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白景佑只好扔掉拐杖,慢慢的弓下膝盖,正在那男人以为他要跪下来的时候,忽然身后那男人痛呼一声,他注意力顿时被转移,这才发现身后的男人的脚已经被从下而上刺上来的尖刀扎进了地板里。
这一下事变仓促,面相凶狠的男人始料不及,刚要转身抓白数,白景佑已经先他一步将白数拉过去,紧紧的护在怀里。
男人已经被制服,犹自对着拿着枪的绑匪大喊:“快走!”
他正准备走,可是看见白景佑那样护着白数,心有不甘,目光里怨毒之色一闪而过,逃走之前对这白景佑仓促的“砰砰”连开了几枪。
一时之间火花四射,身后水泥地被打得碎屑飞溅,白数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白景佑一把将她拖到身下,白数听见**刺进肉里的声音,她慌忙想去查看,白景佑却死死的拉着她不让她动弹。
她慌忙抬头,只看见白景佑紧蹙的眉头。
枪响终于惊动了这边的雇佣兵,可那男人却早已夺路而逃,几个警察忙追了出去,另几个上前来:“白先生,你要不要紧,是谁中了枪。”
白景佑却强忍着,看了看身后的白数,极力沉着声吩咐:“先看一看她有没有事?”
检查了一下,白数却是安然无恙,方才那男人慌乱之中开枪,枪法不准,好几枪都打在了身后的水泥地板上,白数紧张的看些雇佣兵说:“他中了枪,他中了枪。”
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中了枪,只是慌乱着,六神无主的对着那些人大喊,这个时候白景佑疼得眉毛都皱成一团了,但他仍然去按住白数的手,企图要安慰她,白数的手被他握住,手上一粘,这才发现他的手背上是一手背的血,猩红触目。
叫来了救护车,医生检查过,白景佑只是肩膀中了一枪,因而血沿着手臂流到了手背上,救护车里医生初步为白景佑处理着,白数在一旁紧张的看着,眉心处是一片心疼。
白数原本生得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眉心皱起来的时候更是说不出的楚楚动人,那医生看她担心的样子,忙用英语安慰她:“这位小姐,你是他的女朋友吧,不要担心,没有伤到要害。”
白数刚想辨别,可是头一低,瞧见自己的手还和白景佑紧紧握在一起。
方才白景佑也是怕她担心,为了安抚她握住了她的手,没想到一路握着到现在竟还没放开来,她又紧紧的握住他的,用指尖的力量互相安慰。
捂住他伤口的绷带已经被血完全浸湿,白数松开手想去拿另一条绷带。
可不料,她手刚一松,那只手却翻手一握,她的手又被重重的握了回去,他的手是那样用力,态度坚定,一如他此时炯炯看着她的目光。
白数的心猛地一慌,只觉得被握住的那只手,手心里汗涔涔的黏糊糊一片,她知道他此时正在看她,但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忽然害怕起来,无论如何不敢抬起头看他,只是被他握牢的手再也不敢挣脱了。
就像她原本松懈下来的心,忽然被他这样握紧,握牢在手心里,这样猝不及防,白数不敢有反应,心里越来越后怕了。
万一刚才那是永别怎么办,那一瞬间无数念头涌上心头,她宁愿受伤的是她,如果白景佑真的被抢打到要害,那么她一定会跟随他。
心底的庆幸和害怕伴随着眼角的泪轰然而下,白数模糊着眼看着白景佑,“不是不让你来吗?为什么要来?”
那医生若有意若无意瞟了一眼他们握得牢牢的手,又看了哭得凄惨的小姑娘一眼,笑了笑。
都说东方的女人使用水做的,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到了医院,刚给白景佑安置好病房,有两个警察敲敲门走进来说要录口供,这时霍罗亚也正好走进来,他刚在病房外看了一眼白数,确定她安然无恙,没受伤后,才放下心,其实他早就收到消息,霍氏的雇佣兵行动很快,他们几乎刚到,白景佑便接到了绑匪打来的约见见面的地址,时机都刚刚好。
站在病房外的还有刚出来接机的俄罗斯官员和角落里的张中平,看一眼白景佑肩膀上包扎的伤处,对警察挥挥手说道:“等明天来录口供吧,他受了伤,身体不适。”
霍罗亚说了声“谢谢”,一脸担忧的走过来,在病床边坐下:“东西给他们了吗,确定是他吗?”
白景佑却不答反问:“白数好些了吗?”
毕竟还是孩子,后来在医院的路上,她整整哭了一路,到了医院,有些晕厥,而且脸上还有伤口,可是仅仅攒着白景佑的手,怎地都不放开,白景佑需要紧急手术,没办法,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才勉强分开两人。
“没事了。”
“我来的时候看见有媒体”,白景佑皱眉探问。
“暂时没有核心的消息走漏,但是这个事肯定要上新闻,你想瞒也瞒不住。毕竟不是香港,而且你来俄罗斯本就是惹人眼的事情,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中央都惊动了。”
白景佑眉头一皱,沉吟道:“中平,你去和小Alekperov沟通一下,尽量把不要捅出去,还有……是在瞒不住,一定不能让白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嗯,好,我一会去办。”
“还有……你帮我去办出院手续,我不想呆在这儿。”
“可是,你的伤……”
“我这点伤不碍事,你先帮我去办出院手续吧。”
张中平看着白景佑那副懒懒不想多说的样子,讪讪的走了出去,临到门口,忽又转头看了霍罗亚。
霍罗亚除了白景佑的病房却进了隔壁的房间,病床上,浅眠中的白数睡得并不安稳,皱着眉头,脸上是已经干涸的泪痕,手紧紧地握住被子,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缺乏安全感,他们这些自以为可以把她保护的最好的男人,自以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却屡屡让她受难,屡屡为了别人而受苦,霍罗亚所作出的努力和奋斗都是为了保护他心中的小阿紫,却不想只能看着她的梦里她所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微微叹气,“你总是选最难得路走,傻丫头……”
说完掰开她紧握的被子的手,在她的额头轻吻,“要梦见好的。”
他一出去,白数便睁开了眼睛,睁开眼来,眼睛有点酸涩,头一偏,触到枕上一片冰凉。
她现在习惯了浅眠,一点点的光芒和声音都能叫她醒来。
心疼的很,怎么可能不疼呢,不然为什么,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注定要辜负罗亚哥哥的心意,但是选择白景佑这真的是条艰难地路吗?
伸手摸了摸刚才罗亚哥哥吻她的额头,咬着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挣扎着起身,整个头都是晕晕的,到卫生间洗漱了,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目红肿的人她吓了一跳。
为什么在和白景佑互相表达了心意之后反而她的心越加不安,她像是一个被玻璃罩起来的人,不知外面世界,不晓人情世故,只知道被动的接受白景佑给与的爱,这是对是错?
她的生活圈子狭小的让她无处可逃,白景佑相濡以沫饿爱情,罗亚哥哥委地成灰的思念,还有她自己动荡不安的心都该如何安放?
这是病房外传来一阵吵杂,白数撑着身体拉开病房门,是护士小姐,在用俄语和张中平说着什么,脸上一片沮丧之色。
看来了白景佑有关!
白数因担心着他的伤,便也走了过来,张中平余光看见白数已经醒了过来,似是看到了救星,随即板起面孔,紧张的看着白树问她:“你怎么起来了?”
“我没事了,发生了什么事?”
张中平可怜兮兮的说:“白景佑不肯换药,碰都不让护士碰,还把医生赶走了……”
白树叹一口气,对着护士看了一眼,用英语说:“我去吧,麻烦你了。”
张中平忙跟护士解释道:“她学过护理,是里面先生的特护,他大约是心里不痛快,发起脾气来就是这样了,把东西给她吧,不能让这伤口感染了?”
护士看了眼白树,点点头。
白树忽然想起白景佑翻手的那一握,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声问张中平说:“你们抓到那人了吗?”
张中平开始没反应过来白树说的谁,后来一像,随即摇头。
白树有些担忧的低下头来,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一排,又黑又密,乌金似的眸子在睫毛底下忽闪着,张中平心里不是滋味,但到底点了点头,说:“比用担心的,以后他得一直逃亡了,总会逮到他的。”
白树点点头,刚打开病房门便传来白景佑带着怒意的声音:“出去,我说了给我出去,你听不懂?”
他脾气居然这样大,白景佑是不喜欢被人的碰触,可是都没有这样厉声对待过照顾他的人,一时间白树呆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听见门口静了一会,到底还是张中平开口了:“阿佑,是小白数。”
白景佑头一回,看见白数站在那里,一脸的委屈。
他这才将声音放软,“你怎么起来了?”
“我担心你的伤口。”
“过来吧。”
白数有些赌气的走了进去,将手上的药箱放下来,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才对白景佑说:“你先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换药。”
白景佑听话的将身上的衣服褪了下去,白数低眉敛目,轻轻的伸手揭开一层纱布,啊毕竟有只觉她下手极为轻软,柔和,他低下头来看,离得这样近,他终于可以看清楚她眉眼中担心。
秀气的眉毛轻轻的拢着,睫毛下面是黑葡萄一般的眸子在闪烁跳跃忽明忽暗透露出她此刻态度的认真,瓷白细腻光滑如玉的脸庞,小小嘴轻轻的抿了起来,白景佑的目光一瞬不瞬,曾经只有一次,白景佑用这样赤裸裸的眼神看着她,现在她虽是没有抬起头,可是渐渐的脖子却红了起来,心一慌,手不由重了,白景佑只觉得肩膀微微一痛,她忙抬头紧张的问的同时已经蓄满了泪水:“很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