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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书名：白夜 作者：淡年 更新时间：2016-12-13 00:20 字数：2270
弄湮受了反噬，脸色惨白，嘴角却噙着笑，他望向白夜，白夜脸色亦是苍白，嘴角也带着血渍，周身带着森冷的寒气，与此时的离魅相比不遑多让。
她料不到，竟会是这样。
那个人，熟悉又陌生，分明还是一般无二的模样，却寻不到离魅的身影。他看向白夜，眼神甚至更冷上三分。
“恭迎主上。”
浑身包裹在黑袍之下的黑暗生物单膝跪在离魅身前，齐声道。
离魅的目光落在弄湮身上，“看在那老鬼的份上，立刻滚回深渊。”
弄湮挑了挑眉，收起长长的指甲，离开之前看了一眼白夜，轻轻道，“我早说过，人都是会变的。”
白夜冷冷看他，脸上隐有戾气。
他轻笑，在有人发怒之前迅速打开了空间通道。
“离公子……”
“滚。”
“……”
白夜不耐地再次低喝，“滚！”
见识了白夜的手段，又有此惊变，虽说似是有些辛秘的模样，却奈何怕是没命听，众人便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离开了这面目全非的院子。
楚喻等人也不欲惹怒了白夜，心头再多担忧也只能强按下，出了院子在不远处等候。
“他在哪里？”
离魅看了一眼白夜，苍白的脸色衬得鲜红带血的唇更加妖醴，眸里却带着冰冷的逼人杀意，她从未想过，离魅竟会以这种方式，可能离开她，永远的。
便是十年前的那场分别，也不会让人这般冰冷心慌。
猝不及防。
“死了。”
他回来了，那个人自然死了。
白夜不信，她望着眼前的人，一样的眉眼，红衣与她身上从未着过的红裙纹着相守一世的誓言，淡淡的语气却是她从未感受过的陌生。
白夜静静看着他，脸上没有露出多余的神色，眼里却隐藏着某种脆弱的暴戾。
“魅儿——”她忽然轻唤了一声。
没有得到回应，她垂了眸，掩下那不受控制的纷乱和杀意。
“他死了，你我也别想活。”
离魅嘴角微扬，伸手挑起白夜的下巴，“那不过是我漫长生命中的一段记忆，我可以是他，，如果你希望的话。”
退后一步，白夜知道有些东西似乎真的不受控制了，并且无法挽回，哪怕眼前的人拥有与离魅一样的样貌，甚至仍然记得这一切，然而，已不再相同了。
“你不是，”白夜缓缓闭了眼，“因为你不愿。”可以是，却不会是她想要的。
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也许她需要冷静，多年未曾体验了的烦躁如今却即将淹没她的理智。
“记住，我叫鹔。”
那个字不像寻常的名，有着特别的发音和韵律，更是仿佛是直刻到白夜脑里，白夜一愣，一股浓烈的杀意从周身散发出来，她紧握着拳不想做出什么会令她后悔得事——在一切还没有不可挽回之前。
“只有离魅，只有离魅才能让我记住。”
她收敛了那份杀意，直接划开空间离开，不愿再留一秒。
杀戮或许是很好的宣泄方式，但白夜并不喜欢，静静坐在湖边的悬崖上，白夜看着那泛着微波的湖面，梳理着心中的纷乱。
她早该想到的，离魅的异常，那些黑暗生物——白夜缓缓起身，背对着湖身子微微向后，任由自己落在湖里，缓缓下沉。
冰凉却温柔的湖水将她包围，睁着眼，看湖底的鱼欢快地仿佛没有烦恼。就这样看了一夜。
一只鱼似是有些好奇，在白夜身旁徘徊，白夜伸出手，它吓得快速退开，片刻后壮了胆子又游回来，在白夜手指上碰了碰。
又碰了碰。
对它而言，世间的一切都比不得这方小小的天地，它不知道悲喜，不知道苦痛，不知道也许这个大陆明日便会战火纷飞。
它的生命何其短暂，人类的生命或许可以无尽延长，但孰优孰劣，却始终不可言喻。
在鱼儿的额上轻轻一点，鱼儿一僵。
轰。
似乎是什么炸开了，似乎什么都不同了，鱼儿单纯的眼里现出迷惑，它愣愣看着白夜，白夜微微眯了眯眼，却只是缓缓抚过小鱼滑溜的身体，随后轻启朱唇，轻轻道，“去。”
鱼儿眸光闪了闪，在白夜指上碰了碰，然后缓缓游走，偶尔回头，那个赐予它智慧的人类眸里看不出什么，似是包容了一切，又似是无尽的虚无。
它不知道智慧意味着什么，它只知道，一切，新奇又让人无措。
然而，那个人类给了它勇气。
它想它永远都不会忘记，她身着红色的华丽衣裙，虽然它没见过其他的人类，但那张脸，即便在它看来，也是无双。
她似是有什么心事，她的气息你畏她，便是难以接近的生冷，你亲近她，便令人入迷。
它想陪伴她，却终究还是离开，它只是一条初启灵智的小鱼，湖里的危险在等着它，充满挑战和希望的未来亦在前方。
它只能虔诚地祈祷，并祝福这个人类。
为一条鱼启智说难不难，简单亦不简单，白夜是主修空间魔法的，然而世间万物皆相通，只是她却只能做到这般了。
只是一无意识的举动，这条鱼儿日后或许会独霸一方，或许还是无法逃脱被捕食的命运，或许拥有智慧对它而言并不是好事，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
然而，这也与她无关了。
白夜缓缓闭上眼，一般的女子尚且会为爱断肠，她不是那般患得患失的人，因为她惯于将一切掌握，只是这番超出预计太多了。
除非她死，否则她不可能放弃离魅。
让离魅回来。或者他们一起死。
而现在，却还有一个大麻烦。
紫色的法杖出现在手中，白夜缓缓起身，足尖在湖底轻轻一点，狂暴的风浪在白夜方出了水面的时候急速卷起，携着不可阻挡的气势从四面打向脸上带着冷寂的绝美之人。
“来得正好。”白夜低喃，她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帮助自己释放心中的戾气。
来者不善，更是精心选在白夜实力受那多年来无法完全解决的诅咒制约之时，然而无论如何，也只有——战。
她从不惧。
“发生什么了？”普通人无法觉察到的凝滞令大陆上的强者动容，有心查个究竟，却又踌躇，这番威势，怕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
敏感的魔兽躁动不安，曼都中的一些魔宠也蠢蠢欲动，这样的压抑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然后倏然消失无影。
宽广宁静的水面上，一个红色的人影似是以站了一会儿，直至一条无知无觉的鱼儿跃出水面，兀自摆尾溅起水花，打破了这一片寂静他才睁开眼，漆黑的眸子无悲无喜。
又静立了片刻，他才伸手，虚握，一条小鱼从湖里被捉起，在一个水团中惶惶不安，四处冲击，却只撞了个晕头晕脑。
“白夜。”
