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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意外收获
书名：风声 作者：钟印 更新时间：2016-12-13 00:43 字数：3513
“你拉得很好！其实……”
暗香忽然伸手捂住古咫的嘴，抱着他躺在草丛里。看着古咫一脸惊讶，暗香快速小声说道，“别说话，待在这儿不要动！”
古咫点点头，暗香松开手，看到他的眼神，安静温暖。就像他身上淡淡的雪一样的香气。人们多以为雪是冰冷的，其实，那是怎样美丽的误会啊！
暗香笑起来，笑容竟也是雪一样的洁白。她摸出腰间的**，放在古咫身边。古咫却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看到暗香眼中不容抗拒的固执，古咫轻声说道，“我不会用啊！”
暗香觉得好笑，收起**，“我很快回来，等我！”
古咫依旧没有出声，只是看着暗香的背影，微微笑起来，笑容沉静温和。“香儿，希望你有所收获！”
暗香慢慢地靠近那两个人，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还有人出现在这里，作为警察的直觉，让她预感到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一定有什么不同。她靠在一棵大树后面，收敛了呼吸。“这地方真美啊！好像海市蜃楼一样！”竟然是一个女孩子欢呼雀跃的声音。
暗香皱起眉头，难道自己想错了，这只不过是一对小情侣在晚上约会。
“你知道吗？我看过一双比海市蜃楼还美的眼睛。”
“眼睛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信呢！”
另一个声音停顿了一下，才响起来，“真的！”
可能是被他过于认真的语气镇住了，女孩子开始怀疑自己，“你真的见过？”
“嗯！”小海想起田淡的那双眼睛，那样骤然绽放的瑰丽颜色，那样摄魂夺魄的美感。“当时田队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全身是血。我吓坏了。可当我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却忽然睁开眼睛，对着我笑了，就是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他异常柔和眸子，和那美得连灵魂也带不走的笑容。”
女孩似乎已经完全入了迷，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的声音，“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我就晕过去啦！等我醒来，田队就不见了。”
“你怎么能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晕过去呢？”女孩儿意犹未尽地抱怨。
“我也不知道！”小海挠挠头，“怎么会在那个时侯晕过去呢，害得阮队后来把我一顿好骂，我从来没见他发过那么大的脾气呢。”
田队，阮队，暗香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一片小水塘附近，竟然有这样意外的收获。她心中欢喜，忘了自己正在偷听，迈步走了出来。
两个人看着突然从树后走出来的暗香，吓了一跳。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子尤其胆小，“啊！”地一声尖叫，惊起数十只水鸟。
古咫看到远处惊飞的水鸟，心里一慌，却牢记着暗香的话，待着没有动。
暗香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差点儿摔倒的女孩儿。
大眼睛的女孩儿看着暗香，惊叹道，“好俊秀的男生！”暗香微微皱眉！
小海却早借着月光看到暗香的面貌，伸手拉过女孩儿，“胡说什么呢，这是我们的女警官暗香！”
“你认识我？”
小海点点头，“见面大会上阮队，不，阮局特别介绍过你，你是厅长委派来的刑侦专家，专门负责叶沚烬的案子。阮局还交代我们一定要全力配合你。”
暗香点点头，“那你能不能把你遇到的事从头到尾，详细地给我讲一遍……”
“好啊……事情就是这样！”
“这么说，在你昏迷到田淡出现在天台的这一段时间里，有一处空白。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知道田淡去哪儿了，也没有人知道他干了什么？”
“应该是进蓝广大厦和阮队会合了吧，每次有大的行动，田队是一定要陪在阮队身边的。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也没有抓不住的罪犯！”说起自己的偶像，小海很容易的兴奋起来。
暗香却渐渐清晰起来，小海晕过去后，阮亦晗的车队遇到了爆炸，被阻拦了下来。也就是说田淡有充足的时间先行一步进入蓝广大厦，但他又偏偏在阮亦晗到达天台之后才出现，这一段时间，正好弥补了整件事情的缺口。阮亦晗曾经说过，他们第一次见面是田淡帮他解锁了优盘，那么破解密码对他来说，应该是很容易了。至于最后一组密码，暗香突然开口问道。
“田淡和阮亦晗的关系是不是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小海点点头，“他们俩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阮亦晗看着面前的女警官，她还是一如初见的那样，紧抿着嘴，出口如刀。只是这一次，并不锋利。相反很钝，一下一下那种疼痛总也割不断。
他这一生除了信仰，拥有的并不是很多。数来数去，也只有一个爱人枫笙加一个兄弟田淡而已。而他生命的三分之一，已经被自己亲手毁了。现在面前这个女孩子，告诉他说，他生命另外的三分之一，他的兄弟田淡，竟然就是木乐组织的二号人物，叶沚烬。
听着她娓娓道来，有理有据，他的心一面像火山，一面像湖水。虽然有些事实摆在那里无法抹杀，但他还是可以找到理由解释的，因为无论怎样他都不会相信，田淡和叶沚烬是一个人。
“你不用再说了！”阮亦晗转过脸去，“你的推理看似完美无缺，却存在致命的漏洞。首先，最终的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我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也从来不曾问，这是我们多年的默契。所以他不可能知道最后的密码。其次最先想到抱球的小男孩儿就是江凉的那个人，也是他。他的伤口，就是因为急着赶回去，动作太大才重新崩开的。第三，让小海送他去医院是我的主意，他本人是极力反对的。最后，请你告诉我，如果他是叶沚烬他为什么要打死柳箫呢？”
暗香丝毫不退让，据理力争，“密码你虽然没有明确告知，却有可能在无意间泄露。发现江凉、伤口裂开、打死柳箫都只不过为洗清自己的嫌疑……”
“说得好！证据呢？”
“小海就是人证！”
“他能证明什么？证明我把自己兄弟交给他照看，他却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暗香一时语塞，良久她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公正无私的阮亦晗也会义气用事！”
“我是感情用事了，没有经历过上百次的同生共死，你永远不会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那种把彼此的生命交在对方手中的信任。只有他一个人，我敢给。”
阮亦晗的眼中有熊熊地烈火燃烧，那样炙热滚烫的情感一瞬击溃了暗香心底的冰层。有一种绵延起伏，却坚强有力的感情一路蜿蜒直上。她竟然能感受他的感受，感觉他的感觉。然而她的眼睛却渐渐晦暗起来，为什么这样的感情自己不曾拥有，为什么没有人和她这般彼此信任关怀，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嫉妒。她嫉妒他所拥有的一切，虽然那么少、甚至已经逝去，却那么珍贵。
“阮局，我记得你说过，你只会帮助，绝不姑息。”
“没错，只要你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田淡确实是叶沚烬，那么即使是他，我也绝不姑息。”
“那么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赌什么？”
“如果我有办法证明田淡就是叶沚烬，你要亲手打死他！”
“绝对不可能！”
“你也不是百分之百相信他的是不是？”暗香突然露出一个诡异妖冶的笑容，那是终于发现有和自己心底阴暗面一致的同感。那是她毁灭他心中最珍贵东西的快感。然而阮亦晗的回答却令她大为意外。
“没有任何人能任意掌控别人的生命，即使他罪大恶极，我也没有剥夺他的生命的权利，但我会亲手将他绳之以法。绝不徇私，我保证。”
看着他纯净坚定的眼神，她忽然发现在这个人还拥有她从未发现过的，更可贵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她曾经见过相似的，那是古咫的笑容，仁爱万物、沉静温和，包容一切。
想到古咫，她忽然记起自己的话，“我很快回来，等我！”
从小海那里得到关于田淡的重要信息，她就立刻跑回家，重新整理了一遍所有的资料，理顺思路，推断其中关键。终于尽最大可能地还原了蓝广大厦那次行动。然后她马不停蹄地跑来阮亦晗这里。现在东方已经升起了鱼肚白。
整整一夜了啊，她竟然完全将那个人忘记了。
————————————应该已经走了吧，整整一夜了。她不停地跑着对自己说，只要不是白痴，都应该懂得变通的，他应该早就发现她有事走了，自己回家去了。她这样安慰自己，却又觉得自欺欺人，古咫那样的性格……
她气喘吁吁看着水塘边的那个人，他甚至都没有站起来，就维持着她走前最后的姿势，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眉目还是温和的，脸上却仿佛照了一层寒霜，衣服也是潮湿冰冷的。
没有人能够体会她这样矛盾的心情，内疚、道歉、兴奋、害怕、责备她的心里一瞬闪过无数个年头，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把抱住了那个人，很瘦、很凉、很让人心疼，“真是个笨蛋！”
她的拥抱深深地，带着那么浓郁盛大的仓惶期许，古咫愣了一下，把手伸进她柔顺的长发中，慢慢梳理起来，“跑得很急吧，头发都跑乱了呢！”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充满了疼惜，满满地全用在她身上，暗香已经忍不住要哭出来，“就这样，一个人在空旷的水塘边，躺了一晚上，那么凉的夜，你不害怕、不孤单么？”
古咫摇摇头，“我只害怕你回来看不到我，会失望！”
“真是个笨蛋！”暗香终于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出来，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难过。
古咫却微微笑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擦去她的眼泪，那样平静的笑容因为难得的开心，显得光芒四射起来，“你是因为相信我，才跑回来的对不对？你知道我一定会在这里等你的，你相信我对不对？”我就知道香儿是愿意相信别人的，你是可以相信别人的。”
暗香听到他的话，心里猛地一缩。他等了自己一夜，就是为了证明给她看，自己是可以相信别人的。真是，傻的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