涌出了大滴大滴的泪: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正要传位给太子!我不做这个皇上了!我会与你共度余生,我们俩可以生一大群的宝宝,像卓卓一样!我可以放弃全部!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流萤笑,笑得惨兮兮的:已经……晚了……你……要为……众生……负责……不要……让……齐……岳……白白……牺……牲……不要……再……有……冤……案……要……做个……明……君……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啊!凌青眼里的泪竟染了淡淡的鲜红。
流萤微微抬手,想掩住他的口,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力气:记……住……林……丝竹……适……合……统……领……后……宫……我……我……我……爱……流萤!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划破静谧的夜。
寂皇上在位二十年,唯一一次出游,因为萤皇后薨死而告终。
凌青回宫后,立刻下令,林大人官复原职,林丝竹面圣,请求皇上赐婚于博彧王。
二十年,无数次无数人选秀女的请求,全部被凌青驳回。
寂皇帝于五十五岁驾崩,终身未娶。
皇位传于太子皇甫秋知。
皇甫秋知在位三十三载,后宫只沈烟洛一人。
而凤仪宫,再也无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