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默默无闻三千年的青丘,沸腾了,青丘的天终于是。
只不过苏醒后的梨倾再不似先前那般云淡风轻,沉默寡言的性子却越发的直白。有时候,一个人在梨树下抚琴就能呆上一天。
三千年前的那只守门的小狐狸,如今也修成人形,成了青丘一族的长老。她自从梨倾上神醒来之后就一直守护在其左右,在她小狐狸的时候,梨倾上神虽然是上古的神族,却丝毫不像天界那些神仙那般故作玄虚,高高在上。梨倾上神那个时候爱穿白色的裙衫,素净的没有一丝点缀物。
那个时候上神的身边一直有个风尚大人,此次上神苏醒,除了青丘众子孙拜见的时候,风尚大人出现过一次,此后这些日子,再无处寻其踪迹。忆起子孙拜谒那天,风尚大人一袭黑衣出现,远远的站在一边,眼睛盯着上神的方向,却始终不移动步伐上前。眉目疲惫,神情沧桑苦楚,四周弥漫一股绝望和黑暗……
上神和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为何三千年前的红衣男子三千年里从未出现?三千年前诛仙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都是谜,让人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叹一口气,小狐狸再看一眼还在漫天梨花雨中抚琴的上神,隐了踪迹……
“负朱颜,心字成缺。”压住琴弦,梨倾低头苦笑俩声,风尚啊风尚,我知你有心弥补,可是这过去的就算是过去了,从头来过不过是牵强。
拿半生仙力取出她一缕魂魄送去现代,破月之际又牵引回来,让凡人的她遇见凡人的他……
只是天命如此,上古的三生石上,他与她有的不过是个擦肩而过的缘分,何苦强求?
她与他之间,倒是印了佛语:不能说,不能说。说多是错,说多是劫。
既是无缘,风尚你插手其中,逆了天命,千年修行,旦夕间即将毁去,何苦?
梨倾起身,裙摆上的梨花簌簌落下,她背身侧脸停顿一会儿,施施然离去了……白玉的琴案上,琴弦悉数从中断去。一袭黑衣的男子悄然从梨树上落下,半蹲伸出手抚着琴弦,半饷,原地化作一道模糊的阴影消失……
这是再也回不去了……
掌心之中还卧着一枚泪形的黑麒麟玉,依稀记得三千年前那个暖风细细的晌午,素净的她隔着三米抛向他:“小风尚,接着你的玉佩!”
入手的时候,玉上还带着属于她的温度,那个时候,隔着三米的日照,隔着风上梨的这幅皮囊,他依然忍不住为她心动。那时候她笑的多好,比青丘外的十里桃夭都要美上几分,可是此次苏醒后,他再也不曾见过她笑过,他知道他欠她,欠她三十二道天雷,欠她一个解释,甚至欠她一条命……
梨倾……为你废半生修行,你说是何苦?何苦我就是愿意为你毁半生仙力;何苦千万人之中,唯有你会暖暖的喊我小风尚;何苦呢?谁知道?
“什么?青丘的上神苏醒了?”天君猛地从宝座上站起来。
他身边的天后按住他的臂膀,示意冷静坐下,然后向台下的天兵继续询问:“可知上神醒后有什么举动?”
“禀告天君天后,上神醒后就没有出过青丘,由于青丘的结界太过牢固,末将无法窥伺。”
“你下去吧。”天后摆摆手。
天居一张脸苍白一片,额头冷汗津津。
“三千年前,本君那么对待梨倾,此次苏醒后必不会饶我!这该如何是好?”天君抓住天后的袖子。
天后紧皱一双眉,一只手放在天君背后安抚,一只手握住他抓着她袖子的手:“梨倾上神温和懒散,寻愁觅恨之事她是不屑做的……倘若……”
“倘若如何?”
“倘若梨倾上神真的来寻仇。”眼神一冽,“我们不妨先下手为强!”
“本君都听天后的。”
“天君放心,必不会让梨倾和帝极那个妖孽毁了三界安宁!”天后本是慈祥的面容,此刻狰狞异常。
天下至阴至邪之地,魔宫此刻人人自危。
“颜丰,你说梨倾醒了?”上座的红衣男子托着下颚,一只手举着琉璃杯摇曳着杯中的液体,眯眼看灯光下的折射的彩色光芒。
一团人形迷雾若隐若现:“是的。”
“呵……”仰头饮下杯中的液体,帝极起身站起来,“哐当!”琉璃杯被摔下台,在角落里七零八碎。“既然醒了,三千年的债也该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