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姨把秋子欣送出家门后,她那欢天喜地的表情刺痛了子欣的心,秋家是回不去了的。
沈家村四面环山,沈七家开门见山,山似悬崖。风水书上讲过,开门见陡山,家里的人心胸会比较狭窄。子欣家里也可以看到山,不过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起伏有致,晴天的早上,旭日东升在雄伟的大山上放射出万丈光芒,山路逶迤;雨天云雾迷蒙半山腰间云气霭霭,很飘渺很美丽,而她母亲呆的莲花山中,就更好看了,如同仙境,堪称风景胜地。初来沈家村,心里堵得慌,想到还同一群陌生人相处,她心里没底,更担心与沈七同居一室,尤为恐慌。
晚上八九点钟,亲朋好友依稀散去,暄哗过后显得冷清。酒席散后,是一片风卷残云的桌面,还好专门有人收拾打扫。
“你进了我们沈家的门,就是我们沈家的人,不管你以前叫秋子欣,还是叫柳念念,从今天起,你只有一个名,那就是沈七妻!”沈七说这话时一脸的冷漠,哪里有人这样对待新婚的妻子。秋子欣太不幸,柳念念相思成灾,叫她为念念的人:母亲,哥哥已不在人世了,还有年迈的外婆在念叨她,莫雨罕也会叫她念念,会是念念不忘么,早就忘了吧。,念念活得太累,心理负担太重了,她担当不起。于是沈七赐了她一个名叫沈七妻。子欣接受,也好,真有趣,好像在几十年以前,这儿流传过女的嫁人后要改名一说。但沈七让她改名是有其它原由的,他还是在意她的过去。他不接纳被流言缠身的秋子欣,他不爱她,纵使把她娶进了沈家的门,他还是那么在意她的往事,她的过去还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既然在乎,那为什么要娶她呢,这世上比现在的秋子欣清白的女子多的是,这就奇了怪了。子欣不解。她是带着谜团嫁进来的,再塞给她一个团谜她也认了。
从这一刻起,子欣就知道,沈家不是这么好呆的,它不是影片里演绎的大户,没那么多规矩。但是沈七收留她是有条件的,沈家可以给她一个所谓的家,可以给她一个沈七妻的名分,但是他不会给她尊严。而秋子欣要的就是尊严,其它统统是芥末。沈七,秋子欣什么你都可以把她拿走,但尊严要还给她。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要你的现在和将来。”沈七是在说给他自己听吗?
“不在乎,你说这句话不怕天打雷劈,你太在乎了吧?沈七。你就是我老公?”在意就在意,为什么还要口是心非地不肯承认。子欣用愤恨的眼睛注视他,“原本我是很感谢你的,把我娶了进来。但是你伤害了我。”你的冷漠你的言不由衷。秋子欣容顔尽毁,但她还有一双透亮的眼睛,一对聪明的耳朵。
“去洗一个澡,洗久一点,把身上的衣服全都扔了,穿这些我给你新买的。”什么意思,嫌她脏,“士可杀不可辱,如果此刻有刀在手,真想把你咔嚓掉。”子欣瞪了他一眼。
她在浴室里洗了足足两个小时,先是哭,再是想开了,尽情地享受着淋浴效果。沈七在外面叫:“你在里面干吗,洗这么久。”子欣不想出去了,一个人呆在里面真好。“我没衣服,你找个太监把我用床单裹到你床上去。”据说古代的宫女就是这们侍寝的。
果然娶了一个坏女人,还会玩情调。沈七恼恨地说:“没有,你自己不会出来找啊。”半天,还是没见人出来,她本来就不打算出去了,沈家那么大的房子她要不起,她的空间小一点只要是自己的就行。沈七无奈给她扯了块窗帘布,扔了进去。人总算出来了,让他大吃一惊的是,果然是在制衣厂打过工的妹子,一块四四方方的布,被她用来把自己的浑身上下绑得严严实实。
“你知道,古代的皇帝为什么要妃子们脱光了洗了澡才由太监们用布裹起来扛上龙床的吗?”
“不知道。“也许是嫌她们脏吧。沈七想,毕竟人家是九五之尊嘛。
“是怕她们携带暗器。但是尽管如此,历史上还是有个叫雍正的皇上死在了吕四娘手里,”因为吕四娘的杀人暗器放在嘴里,逃过了重重检阅。”
“雍正是这么死的么?你很会瞎编哎,恶意杜撰的吧,你看的是哪一本野史?”
“不管是正史野史都是史,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今晚可以给你上演一下历史上的雍正是怎么死的,让你也体会一下他临死前的滋味。”
“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干吗?”沈七站了起来,这个女人不同一般,她眼里有杀气,真的有。
“我讨厌你!沈七,别以为你把我娶进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不爱我可以,但你要让我活得像一个人。而不是你买来的工具。”
“好,好,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还不要呢。外面一招手就有一大群围上来,长得还比你好看。我现在就去睡书房。我娶你就是为了报复像你这种女人,限制你的自由。让你们尝尝守活寡的滋味。”去他的,报复他的前女友吧。肯定是一个心灵饱受过折磨的老男人。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求之不得。把门关上,上锁,这锁的质量很好,不把门打破是开不了的。新房在二楼,沈家其他人都在底层。即使她们吵嘴打架,也影响不到他们。
爱她的人她没嫁,她嫁的人不爱她。什么年代了,秋子欣就这么在乎明媒正娶吗?刘老钻比他有钱,顾靖炜比他有才,并且对子欣还有那么一点意思,而沈七,只有骄傲。除了可以给她一个沈七妻的名分之外,什么都不会给。秋子欣嫁给了沈七,证明他们有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沈七能对她好,也是可以平淡到老的。可是一看到沈七那种质疑的眼神,子欣气不打一处来,秋子欣再贬值也不会落到成为沈家传宗接代的工具上来。洞房花烛夜又如何,沈七,你娶错人了!
第二天,沈七带她去理发店把头发修一下,没想到理发师自作主张地给子欣剪了一个短碎发,沈七丢下了一句话:“不漂亮的女孩子怎么打扮也不会漂亮!”说得子欣心里一格登“沈七,我是沈七妻呀,有你这么损人的吗?”心如冰窖。说句假话骗骗子欣吧!
在沈家度日如履薄冰,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吃饭,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吃不好吧,提早放碗也不行,饭后沈七对她说:“我们沈家是死要面子的人,在这里你要学会逢场作戏,假意奉迎,这不正是你最擅长的吗?”天啦,这一套,子欣不会呀!在秋家只有一个敌人菊姨,在沈家,沈爸沈妈沈七沈发小姑子,全都是敌人?秋子欣注定与对手共存。
沈七白天在造纸厂上班,晚上回来就同村里的人打麻将,沈家村的人都爱搓麻,全然不顾外面的世界在飞速发展,他们安于目前的生活。打了几盘晚上回来就睡在书房,书房是什么样的,子欣从来没进去过,那是沈七的私人地盘,她进去了他会不高兴的,再说她也不想去,她不想去了解沈七的世界,同一间屋子的两个陌生人而已。
她每天就像一个家庭仆妇般地给沈家人做饭洗衣服,包揽了沈家全部的家务事,劳累程度不亚于在外面打拼的女人。沈母本来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搓麻人,现在更有时间天天去筑围城,因为刚进门的新媳妇,还是对子欣会客套一下的,偶尔叫她去打麻将,而子欣对那东西不感兴趣,站在旁边看了两轮不想学。“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今进了一家门也不像一家人。在外漂泊了那么些年,人累了,心倦了,没想到做个家庭主妇也不过如此。她只是喜欢玩骰子,那玲珑剔透的骰子才是她的最爱,她买了几个拿回家自己呆在屋里玩。
一天晚饭后,沈七吃完饭后就去邻居那打麻将了,子欣闲得无聊,沈家其他人在一旁欢笑着,她却插不上嘴,倍感孤独,于是拔通了一个老乡的电话,这个老乡还在贝城,去年回家时还资助过子欣。回来这么久了,也应打个电话感谢一下人家,可家里的烦心事太多,联系的事一直搁了下来。对方一听到子欣气若游丝的声音立即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子欣就没事只想找人聊聊,老乡马上热情洋溢地口若悬河起来,子欣觉得聊得太久了不妥,几次暗示该挂电话了,可对方不解其意,大概是上夜班有空吧,仍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小时。没想到,一放下电话,沈七一脸不快地站在门口,面色发青。对于沈七的突如其来,子欣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你给我弄清楚,这是我沈七的房间,是你同你的情哥哥聊得太入神了?”打一个电话用得着这样吗?难道我打一个电话也不行吗?
“我父母都在楼下接分机,你知不知道啊?你不能在沈家给别的男人打电话!还打了这么久!不要让我面子丢光。我沈七在这一带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不要给我带绿帽子,你以前在外面乱来也就算了,可是进了这个家门就是不可以!”说着拳头舞了起来。不可理喻,震惊,无语。
“你不可以打我,我不是你的谁?”拳头终于没有落下来。他忍住了。她的确不是他的谁。
但是她的所有陪嫁品,日记手机通讯本画板全部付之一炬,他不许她与外界再有任何联系,他是那么自私地剥夺了她的自由。在火光中子欣看到一朵玉兰花被残忍地掐去枝叶,等待的只有迅速凋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