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衣正拿着小黄鱼喂猫儿的时候君知风风火火的便进来了。擦净手将猫儿递给媛素,苏慕衣让他们都下去,只留自己伺候着君知。
泡好茶递给君知,苏慕衣见他脸色不善心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坐在他身边慢悠悠道:“怎么,原路庄又做了些什么?”前几日一半的大臣联名上书要求君知写罪己诏昭告天下,这本没什么,只是这幕后主使是谁大家都知道,君知厌的也是这个人而已。
这事被君知压下,这倒好,不出三日他又搞出名堂来了,说是无嗣,要他扩充后宫。这国丈未免管的太宽些了吧,连他的家务事都要掺一脚了?
“哼,慕慕,你说气不气人,竟然叫朕扩充后宫!朕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啊,朕都没说什么呢,他倒来的起劲!”
苏慕衣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不由打趣道:“这萧贵妃肚子里不是有皇嗣的么,过几个月不就知道是不是皇子了,他们倒也是什么理由都编排进来。皇上,到时候美人统统进了后宫,你的眼睛可要尖点了呀,可不好什么人都得罪的。”
知道苏慕衣话中的含义君知点头,忽略了她的调侃道:“慕慕,你说他们会把谁塞给我?”君知如此说那就是同意了那些大臣的提议了。
苏慕衣敛眸,忽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快,摇摇头挥散那些想法,苏慕衣看着君知道:“谁我倒不知道,只是可以帮你打听一下,如何?”
君知点头,两人继续说了一会儿话君知便起身了。
“慕慕,我得去看看卿卿。”
点头,那人便离去了。
三日过后君知吩咐下去选秀纳妃之事,第二日,元妃娘娘便将各大臣的内眷邀请到宫中赏梅,凑巧的是,梅花恰在前一天开放。
十日之后萧之卿回国复命,君知与萧之卿在含章殿内密谈两个时辰,知道天色渐暗时萧之卿才从殿内出来,其间神色略显疲惫。
苏慕衣穿着厚厚的白色狐裘站在殿外等候,萧之卿一抬头便见一抹艳色——苏慕衣穿着桃红的坎肩小袄,水光潋滟的眸子在精致的妆容下熠熠生辉,一时间迷了众人的眼。
天气很冷,幸好苏慕衣等的时间不是很长,她手里拿了个套着绣样的小煤炉暖手,只是鼻尖红红,曾添一点可爱。
“元妃娘娘金安。”萧之卿拢了拢衣服,瑟缩下脖子后作揖行礼。苏慕衣点头免礼,看着他道:“听闻漠北乃北寒之地,天气更是寒冷异常,不知为何到了京城萧大人还是这般冷呢?难道大人没看到一抹春色么?”
上挑的眼线斜睨着他,那双眸子里充满了笑意和提防。是的了,苏慕衣本就是聪慧女子,却没想到这小小的举动竟然能引起她的怀疑。
萧之卿刚想开口解释,苏慕衣淡淡的饿挥手,神色间似有一抹不耐烦:“好啦好啦,本宫不与您开玩笑了。萧大人,你似乎疲倦的很,本宫就不打扰了。”她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唇角的弧度张扬的令人兴奋。
萧之卿锤头,感觉到苏慕衣从他身旁走过。
似乎有什么与以前不一样了。萧之卿想。
北寒十二月,朝廷礼部拟好秀女名单,由皇后和后宫各主子一一阅过后才正式宣旨,整个京城乃至大宁都张贴满了选秀饿告示:除了官宦人家的女子之外,只要是符合年龄的未婚大宁女子均可以参加选秀,只是被选中的人甚少而已。
选秀一事并不仅仅只是充裕后宫绵延子嗣,等重要的是朝政稳固,各方均衡。君知之所以答应选秀,最主要的还是想要达到均衡的目的。
北胡使节在十二月份到达大宁京城,君知亲自率领百位重臣在城门口迎接。
萧之卿作为中书,一大早便一身戎装,率领着一万羽林军将皇帝和大臣们护送到城门口,然后布置好各个通道关卡的人数,以确保万无一失。
城楼上,君知穿着加厚的龙袍笔直的站着,左右两边是原路庄和萧之卿。百位大臣在紧闭的城门内排列的整整齐齐,只是严寒不断的从裸露的肌肤和脚底下渗进去,每一分钟的等待都是煎熬,有些大臣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北胡使节到来虽然是大事,但是皇上这么早就来此等候是不是夸张了些?就算要做给别人看,这么站着北胡使节也看不到不是?
议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君知皱了皱眉,仍是威严的站着:“萧之卿,底下出了什么事?”
“回皇上,许是天寒地冻,各位大人有些吃不消了。”
原路庄蔑笑:“皇上,您是天子都没有叫苦,他们反倒先叫起苦来了。”语气间无不含讽刺,萧之卿听了一愣,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君知看了眼原路庄,点头沉思道:“的确,恐怕是安逸日子过惯了。”君知没有追究,只是派萧之卿下去安抚。
北胡使节什么时候到来还是未知数,可不能让他们一到就看了大宁的笑话!
时至正午,远方才有一点动静传来,马匹的嘶吼和大批军队的脚步声渐渐听的清明。萧之卿眼前一亮,转过脸看见君知也正视着前方,神色专注。
马上到城门前准备着,萧之卿下达了准备开城门的命令。辗转到城楼上眺望,终于可以看见北胡的军队朝这里走来,北胡这次带的人不多,应该是将随军的军队留在了城郊,只让商队跟着。
“开城门——”萧之卿一声令下,城门大开,为首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一扬马鞭,马儿立刻飞奔起来,直到城门前才停下。
抬头望向城门,那人的目光直直看向君知,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似乎有电流闪过。黑衣男子抱拳道:“皇上,我乃北胡国师吉塔,此次代替我皇而来。”
君知开口:“欢迎使节到来,请!”
百官跪下迎接,君知也从城楼上下来,黑衣男子一举马鞭,回头朝商队大声说道:“前进!”
万人齐呼,千人呐喊,百人跪迎。黑衣男子面具下的脸扬起笑容,他下马走到君知身边。君知与他寒暄。他颔首表示听着,是不是与他说上几句话。萧之卿原路庄二人跟在他们后面,百官起身跟上,北胡随从进入大宁皇城。
是夜,大宁皇帝君知在御花园群英阁内设宴群臣,以招待远道而来的北胡使节。群英阁是冬日里专门设宴用的,里面的设施俱全,冬日里设宴暖和不说,整个大厅金碧辉煌,繁华似在仙境。
“皇上,这是我们北胡的五皇子耶律其,方才在城郊整顿兵将并未与皇上见面,特此引荐。”姬扇香坐在君知的左手面下首处,姬扇香穿着黑色的胡服,身姿挺拔,只是面上依旧带着鬼面。他的对面是耶律其,听到他的话,耶律其站起身举杯,君知举杯说道:“想不到北胡五皇子竟然是一个如此俊朗有才的人,来,干杯!”君知笑着,仰起头一饮而尽。
姬扇香与耶律其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眼神仰头喝酒。晚宴上觥筹交错、丝竹悦耳,各色舞娘扭动着腰肢跳着隐晦的诱惑舞蹈。
时间推移,姬扇香喝了不少,觉得有些头晕便起身出去醒酒。
苏慕衣带着媛素躲在群英阁的外面偷偷看着,媛素在背后扯了扯她的衣服,急道:“娘娘,您又不是没见过这些,要如此……偷窥不好吧?”
苏慕衣回头,小声的斥责媛素道:“本宫当然知道这个,只不过……”神情一下子寞落起来,苏慕衣低头苦笑,连她也不知道来这里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听到北湖,或许是因为她心中对某些事还有着期盼。
“娘娘,回去吧。”
苏慕衣点头,转身朝群英阁外走去。
行至群英阁外一池水塘处苏慕衣看见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她站着,穿的是一身黑衣,在月色与灯火的照耀下可以看清他的身体轮廓。那人穿着一身胡服,短衣窄袖,因为冬天的缘故衣服上厚厚的一圈兽毛,使得他宽了一圈,他的脚上穿着胡靴,加上负手而立的姿势使他更加英姿挺拔。
苏慕衣想:重要的不是那个人穿了什么,如何如何的挺拔,是那个人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这辈子见姬扇香,她看见最多的便是他的背影,负手而立的或是英俊的测颜。命运有些时候就是如此,在你快要绝望的时候给你一点阳光,如同罂粟一般慰吊着你,没了他不行,失了他不如死。
候中似有千军万马挺过让她发不出声音,眼角的泪水却肆无忌惮的夺眶而出,胸口腥腥的似要她倒一般,只是她等想要确认一件事。
“扇香……?”
害怕、恐惧、期待,她的那一声呼唤里包含了太多,寄予了太多。池塘边的身影不动,她想要上前被人捉住了手腕。
苏慕衣回首,媛素拉着她,对她摇头,提醒她不要越了界。
苏慕衣失笑,眸子里的眼泪一下子聚集,如果是姬扇香,越界了又如何?
挣脱开她的手腕,苏慕衣不管不顾的往前,她要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姬扇香!姬扇香,是不是你,嗯?
是不是我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的姬扇香;是不是我爱了一辈子恨了辈子的姬扇香;是不是我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的姬扇香?
“这位……娘娘,吉塔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