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车子终于从拥堵不堪的长安街上开了出来,蒋瑞生一路拖着墨墨的手进了公寓,在公寓的大厅里碰见了英子,汪二伺候皇太后一般的拎着醒目的双“C”购物袋小跑的跟在英子后面。
墨墨也看见了英子,可是蒋瑞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招呼都没打,拽着墨墨的手进了自家的电梯。
“哎,墨……”,英子看着将要合上的电梯,在电梯外喊人。
“哎呦,我的小祖宗,别叫……你没看见蒋大头那张半死不活的脸吗?现在别惹他……再说人家两口子的是你跟着瞎掺和什么”,汪二气喘吁吁的站定在英子身边,一边说一边扒拉自给媳妇的嘴,下次死也不和这位姑奶奶去逛街了,感情他这是成了卖苦力的王麻子了,这一天整的!
英子眨了眨漂亮的眸子,“你说的也是,可是蒋瑞生……”。
“蒋瑞生这厮对媳妇,你又不是没见过,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看在眼里怕丢了,会怎样?瞎操心!”汪二看着合上的电梯,语气里有些鄙夷的数落着自己的发小兄弟,那就整一个妻管严,给他们男人丢人!
英子斜睨了一眼还在喘粗气的王胖子,瘪瘪嘴,电梯外光可照人的钢化玻璃,眉梢一挑,“汪胖子,我说你也得减减肥了,长的挫不是你的错,但是你也该有自知自明,每天还像猪一样吃吃喝喝,就你这样,今天和我去逛街我都嫌丢份儿!晚上都会被你压死……哼……”,说完扭着小腰上了隔壁正打开的电梯,剩下汪二在电梯外及哇乱叫。
汪二气得把手里的香奈儿扔在了地上,“哼哼,敢说爷是猪……见过这么帅的猪吗?”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火气大的接起来,“喂,说话!”
“汪胖子,你死哪去了?热死了……”。
汪二立马把电话隔开自己的耳朵,揉着耳膜,献媚的说:“马上马上,你别着急啊!”
挂了电话,脸上出现了那一副人至贱则无敌的表情,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左右寻么了一下,没人,快速蹲下身子,一件件的捡起来……太丢人了!
这死丫头,一点都不省心!
拎着大包小包的苦命的进了电梯……
汪二从小被英子欺负到大,大冬天的流着两行鼻涕跟在英子屁股后面转,就是喜欢,没别的,从小喜欢,谁说也不行,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娇宠已经是一种习惯了,两个人,一间房,一辈子,打打闹闹是因为他们都彼此已经浓得化不开了;可是有些人却是命中注定在一起,人海中千千万万,怎么确定他(她)就是对的那一个?可是无乱别人如何匪夷,如何观望,如何试探,爱情到了,就是到了,不温不火,细水长流,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那种明明在火燎着却有种说不明的如胶似漆的粘腻,像蒋瑞生和墨墨……
电梯里两个人静而不语,墨墨想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有些后悔刚刚在车里为什么要全盘托出,连余地都没给自己留!
“疼”,墨墨和蒋瑞生在镜子视线相遇,清浅的眉头一皱。
蒋瑞生松了松手,却没有彻底放开,反而向上握住了她的手腕。眉眼中全是疲惫,做了一下午的飞机,昨晚看了照片后又没有睡好,神经一直紧绷着,眼中有些血丝。
“蒋瑞生”。
“嗯。”
“你……”
“怎么了?”
“没事了!”
蒋瑞生从镜子中看着墨墨弯腰驼背的样子,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虚扶了一把,身边的人顿时直起脊梁,“你没有做错什么,直起身子来!”
行礼梅丽萨已经送了回来放在电梯的入口处,这里已经算是他们家了,没有电梯卡是进不到这一层的,也算是第一道门了,钥匙,密码,身份验证。
进门后蒋瑞生甚至没有换鞋,一个人往楼下书房的方向走去。
“蒋瑞生……”
没有搭理她,径直推开门,一阵淡雅的沉香味儿沁人耳鼻。
男人始终狠不下心来,对她的伤心——无动于衷!
“墨墨,我只想让你开心,让你在这个家里开心,在我身边开心……就真的这么难吗?”说完放开手中的小手,蒋瑞生以一种无力的姿态第一次放开了妻子的手,离开了书房,他的心也会疲惫,也会疼,会无奈,墨墨你知道吗?
低头看着还有另外一个人体温的手,他的放开让墨墨在这个夜晚失去了依靠,曾几何时,蒋瑞生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的心竟然会悲恸会难受,不敢抬头看看见蒋瑞生离开的背影,那个身形离开时是那样孤寂和悲哀,刺痛了她的眼睛。
夜深了,一个人坐在书房中看着书桌上平摊的展册,恍惚之间,墨墨只觉得做了一个很庸长的梦,奇诡的是这次竟然没有眼泪,只觉得累,像是刚从深渊里爬出来一样——累!
或许是时候学着想开,看淡,学着不强求,学着深藏。
同样放梦里的男孩离开,放蒋瑞生和自己自由!
月光透过落地窗撒了进来,因为黑暗的缘故,屋子里的一切都带着一种模糊的影响可是再仔细看时,却又异常清晰!
山盟海誓的颠覆,睚眦必报的纠葛,她的心碌碌劳形。
并欲罢不能的在一个轮回里相互报复!
是她太过执着还是心太过坚硬亦或是疼痛太过深刻……
她只是灯下水碗中的飞蛾,任凭她怎么挣扎,最终都是水中的丧命,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飞行的方向太过于迷茫。
墨墨终于在这个繁琐的幻境中看清了那个男孩儿的脸,最后的时候,巴黎街头的一次回眸,在无尽磅礴中的一次转身,刹那芳华,灯火阑珊,Mike告诉她:要幸福!墨墨,要幸福!
那个傻瓜,怎还会这样告诉她?怎还会原谅她?
在心底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生长着一种情绪。
又有谁能够说得清!
人之所以会强大,是记性太好。该记的,不该记的都会留在记忆里。而我们又时常记住了应该忘掉的事情,忘掉了应该记住的事情。
为什么有人说傻瓜可爱、可笑,因为他忘记了人们对他的嘲笑与冷漠,忘记了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忘记了世俗的功名利禄,忘记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所以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随心所欲地快乐着,傻傻的笑着。
徘徊在坚持和放弃之间,举棋不定。那些值得她记忆的东西,也有一些必须要放弃的坚守。任何一个值得的坚持或者不值的放弃,都是勇气;孰是孰非,谁能说的清道的明呢?如果她能懂得取舍,能做到坚持该坚持的,放弃该放弃的,那该有多好。
她和蒋瑞生都是受害者,都是被命运枷锁困住的“沧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